第183章 恩断情绝
第183章 恩断情绝 (第一更)
傅胭再一次回到这里,凭空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来,只是离开了几日,却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遥远,她知道,她是再也不愿回来这里了。
那些面孔都是熟悉的,却又好似忽然变的全然陌生,曾经对着她笑的一张一张脸,此时此刻却都写满了惶然之色。
想要看她,似乎也想要对她和善的笑一笑,可到最后,却只是飞快看她一眼,就低下头来。
气氛变的那样诡异,傅胭心底,也缓缓的溢出了苦涩。
容承仅握紧了她的手,“胭胭,别担心。”
徐晋回安静坐在沙发上,双腿叠放,他的神色很淡很淡,只是微微垂着眼帘不停的抽着烟。
陈绍南和少淩两人迎了出来,客气寒暄:“容先生,傅小姐,请进。”
陈绍南的目光在容承仅的脸上定格了片刻,方才缓缓看向傅胭,可傅胭亦步亦趋的跟在容承仅的身边,她的手,被身边的男人紧紧握着,十指紧扣,藤蔓一般交缠在一起。
陈绍南忽然觉得心底生出小小的烦躁来,他恨不得掏出枪,立时将容承仅杀了。
大哥他,心里该有多难过?
那是他恨不得拿命来疼来爱的女人啊,就这样牵着别的男人的手,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不啻于是用刀子在狠狠的剜着徐晋回的心。
“傅小姐,真没想到还有再见到您的一日。”
陈绍南一开口,声音里就带出了几分的讽刺,傅胭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容承仅更紧的握了她的手一下,傅胭深深吸一口气,既然来了,畏首畏尾也完全没用,还不如就直接面对。
“陈先生,我也没有想到还会再回来这里。”
傅胭的声音缓慢的响起,一如往昔,他早已烂熟于心,或者是曾经的冷淡,也或者是短暂的亲密时光里的娇嗔,亦或者,是此时此刻宛若客人一般的疏离和平静,他都铭刻在心底,记得真切。
可他曾经那般期盼着,期盼着她永远在他身边喁喁耳语,到如今,他再盼的却是,此生此世,永远不要再见到傅胭这个人。
“绍南,还不请贵客进来?”
徐晋回掐灭了烟,缓缓站起身来,他眸光深邃,瞳仁里万千光辉此刻全然敛去,只余下余光脉脉的沉寂,他似在笑,薄唇有微微扬起的弧度,可那一张宛若雕刻一般的脸容上,却含霜一般的冷。
容承仅扬声:“徐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徐晋回下颌微微抬起:“容先生是贵人自有天助。”
他说完,眸色缓缓落在傅胭的脸上:“傅小姐,幸会。”
仿佛他们根本未曾相识过,仿佛那些抵足而眠的时光,全是虚幻。
可他这般,傅胭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微微颔首,礼貌开口:“徐先生,幸会。”
他随即不再看她,让人上了茶。
佣人尽数退出去,片刻的安静之后,容承仅率先打破了沉默:“徐先生,我就直截了当开口了,这一次我和胭胭来香川山居,为的是,把念宝带回去。”
徐晋回靠在沙发上,眼帘微微垂下来,遮住他眼底莫测的光线,傅胭竟是忘记了,第一次见他,他犹如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他本就是满身戾气和阴鹫气质的男人,只是后来,他在她面前的温柔和纵容,要她忘记了他的本质。
而此刻他这般模样,傅胭蓦地一个激灵,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初那个原点。
而这个徐晋回,才是真正的徐晋回。
“香川山居可不是菜园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容先生上次命大,这一此可不一定了。”
傅胭听得这一句,像是骤然响起来了什么似的,瞬间脸色全然变成惨白。
她浑浑噩噩的记起来,仿佛那一日,她听到了隐约的一声枪响,再然后,她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她醒过来,她已然成了徐太太,徐烟……
所有人都认为容承仅死了……
当日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容承仅来香川山居找她,徐晋回让人杀了他?
这可是他的地盘!
她把手指从容承仅的掌心里抽出来,她摇椅晃站起来,走到徐晋回的面前站定:“是你,对不对?”
“傅胭!”
陈绍南蹭地站了起来:“你别想一出就是一出,和大哥没关,是我动的手!”
傅胭抄起杯子,劈面将温热的茶泼在了陈绍南的脸上,她语速极快,言辞尖刻:“你也知道他是你大哥,没他的允许,你会做这样阴狠毒辣的事?”
徐晋回缓缓的笑出声来,最初是低沉,到后面,已然郎朗。
他笑到最后,脸色却渐渐阴霾沉沉:“绍南,你们几个出去。”
“大哥!”
“出去!”
“这是我们三人之间的事,与你们无关,都出去!”
江诩率先站了起来,陈绍南脸色铁青,死咬了牙关:“傅胭,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大哥真心实意的喜欢你!”
“我不媳!”
傅胭气到了极致,容承仅的一条命差点丢在了香川山居,他胸口的枪伤,现在那疤痕让人看了觉得心颤,像他这样的男人,为了所谓的喜欢不管不顾的强壤夺,甚至草菅人命,他有什么资格说真心?
客厅里只余下他们三人。
容承仅将傅胭的手握在掌心:“胭胭,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只要徐先生让我们把念宝带走,过往一切,大可以一笔勾销。”
“容先生还真是心胸宽广,只可惜,我不会放念宝离开。”
“徐晋回你到底要怎样?先是我,然后是念宝,你非要把不属于你的人都捏在手心里,你这样有意思吗?”
傅胭气的直哆嗦,她平生真是再未见过第二个比徐晋回还要卑鄙无耻的人。
“我徐晋回平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傅胭,从前我在乎你,所以你说的话,我放在心上,但如今,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你的话,你的想法,你以为我还会在意?”
徐晋回一声冷笑:“念宝打出生就住在香川山居,他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爸爸,他是我徐晋回的儿子,未来尚霆的继承人,我凭什么放他走?”
“可他是我生的,是我和容承仅的孩子!我是他的母亲,我有权利带走我的孩子!”
“傅胭,你错了,从你预备为了你的男人放弃念宝那一刻开始,你就不再是他的母亲了。”
徐晋回点了一支烟,咬在唇间,他眼瞳深处溢出极冷的笑意:“傅小姐,容先生,我奉劝你们一句,现在就离开香川山居,从今日起,再不要踏上澜沧一步,今日你们是客,我放你们安然离开,再有下次,可就是格杀勿论了。”
“有本事你现在就让人拿枪毙了我!”
傅胭气的恨不得将徐晋回给撕成碎片,这世上的母亲,有哪一个舍得放弃自己的孩子?
她因为前途未卜,担心念宝去了郾城会遇到危险,也是出于信任,才将念宝暂时留给他照应,可他却这般的胡搅蛮缠……
“胭胭。”
容承仅安抚的将她揽入怀中:“别着急,有话我们好好说,徐先生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我这人,最是自私自利,我喜欢的,上天入地我都愿意,我不在意的,怎样说都无济于事。”
徐晋回抽了一口烟,一笑:“傅小姐还这么年轻,夫妻恩深情重的,再生十个八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傅胭忽然将容承仅推开,她狠狠抹掉快要从眼眶里溢出的泪,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过去给他:“徐晋回,当初救你的时候,你给了我这个,现在,我还给你。”
徐晋回看着傅胭掌心里安静躺着的那个吊坠。
是,这是尚霆人尽皆知的,最重要的信物。
凭它,可以调动尚霆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笔资产,见此犹如见徐晋回。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来,傅小姐大可以丢了,砸了,都可以。”
徐晋回将视线从她掌心收回,漠漠投向远处。
傅胭却轻轻将那吊坠放在桌子上,她没有回头,对容承仅道:“承仅,你先出去,我和徐先生说几句话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