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宇文秋彦
唐轻容本刚被张雪和宁王世子的死亡骇住,自己又从死亡边缘活回来。.众人整日带她四处游玩,才将她的心刚刚打开,此时再次死人,她已然害怕得不能言语。
沈玉壶感受到她的体温渐渐下降,心中也懊恼起来。
这山中怎么会有死人,沈玉壶本想带着唐轻容离开,却在看见那白影身上的玉佩时,眉头一皱。
他轻轻拍了拍唐轻容,轻声道:“别怕,我去看看。”说着他将匕首掷出,将白影身上的白绫割断。
沈玉壶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有气息,虽是满身是血,可是内力却极为深厚。他中的迷药颇重,沈玉壶从玉佩上看出他是无忧谷的人,便与唐轻容将他救了下来。
此人正是宇文秋彦。
因为救治及时,宇文秋彦终于在十日后奇迹般的康复了。
他知晓是沈玉壶和唐轻容救了他之后,很是感激,加之志趣相投,半个月内便互相成了好友。宇文秋彦为人真挚,心性高雅,对于自己无忧谷二公子的身份并不隐瞒。只是对于他被害一事,却总是伤神不提,沈玉壶与唐轻容并不是追根究底之人,也不相问。
宇文秋彦听说唐轻容与沈玉壶学武功,很是惊讶。当下就道,宇文世家的主人最喜欢学武的女孩子。临走之时,便邀请他们二人前去无忧谷,欣赏一下三年一度的武林品剑会。
唐轻容自是兴致勃勃,沈玉壶也是惊喜不已。
唐轻容倒是忘记了这一茬,现在想到可以亲眼见一见古代的武林,又是一番滋味。
想到要出府一日,唐轻容不由得苦起脸来,当初答应宇文秋彦得爽快,可她的身份现在是准九王妃。与沈玉壶单独出门是不可能的,但是若要让人跟着更是不可能。
沈玉壶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一笑,“不如就说去姻缘庙。”
唐轻容淡淡瞪了他一眼:“庸俗。”
古代人整天就知道求神拜佛。
沈玉壶抬头望天:“那就说去闺蜜家聊体己话。”
唐轻容翻了翻白眼:“你天涯何处无闺蜜。”
沈玉壶咽了咽口水:“那也可以去江中看景,作些画卷。”
唐轻容玩了一下手中的金镯子:“无聊。”
沈玉壶无奈了:“这些都是女儿家经常做的事。”
初见唐轻容时,他就觉得她是既有大家闺秀,又有一般女子没有的大志风范。可是与她熟络之后,才发现,这个丫头根本就随性的很。.
“那是你们世界的女人。”随手折下一朵熟得敲的莲蓬,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莲子。
沈玉壶夺下莲蓬,随手把莲蓬掷在湖里,“咚”一声沉了下去。
“别剥那莲子了,你这水葱似的指甲留了两寸了,弄坏了岂不是可惜。”
唐轻容撇了撇嘴,满不在乎。
却又见沈玉壶眉头紧锁:“什么叫‘你们世界的女人’。”说着又看一脸悠闲自在的唐轻容,“说得好像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唐轻容呵呵一笑:“我超然于世,早已不在三界之中。”
“胡说八道。”沈玉壶也笑了,想了一下,“理由虽庸俗,但只要能出门都是好理由。”
唐轻容轻叹一声,点点头:“好吧,我看姻缘庙不用说,我爹那么想让我嫁给晋王,肯定会叫顾夜阑陪我一起去的。闺蜜也不妥,作画我不会。你再想想办法。”
沈玉壶闷,“那就说去百花宴。”
谁知唐轻容眼睛又是一亮:“什么百花宴?”
沈玉壶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说:“余小姐举办诗文大会,发帖邀请四方才子。”
“这么有趣。”有人的脸上光彩很甚。
沈玉壶摇了摇头,抿唇笑笑:“她又在选婿了。”
“那里肯定很有趣。”唐轻容的心思又飞了,忽然又道,“又?”
沈玉壶点点头:“她一共嫁了三次人。”
唐轻容听得沈玉壶之言嘴角一阵抽搐,抬眸睇一眼:“嫁了三次,还是小姐吗?”
谁知沈玉壶一本正经道:“今日唤严夫人,明日说不定要唤陆夫人,只有唤余小姐肯定不会错。”
“噗哧!”
唐轻容毫无形象地笑了起来,“哪有这么有趣的女子。”视礼法于无物,深得我心啊。不过这句她没敢说。
“嫁了三个丈夫,做了三次寡妇……”沈玉壶眉峰抽了一抽,“竟然还敢再嫁。这女人当真是一个奇女子……”
说道这里,唐轻容已经很没形象地笑翻在船里了。
沈玉壶郁闷的看着唐轻容:“很有趣?”
唐轻容使劲点点头,忍住笑:“你知道得这么清楚,肯定也给你发帖了。”
果然,沈玉壶脸色一青。
唐轻容更乐了,“有眼光。”
“丫头!”咬牙看着她。
唐轻容忍住笑,忍得肚子都痛了,“你若是不去的话,余小姐一定会很失望很伤心的。”
沈玉壶闻言冠玉似的一张脸便一阵红一阵白:“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她又不是第一次选婿,这百花宴我都观了三次了。”
“啊?”唐轻容瞪大眼睛,心中在想的是,这余小姐邀请了他三次?难道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沈玉壶见唐轻容煞有所思,轻轻敲了敲唐轻容,“你就用这个理由,唐老爷定然不会拒绝。”
唐轻容摸摸头,疑惑道:“她是选婿,我去做什么?我爹为什么不会拒绝?难道我爹与她有交情?”
沈玉壶脸上浮出淡淡的笑:“余小姐喜欢才子也喜欢才女,百花宴有男子临场自然也有女子。”
他的眸子中却了无笑意,“这次也邀请了晋王顾夜阑。”
唐轻容闻言眉头一挑:“这个女子我倒想见识见识了。”
沈玉壶的目光淡淡瞄向了岸边,轻浅一笑:“你可要想清楚了,二者只可选一。”
唐轻容几乎想也没想,将一粒莲子送入沈玉壶的唇边,侧头一笑:“自然是无忧谷。”她可不想见到顾夜阑,自从顾夜阑伤她之后,好像露面就越来越少了。她知道他也为救她出力,尽管感激,可是她就是不能接受一个心中有他人并且有太多女人的男人。
这也是她可以和沈玉壶轻松聊天,却不愿面对顾夜阑的原因。
沈玉壶默默吞下这粒没有去皮的莲子,苦涩难言,皱着眉头瞪了瞪她,却惹得唐轻容一阵愉悦的轻笑。
“殿下,该用膳了。”温如水,淡如风的清冷音调,一如她的心境,平缓无波。
纱帐内的人不予回应,仍旧躺在那里,良久良久。
她仍是一动不动的静伫一旁等候着,眼眸直视远方,不曾有半分窥视。
不知多久之后,帐内的男子掀开纱幔,“为我更衣。”
“是。”她平缓地应声,将床帐挂起,迳自从屏风后取过雪白的外衣,将他完美的足以迷惑所有女人的身躯盖住。
顾夜阑慵懒地靠在床头,闭着眼睛。
她垂眸凝视他,看着他俊美的容颜。幽邃的眼瞳睁开,流泻出其中的魅惑幽光,教她在那深潭般的黑眸中恍惚失神。
顾夜阑轻笑一声,“去拿木梳来。”
紫馥点点头,取来木梳。她纤指一动,解开他结于发上的束带。
如墨一般的发丝柔软的披泻而下,她轻轻地梳下,如缎的长发触在手中,竟令她良久的失神。
他轻扯唇角,一抹淡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怅然,在紫馥转身时流露而出。
紫馥为他束好发,为他端来早膳。
“紫馥,你不问我为何笑?”
紫馥平静地为他盛好清粥:“公子不想说,紫馥并不想勉强。”
顾夜阑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你若问,我便答。”
紫馥平静的抬眸看他,这样的眼神让顾夜阑想起了那一年。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明明仅余一丝淡不可闻的生息强自撑持。可是他依旧凭着强韧的生命力,以及他无坚不摧的意志,力挽狂澜。
足足半年,她日日亲侍汤药,将他从鬼门关救回。
他在睡梦之中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为何要救我,为何要救我……”
而总有一个轻柔清冷的声音在耳畔不停的重复:“你不想死,所以我救你。”
就这样,她将他从地狱救了回来。
他醒来时,便看见了这么一双眼眸,淡淡的,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世间人该有的情感起伏。
她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又似乎什么都在乎。
因为她的不离不弃,因为她以命护他。
所以当他走时,他竟鬼使神差的折回,只问了她一句:“你可愿意跟我走。”
她点点头,却并没有露出任何喜悦的表情。
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带她回来,是因为太孤独了,还是看着她能够让他平静。
她一直就这么淡淡的,有的时候他都看不懂她。
紫馥摇了摇头,依旧答道:“公子不愿意说的。”
顾夜阑没有反驳,低沉一笑,眼中有丝缕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为何你们都懂得看脸色,她却一定要说出令我讨厌的话。”
紫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夜阑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放入口中。
吃了两口,他放下勺子,“也许,她并不适合当王妃。”
紫馥轻轻抬眼看了他一下,语气淡淡:“紫馥只见过令殿下心烦的女人,还从未见过令殿下生气的女人。”
顾夜阑脸色变了一变,看着紫馥语气已经冷了一下,却没有责怪她之意:“随着自己的心意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这本是皇族大忌。”
“也许她的确不适合这个皇族。”紫馥这次眼睛都没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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