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哪里出了纰漏
听到蓝玉的话,白娉婷脸上的血色顿时全无,脑海里晃荡的全是她刚刚的那句‘她被救了上来,现在在医院’,蓝玉在一旁说些什么,安慰些什么她全都没听进去。
怎么可能发生的事情呢?难不成聂家和唐帮那些人真的那么厉害?不,她不信,肯定是哪里出了纰漏,她想出吊她在海里也是临时起意的,怎么可能会被聂司原那些人知道,除非,除非有人通风报信。
疑心一旦种下,便在在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白娉婷此刻除了气恼,就是不甘与后悔,怪自己没有一枪杀了陆南萱,不然也不会留下她的命在。
只是,如果真的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蓝玉正满脸忧愁又担忧地劝慰着白娉婷,却不曾想迎上了她那好像要吃人的眼睛,怪恐怖的,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本来两人是靠在一起的。
“娉婷,你,你怎么了。”
白娉婷目光灼灼地站了起来,步步紧逼蓝玉,蓝玉不知所措,这吃人的眼神就像她看着陆南萱的眼神一般,哪怕是和她那么亲近的自己都忍不住想要逃离。
“没什么,表姐,昨天我们分开之后你去了哪里?难不成真的去了圣心大教堂,在那里有什么好待的。”
白娉婷凉凉的语气听着很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她咽了一口水,如实回答,声音有些小,出乎意料的小,“一直在教堂里坐着,听唱诗班唱歌,傍晚才回来。怎,怎么了。”
“哦,是么,表姐真是有闲情逸致,我哥哥都不见了,你还能那么淡定地听唱诗班唱歌。”
蓝玉听到她说白连城的事情,脸色不可抑止地白了白,她回家后听到白连城逃跑的消息也算是死心了,就算他们在一起,她得到他的人,绑住他的人,可那人却是没有灵魂的人,对他没有半分情意的人,留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
她蓝玉虽然是喜欢他,可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还为他伤心欲绝,欲罢不能满大上海地去找他,找到了也没用。
想了一晚上,她总算是看开了些,其实家人的担忧是对的,只是她的情况远比大家看上去的要好些,更多的是无法接受昨天白娉婷的所作所为,还有就是对陆南萱感到愧疚。
今天早晨听到陆南萱被救的消息,她竟然轻松了几分,轻松过后便是担忧。担忧白娉婷知道这事情之后会发狂,担心她醒来之后她们两人难逃法网,这应该也是白娉婷所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白娉婷看到她脸色转白,并没有因此就停下自己的怀疑,而是继续凉凉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表姐,你说,那些人真的那么神通广大?上海那么大,竟然能那么快找到陆南萱。这背后,你说是谁在推波助澜,通、风、报、信?”
通风报信四个字是咬着牙说完的,蓝玉就算是再蠢再笨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只见蓝玉又是悲愤又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声音颤抖地发问,“娉婷,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给别人通风报信?”
白娉婷脸色阴沉得可怕,和平时得体的千金大小姐相差甚远,听了这话,也没有多做解释,从她的眼神当作,蓝玉就看到出来,她真的在怀疑自己。
蓝玉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艰难地开口,“娉婷,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不过我可以很认真很严肃地告诉我,我没有通风报信。我们认识那么多年,难得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们两个就是踩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我通风报信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白娉婷眼眸动了动,没有出声,不过脸色好了些许。
蓝玉叹气,“这事的确蹊跷,你怀疑我,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现在棘手的是,万一,陆南萱醒过来,我和你都会很麻烦,当初我们都没想到这一点。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白娉婷听到这里,才想起自己现在最应该思考的问题是什么,通风报信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她表姐。
她嘴唇动了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开口,“表姐,对不起,我也是一时糊涂情急才会怀疑你。”
蓝玉摇摇头,虽然心里不舒服,可是也能理解白娉婷的心情,“你不用耿耿于怀,现在我们面对的是陆南萱醒来以后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白娉婷摇摇头,心一下子就全乱了,她不是后悔让人绑了陆南萱,而是后悔没有亲手杀了她,还给了她逃生的可乘之机,她真是愚蠢。
“表姐,你不用担心,我一定想办法让那个女人醒不过来,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这几天,你就别来找我了,也少出门。”
蓝玉沉默了半霎,盯着白娉婷,后者有些不自在地别开头就要打开门走出去,她及时拦住她了。
“娉婷,你想干什么,千万别再做傻事。”
白娉婷扯开她的手,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这样的她更让蓝玉害怕。
“表姐,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哥哥不在,那我就是白家的支柱,我不会让自己有事,只是,有人必须有事。我还有事,先走了,回见。”
蓝玉就这样看着她步下楼梯,走出了蓝家,似乎这次的离别,要很久很久才能再相见。
白娉婷出了蓝家,就径自去了医院,她有些小感冒,也趁机探听陆南萱的消息,旁敲侧击之下,她知道陆南萱的确还处于昏迷之中,只是病房门却是有两个人在守着保护她的安全,看上去好像是唐帮的人。
白娉婷知道不能轻举妄动,正要离开就看到聂司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往右边的医生诊室走去,她赶紧侧身闪进病房里躲了起来,离开的时候身上的愤怒又加深了几分。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要陆南萱死。
她想不到陆南萱这个女人竟然那么命硬,被她撞得头破血流没死,被她泡在海里大半天也还没淹死,是她运气太差,还是她陆南萱运气太好了。
此时,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纠结到底是谁帮了她,她满心只想找办法弄死她,现在的白家颇有些伤痕累累的感觉,白连城不在,她父亲自然也是被抽去了半条命,更别提她的母亲了。
十有八九的机会是,聂家和白家联姻不成了。
她自然是记恨白连城这个哥哥的,但最恨的却是自己,自己要不是意气用事,哪用再想办法去对付一个躺着病床上生死未卜的人。
陆南萱的情况在一天天地好转,每天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吗,只是来来去去自然都是聂筱雨等人,来了也只能看上几眼就被人赶走,不过却仍然没有消磨他们的耐心。
陆以珩收到消息之后从港市赶了过来,听到汉斯公爵和夫人也准备前来上海探望陆南萱,许曼君自然是有些紧张,而一直守着病床前怎么赶也赶不走的聂司原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每天看着陆南萱,有工作还转移到病房里来了。
许曼君自然是不乐意了,看见他就烦,只是却没有办法赶走他;叶晨澍倒是看得开,和唐聿两个人天天当和事佬劝许曼君不要生气,要和睦。
而让聂司原最无奈的却是云洛这个长不大一样的孝子了,他也天天在病房里蹲守着,聂司原也赶不走他,他也不搭理聂司原,慢慢地,两人成了陆南萱病床前的左右护法,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滑稽。
白家现在倒真的挺乱的,白夫人收到白连城寄回来的信,说他已经离开上海去了别的地方生活,让两老原谅他的不告而别,还希望他们能好好照顾自己。
白夫人欲哭无泪,而白长风直接气病了,白娉婷忙着照顾两个人,累得差点没心思去搭理陆南萱。
她也天天在医院和白公馆之间奔波,有的时候还需要到白家洋行去代替父亲处理一些紧急事务,就算是这样,聂家竟然也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甚至聂司原没有亲自来过探望。
现在上海滩也算是流言四起,聂司原天天蹲守在医院的事情不知道被谁给抖了出去,沪报上的报道更是让人浮想联翩,她也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除了当没看到,还能怎么样。
聂正邦夫妇倒是亲自和她谈过,只是,他们终究无法代替聂司原,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聂正邦自然是很生气的,儿子丢了洋行那么多事情不干,却是跑去医院照顾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他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两夫妻旁敲侧击,一点用都没有,他不能跑到医院去吵,直接先留着这个状态。
聂司原在这种状态下干脆不回去聂公馆去了,有什么也回自己的小公馆,本来他就不喜欢在家里和老人撺掇太多,现在更是乐得自在吧,能够天天看着陆南萱,他的心都是满的,该计较的也不想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