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解除婚约
聂司原自然是不管父亲怎么个反对,冷着脸把自己要说的话继续说完,“话我已经说清楚了,至于你同意不同意,那是你的事情。可是婚约的解除已经没有转弯的余地,我已经和白娉婷说了这件事,以后,我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们聂家和白家,从此再无瓜葛。”
聂正邦气得脸色发白,“逆子,你问过我这个老子的意见了吗?你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告诉你,这婚事,你说了不算,我算了才算,婚姻岂是儿戏,怎容得你说解除就解除,人家娉婷以后怎么见人,我们聂家和白家两家人以后还怎么在上海滩见人,你还真以为你什么事情都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啊,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不然你想都别想娶那个陆南萱的进门,也别想解除和白家的婚约。”
聂夫人看着两父子谁也不肯让步的姿态,赶紧使了个颜色给聂筱雨还有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跑下来的聂骁璟,示意他们先把聂司原带下去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她自己则是开始劝聂正邦。
只是聂正邦是一个老顽固,怎么劝也没用,就要固执己见。
而聂司原也不肯下去,就站在原地,等着聂正邦的答复。
聂夫人可捉急,这情况脱离控制太远,这两父子全都是一个比一个还要倔强,谁也不肯让步。
聂正邦有条鞭子,是聂家的祖上传下来的,他转身上了楼直接拿着鞭子下来竟然抽到了聂司原身上去。
聂司原只是闷哼一声,不躲开也不喊疼,就站在原地,“父亲,希望您能同意,我要解除婚约,我要娶南萱,她就是我这辈子要娶的女人。”
聂夫人怎么可能让聂正邦再打她的宝贝儿子第二次,场面,正要扑上去骂自己的丈夫,聂司原却大声开口让所有人都让开。
聂正邦冷笑,“好,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打了十几下,聂夫人实在看不过去了,哭着抱住聂正邦,他才住手,不过却仍旧没有要松口答应解除婚约的意思。
聂司原低着头,直接走了出门去。
聂正邦心里松了口气,原本以为他要放弃了,门口却传来了护院的喊叫,说是大少爷跪在了雨中。
一家人连忙走出去看情况,聂司原正跪在门口,而阿牧则是撑着伞在一旁规劝,聂司原纹丝不动,被豆大的雨滴拍打得都快要睁不开眼了,却仍然要看着前方,看到父亲走了出来,他也没多大反应。
聂夫人不答应了,聂筱雨两兄妹也不答应了。
“爸,呜呜,您就答应大哥好不好,他这样会生病的,他不喜欢那个白娉婷您就不要逼他了好不好,大哥总是听您的话,这回换您考虑他的话好不好。”
聂筱雨是真哭了,聂司原被打了十几鞭子,连痛都不喊一声,现在还跪在雨里,怎么受得了。
聂夫人接过佣人的雨伞要走过去喊自己的儿子起来,聂正邦却是冷哼一声背着手进了屋里,不想看他演戏。
事实证明,聂司原的倔强真的不是说说而已,聂夫人劝说没用,聂筱雨说的没用,阿牧还有聂骁璟的话更没用了。
这就是谁也不肯放过谁的局面,就比比看谁更有毅力。
只是,晚春的天气本来就容易受寒,雨下了整整一天,聂司原也跪了整整一天,直到夜晚雨停的时候,他再也承受不住,发高烧晕倒了。
这次聂正邦再倔强也倔强不过自家用生命来反抗自己的儿子,大晚上的全家人不睡觉不休息急急忙忙把昏迷的人送进了医院,正在做手术的时候竟然碰上了白长风和白夫人。
原来白娉婷一个人在街上走了一天,淋雨也淋了一天,不过她并没有回白公馆,还是入夜之后白长风让人去找她回来才回的家,只是,人才回到家就晕倒了,也是高烧昏迷。
聂正邦正诧异怎么他们出现在这里,白长风就板起脸来言明要和聂家断绝关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两个人丢下话就离开了,只剩下聂家一家人在等着聂司原做手术,他人受伤了,却胜利了,聂正邦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的传统自己的顽固就可以做成了,反正白家都已经当面和聂家断绝了关系,他再坚持也没什么意思。
只是,他仍然不会让聂司原娶陆南萱。
再看白兰庄园这边,陆南萱再次昏迷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醒来之后却是陷入了崩溃之中,谁也不肯见,而且不吃不喝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本来许曼君想碰碰运气找聂司原过来,怎奈叶晨澍和唐聿竟然说他生病进了医院,她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再次逃过死劫的陆南萱精神奔溃,被吊在海里被海水淹没的感觉让十年前可怕的一切都无法挥去,她醒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肯见任何人,接连高烧不退。
聂司原第二天醒来之后,听到这个消息,拖着病躯去到白兰庄园看她,站在门口,陪着她不吃不喝,让周围人震惊。
这些天雨下得特别多,又是一个雨夜,聂司原想出了一个有些决绝的办法。
他站在花园里,在大雨中看着陆南萱房间发出的微弱灯光,扯着嗓子喊陆南萱出来。
根据许曼君的话,他猜想陆南萱应该是逃不开之前浸在海水里的心理阴影,现在她需要走出这个阴影,既然试了那么多的办法都没有用,聂司原准备用自己的办法让陆南萱走出困境。
陆南萱其实还是有吃药的,许曼君之前把药放在房间里,发烧吃了药之后很快好了,只是她的心里还是很难受,不想见任何人。
她知道汉斯姑父还有姑姑都来了白兰庄园,也知道聂司原还有很多关心自己的人都在门口等着自己,希望自己出去。
她就是不愿意去面对现实,不想出去面对他们而已,也许她需要好久好久才能面对她所害怕的过去与恐惧的未来。
只是,还没等她从困境中出来,躺在房间里发呆的陆南萱被告知聂司原站在雨夜花园的消息。
陆南萱自从清醒之后,人就更沉闷了,走出阳台,果然看到有一个站在花园里看着自己的阳台这边,仔细一看,果然是聂司原。
天上的雨好像在和他作对一般,越下越大了。
陆南萱自然是心急如焚,她可没忘记聂筱雨在门口哭着说聂司原生病没好就从医院里跑了出来,现在又跑到雨里去淋雨,保不准病情会更加严重了。
聂司原看到陆南萱走了出来,很兴奋,“南萱,小煊,你终于愿意出来了,你还好吗?”
阿牧站在不远处,想给他撑伞,可是又怕破坏他所谓的苦肉计,便忍住了。
陆南萱心里有些痛,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想出去面对现实,还来这里逼她,凭什么。
“你来这里干什么,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不要这般死皮赖脸的。”
语气尽管冷冰冰的,聂司原却仍然觉得自己应该自作多情,认为陆南萱是在关心自己。
“小煊,还记得这个吊坠吗?上次挖出箱子的时候我忘记了在行子里面的吊坠,这是我亲手学着做的吊坠,还是跟苏伯伯做的,你还记得吗?当时我说了,以后,我要用十条的吊坠当作聘礼娶你进我们聂家的大门,以前我这样说你笑我异想天开,现在,我用整个西嘉百货还有正邦洋行中我的那一份来当聘礼娶你进门。以后,不管你有什么委屈,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是你的后盾,对你不离不弃。好不好?”
陆南萱听着那话,心里紧紧揪着,并没有开口,只是,她的眼睛已经红了,也开始落泪了。
在黑暗中,聂司原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虽然对她的‘毫无反应’有些失望,却仍然没有放弃劝说。
他今天让阿牧去搬了大槐树下的箱子过来了白兰庄园这边,然后他蹲下来,一件一件拿着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
此时的天空逐渐减少了雨量,只是天下没有下着倾盆大雨,但是仍然雨丝飘呀飘的,依然让站在雨中毫无遮挡之物的聂司原全身湿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聿、韩奇川、叶晨澍、聂筱雨和聂骁璟两兄妹,云洛和云老爹以及许曼君等人都走到花园里听着聂司原声嘶力竭地说着那个箱子里的东西还有两个人之间的故事。
听着听着,许曼君都要对他改观了,这个男人,和陆南萱一样,面冷心热,把点点滴滴的美好都藏在了心里,怪不得陆南萱对他念念不忘。聂筱雨直接趴在韩奇川肩膀上哭了,而叶晨澍也难得抹起了眼泪。
这么感动的一幕,连阿牧都要哭了,正抱怨怎么陆小姐还不下来安慰安慰自家大少的时候,本来站在阳台上的陆南萱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走了下来。
聂司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被人站着抱住了,只听见那人带着哭音抱怨,“司原哥哥,这么大的雨,你是想要把小煊箱子里的宝贝玩意儿给淋湿弄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