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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韩子诺望着他平静的表情,深深担忧,关心则乱,不知道少爷自己会不会意识到这个?

    再一次将叶心栩放到身边,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因为这七年,没有人比韩子诺更明白当年的绝裂对沈尉迟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那几乎射中心脏的一枪,如果不是当时他拼了命的一拉,就绝对精准地射入了少爷的心脏,那时就算是神医也难救吧?可见少爷当初是真的不想活。

    像他们这样的人,除了那个可以为他献出生命的人以外,谁都别想轻易地让他们死,而他们也比任何人要珍惜自己的命,比任何人都明白活着有多么可贵。

    少爷更甚。

    当年,该有多恨?才会那般不惜命,才会连官谨行都一并绝裂,就算血流成河,都不肯让他碰一下伤口;那么深的友情、过命的交情,却因为他的弟弟,他的女人而成为过去。

    那时候,他看到了官谨行的眼泪,真的流泪,他知道官谨行是真的将少爷看得很重,甚至,比自己的弟弟还要重;可是他也知道少爷没有办法再见他,因为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他弟弟的夺爱之恨,这样的痛比剜心裂肺更痛吧?

    官谨行应该也是明白的,所以他才会很沉默地走了;只是反覆地拜托他,如果少爷脱离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韩子诺没有食言。

    当沈尉迟在法国睁开双眼的瞬间,他就拨通了官谨行的手机,听到手机那边沙哑的声音,他很清楚,官谨行一定是日夜不眠地等着这通电话。

    还能再说什么,如果经过这些,他们还不明白叶心栩对沈尉迟的意义,他们也就真的不配跟在少爷的身边了。

    清醒后的少爷很平静,他恢复得很快,一切都很正常。渐渐地,大家都以为少爷已经在痊愈,毕竟爱情这种东西,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慢慢淡忘的,他们都相信,少爷这样的人,无所不能。

    如果没有那晚的无意撞见,他也会这么认为。

    那晚的夜已经很深,在法国的日子,他其实不必整晚守在少爷的身边,因为再也没有比那座大宅更安全的地方了;可是那天晚上他半夜醒来,走出房间时听到楼上的书房有很轻微很轻微的响声。.

    他很小心很谨慎地走上楼,推开书房的刹那,完全地惊呆。

    在他心目中自制到完美的沈尉迟,喝醉了。

    认识沈尉迟那么多年,他从未见他喝醉过,因为少爷的自制力是最佳的,可是那天他才知道,原来喝醉的沈尉迟是那个样子。整整十几瓶的烈酒很整齐的一字排开,漂亮的水晶杯倾倒在桌沿,未饮尽的酒液一滴一滴地滴落地板,满室酒香。

    而沈尉迟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桌前,连他进来都无知无觉,只是定定地望着桌面。

    他很小心地一步一步接近,然后看见桌面上摊开的白纸上用毛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首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那是仓央嘉措的诗,一字一句,他看得无比惊心,而少爷口里不断地反覆念着那句“安得与君相诀别,免教生死作相思。”

    一直到那一晚,韩子诺才明白,原来叶小姐留给少爷的伤口,一直都没有好,它在少爷的心里,平静地疼痛,平静地腐烂。

    原来少爷,还那样地爱着叶小姐。就连时间都抚不平那样的伤害,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时间在沈尉迟身上失去了作用。

    她不在他的身边,少爷再无快乐可言;就算后来找到小姐,他都没有见到少爷真正地开心。

    叶心栩不是沈尉迟的良药,她是他的鸠毒,可是现在她又出现了,还有少爷的女儿。

    韩子诺无法喜欢叶心栩,却抵挡不了叶汐的强大杀伤力,她是少爷的骨血,是少爷唯一的孩子,是他韩子诺可以拿命去保护的人。

    那么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叫andy过来,还有……”沈尉迟的话轻轻地顿住,唇边勾起愉悦的笑,那种愉悦是韩子诺都可以感觉得到的;下一秒,书房的大门被猛地踹了开来,叶汐小朋友灿烂的笑容出现在门口。

    少爷从来都不会说错,遗传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除了性格与长相,还包括某种事情的必然发生。

    第8章(2)

    叶心栩坐在堤岸边,深深地皱着眉,望着堤下流淌的河水,陷入浓浓的自责与苦恼之中。

    她做了一件傻事,好吧,事实上,她不止做了一件,而是做了很多件。

    她昨天晚上居然主动勾引沈尉迟!而且还不止一次,她要疯了、要疯了,她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叶心栩用力地搓着自己的头发,觉得快要没脸去见人了,一想到昨晚自己做的事情,说的话,她就恨不得从河堤上一跃而下,淹死算了。

    她不是早就决定,跟沈尉迟这辈子再也没有瓜葛,安心地养大汐汐就好了吗?为什么昨天会做那样的事情?将两条原本已经平行的线再度扯到一起去,而且扯一次还不够,还要扯无数次?

    她别扭地换了个姿势,拉动到腿部酸痛的肌肉,痛得她龇牙咧嘴,差点呻吟出来。

    昨晚他们到底做了多少次,她已经数不清楚了,她只知道她那里现在好痛,而且她穿衣服时还发现肿起来了,要命,是有多激烈才弄得这么惨烈?

    想到昨晚的那些种种,她的脸蛋红得可以去煎蛋了,该死,太阳怎么这么大?晒得她快要晕过去了。

    今天早上,她从床上睡过来时,房间里面只有她一个人,拖着快要报废的身子,推开门发现连女儿都不知所踪,好吧,不用猜也知道那对父女俩肯定一起出去了。

    就是不知道是沈尉迟去叫汐汐起床,还是汐汐来叫他,如果是汐汐叫他的话,那么很明显,某个鬼精灵肯定发现了他们同床共枕的事情,而叶心栩完全不指望那个经过无数狗血剧洗礼的女儿会不明白他们躺在床上代表的意思。

    还有没有比她更倒楣的妈妈?七年来唯一一次做坏事,还很有可能被女儿发现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现在只能拼命祈祷,生物钟一向比时钟还准的沈尉迟,这次不会失灵。

    很显然,某只鸵鸟漏算了某人的腹黑。

    好吧好吧,被叶汐发现其实不是最严重的事情,最严重的是,她现在要怎么面对沈尉迟?

    当初可是她信誓旦旦地说,她与他之间绝无可能,而且当年的她也是拼了命的想要离开他。可是昨天,那个勾引他的人却又是她。

    到底这笔烂帐该怎么算?

    七年前他们之间的问题,不会因为过了七年就自动解决掉?她知道他的世界不会因为她而改变,那么她自己呢,会不会因为他而改变?

    假装听不到,也假装看不到?假装世界很和平,假装他还是她的那个温柔的尉迟哥哥?这怎么可能。

    她做不到。

    可是,比起失去他,你不是觉得接受他其实并不是一件想像中那么困难的事情吗?

    想到过去七年中流的眼睛与承受的心痛,她暗暗地叹气,好吧,就算她可以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去接受他,可,天哪,她忘了赵芷清!

    她要死了,要死了!她居然可以忘掉他的身边早就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她,想起那天他微笑着温柔地抚过赵芷清的发,她心里的酸涩快要将她淹没了。

    她做了第三者,最无耻最让人鄙视的第三者,叶心栩,你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有几分正气,可是原来,最卑鄙最下流的那个人,就是你!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想到那个温婉可人的赵芷清,她就觉得愧疚与痛苦;她其实在伤害别人,将自己的情感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她要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面上,快速地被蒸发掉,她将脸蛋埋入膝盖中,哭得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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