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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倪语霏被堵得无法回话。.向患者提出最中肯的建言是医生的责任,然而布或家属若有所坚持,院方也该给予尊重,毕竟病人往往有更强的自尊,必须顾及其心理。

    略微斟酌,她退让一步。“既然这样,我送你回去。”

    “用不着。”他困难的移动步伐想越过她,岂料她伸臂横挡住他。

    她执拗的迎视他愠怒的眸光,“大叔如果坚持要出院,只有三个选择,一是打电话叫家人来接你,另一个是让我送你回去,否则就把我敲昏,这样我便没办法干涉你。”

    说她鸡婆也好,爱管闲事也罢,反正她就是无法放这位有着忧郁眼神的大叔不管,眼睁睁见他受伤还要硬撑着一个人离开。

    可恶!他确实该敲昏这个硬要挡路的女人,偏偏看到她澄澈黑眸里的执着,他就是下不了手。

    靳炜烈心思一转,嘲弄地说:﹁既然你要做好人送我回去,那干脆就好人做到底,请你当我私人的特别看护吧,你若没办法做到,麻烦让开,免得把我逼急了,当真把你敲昏,副院长。”

    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倪语霏当场傻住。

    冷笑一声,她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就不信高高在上的医院副院长,会答应他存心的逼退刁难,纡尊降贵当他的特别看护!?

    “该付的医药费我会送到护理站,不会欠你们医院一毛钱。”语毕,他咬牙忍住脚上的痛意,朝门口缓慢跛行。

    “等一下,大叔。”

    去路再度被挡,靳炜烈紧锁浓眉睨视她。这女人到底想怎样?

    迎望他酝酿着不悦风暴的深邃眼瞳,倪语霏深吸口气,毅然道出她的决定,“我答应当你的特别看护,现在,请你说话算话,让我送你回去。”

    反正也快到她的下班时间,其他未巡视的病房,等会儿电话交代各科主任再注意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靳炜烈的预料。

    他暗自忖度倪语霏之所以答应当他的特别看护,仅是为了追回医药费,于是让她载他到停放座车的地方蓉皮夹并付她医药费后,就打算自行开车回家,怎料她仍坚持送他回去。.

    回到他位于台北的独栋平房,看见屋里沾染不少尘埃,她竟自己找出扫除用具开始打扫起来。

    此刻,她正整理着他卧房的床铺,神情专注认真,动作俐落仔细。

    以她院长千金的身份,家事想必有佣人负责,她能做得毫不含糊,令他十分惊讶,而更让他不明白的是,照理说,送他回来后,她就该赶紧离开,好躲掉特别看护的任务,为何还要替他清洁屋里?

    第1章(2)

    “好了。”拍拍已经纤尘不染的床铺,倪语霏嫣然浅笑,猛一抬头看见静立门边的伟岸身影,她急忙跑向他,“大叔怎么不喊我?虽然由医院带了拐杖回来,你这样久站还是不行,床铺已经整理好,你可以休息了。”

    并未拒绝她的扶持,靳炜烈等靠坐在床头才问:“为什么这么做?”

    “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你没必要打扫屋里。”

    “这没什么啊,病人需要整洁的环境静养,我只是顺手打扫一下。当然,我不是说大叔的屋子脏,只是大叔好像很久没住这里的样子。”

    这间屋子里的摆设有条不紊,未见邋遢杂乱,有的仅是静谧的蒙尘姿态,似乎有段时间无人居住。

    “平时我不住这里。”靳炜烈淡然回答。

    “那你平时住哪里?家人呢?”

    “你当自己是警察,在做身家调查吗?”不喜欢向人谈论自己,他敏感的张起防卫网。

    “哪有,我是关心你。”本以为送他回家会遇见他的家人,却意外发现他独自一人居住。

    “关心?”他像想揭穿什么阴谋似的凝视着她,“关心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倪语霏秀眉微蹙,“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的关心很纯粹,没有任何目的。”

    她无法解释自从在医院见到这位脾气不太好的大叔,望见他含带忧郁的深眸后,自己胸中那份莫名的心疼与放不下,但她的关心是真的发自内心。

    望进她清澄如水的眼底,靳炜烈瞧不见丝毫虚伪,这样的纯粹关心令他的心旋起一阵温暖悸动……但下一瞬间,想起她的医学家庭背景与她的医生身份,他硬生生甩开自己的感动。

    “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见他没再怀疑她的关心有企图,倪语霏也坐上床沿,可话才落下就收到他“你又在做调查”的眼神,她在心里叹口气,好声好气的解释。

    “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也说了我在接副院长前是个骨科医生,你却连最基本的自我介绍都没有,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这样我要缴你的医药费起码还有名字可以报,还是你要让我拍张照建档?”

    这个大叔真是难以亲近,送他回来的途中,她简要地做了自我介绍,可他酷酷的没有半点回应,连她方才关心询问他家人的去处,他也只字不提。

    关于家人,他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名字总可以让她知道吧?

    靳炜烈依旧没回答,不过他拿出抽屉里的纸笔,在纸上写下名字,一边在心中嘀咕。拍照建档?她当是警察为犯人登录档案照吗?

    “靳、炜、烈。”接过他拿给她的纸,倪语霏望着上头龙飞凤舞的字迹,逐字念着。“哇,大叔,你的名字好多火,难怪脾气这么不好……我是说,你的名字很好听。”

    有感而发到一半,接收到他眯睨的视线,她连忙补救失言。

    大叔真是不够亲切啊,她要不要告诉他,已经留了满脸大胡子,他的眸光应该要温柔一点,说话的语气要柔和些,才不会像古装剧里令人害怕的江洋大盗?

    “你是要我说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吗?”靳炜烈没好气的挖苦她。活了三十几年,到目前为止,就只有这个硬要当他是大叔的女人,敢对他的名字有意见。

    不介意他的挖苦,她娇笑回应,“谢谢,我也觉得自己的名字不错听。”

    入眼的粲然笑靥清新如花,靳炜烈的视线一时间就这么定在她细致姣美的脸上无法转移,直到耳里传来一串熟悉的乐音,他才回过神。

    他边在心底暗啐自己搞什么,居然会因为她的笑容闪了神,边拿出手机,瞥见来电显示,他立即接听,“老爹找我有急事吗?”

    老爹?大叔的父亲?倪语霏的脑子里很有画面的浮现一张与靳炜烈相像,但满脸灰白胡子的老人家,不觉莞尔。

    “没事,我只是想提醒你,在台北多跟朋友聚聚,顺便放自己几天假。”电话那头的老爹——钟遒海温蔼回应,末了加问一句,“你该不会在回台中的路上吧?”

    炜烈是个优秀的酿酒师,他很欣慰他接手闲云酒庄之后,让酒庄成为台湾酿酒业的翘楚,但这孩子像匹孤独的狼,这几年总是待在台中乡间,偶尔北上也都很快回来,整天在酒庄里忙个不停。

    这回到台北,他希望这孩子能好好放松一番,只是他不会又像往常一样,将台北住处打扫打扫就回来吧?

    “我在台北的住处,正想打电话告诉你,台北这边有些事,我大概需要多待上十来天。”靳炜烈轻描淡写的说着善意的谎言。

    十天之后,他额头的伤口差不多可以拆线,脚踝的剉伤纵使还未痊愈也将好许多,届时向老爹表示他仅是轻微扭伤,老爹也不会那么担心。

    “你尽管在台北多留些时候,别担心酒庄的工作,我酿酒的功力可还留着呢。”

    “嗯,老爹酿酒的功力是一流的。”他的酿酒工夫就是老爹传授的。“不过粗重的工作你可别抢着做,吩咐阿龙去做就好。”

    阿龙是酒庄的助手,主动拜他为师的徒弟。

    “我会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要利用在台北的时间尽量放松自己,到朋友的夜店放纵一下也无妨,你呀,平常太压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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