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两难抉择
“承旭，今天……我们谈一下吧。.”潇夏曦放下手里的包，继续拿起勺子，敛起神色地看了雷承旭一眼。
他却慢条斯里地拈起餐巾拭去了嘴角残留的水迹，站了起来。
她只得顺而仰起头，视线对上他棱角分明的下巴，继而是瘪适宜的唇瓣。兴许是年龄增长了，也兴许是两年的相处习惯了，她在他面前，早不是当初那个遇事含羞答答的小丫头了。
从女孩到女人，再到母亲，每一步都是痛苦而愉悦的成长。
“我马上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现在快迟到了。等我晚上回来再谈吧。”他按住她的肩膀，淡淡地道。
潇夏曦不自禁蹙紧了眉，“只需要一个小时，我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
“对不起，夏曦。”雷承旭打断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晚上等我回来，好吗？”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灼灼光华。这时候她才发现，雷承旭的脸容憔悴得很，似一夜未睡，深沉的眸色下，显而易见的游走着冷静与不安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他在不安些什么？
“好吧。”她终于妥协，微微笑着，“那你早去早回，路上小心。回来的时候给我个电话，今天我亲自下厨。好久没有练过手势了，希望还没有退步。”
雷承旭通透的眸光定定地锁在她的小脸上，颌首同意，算是答应了。
然后接过佣人递上来的公事包和大衣，径直走了出去。
潇夏曦快速地吃完早餐，再次上楼褪下身上那套老式沉色系的西装裙和鼻梁上的厚边镜框，像平时在家时一样，选了一套简单的便服换上，再披了件米色的风衣，出来的时候经过雷承旭的房间，门虚掩着，佣人正在里间打扫。
心念一动，她推开房门，站在门口。
雷承旭的睡卧以冷色为主，典型的男性格调。平时他不在的时候，佣人都会将窗帘拉开，推开窗户，任由外面的阳光铺洒进来，轻簇着微风吹送。
潇夏曦站在门口，只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鼻。
她蹙紧了眉，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恰恰落在沙发边上的地面，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十几根烟蒂。
佣人也看到了潇夏曦，拿着扫帚直起了身子退到一边，低眉顺目地叫了声，“夫人！”
潇夏曦心底一黯，点了点头，木无表情地掩上门。.
然后走出花园。
小谨天由保姆带着，正坐在婴儿车里兀自手趾对脚趾的玩得忘乎所以。早上的阳光分外和煦温暖，并没有太大的刺激性，在小宝宝幼嫩的肌肤上氤氲起一圈圈粉色的光晕，尤其光亮润泽。
潇夏曦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小脸颊，微笑道，“宝贝，等下跟妈妈一起到超市给爸爸买菜，好不好？嗯，今天妈妈亲自下厨，宝贝喜欢吃些什么？告诉妈妈！”
小谨天似懂非懂地眨眨眼，咧开嘴呵呵地笑着，似乎是欢喜的，露出下面才出没多久的四只嫩齿，甚是可爱。
保姆笑了，“夫人，小少爷才多大啊，他怎么可能听得懂你的话呢？”
“我的小谨天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小帅哥，当然听得到妈妈的话了。”潇夏曦很孩子气地反驳，不过她倒没有生气，转过头来，对保姆说道，“麻烦你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超市吧，那儿人多，我怕我一个人看不来孩子。”
保姆应了声，转身回屋子里准备去了。
蝴蝶翻飞的花园里，阳光明媚，花园飘香，潇夏曦坐在石板凳上，推摇着婴儿车，心底油然慨叹，“宝贝，你的亲生爸爸回来了，可是他忘记我了，妈妈要去把他抢回来。但你现在的爸爸怎么办？他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妈妈总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不管……”
小谨天状似莫明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数脚趾：一个、两个、三个……怪怪的，怎么有六个脚趾头的？不行不行，重新再数。
潇夏曦也不管他现在能不能听懂，看着他憨憨的模样儿，反倒有些羡慕他的无忧无虑了。
保姆收拾妥当，潇夏曦转身交代了一声，走到车房里将她的车开了出来。
一部红色的兰博基尼。
车是雷承旭给配的，她平时很少使用，上下班时也像普通的打工者一样，挤公车、搭地铁、乘的士。她可不想因为一辆过份眩目的车，在同事面前掀起轩然大波。
不过现在要带上小谨天，还有保姆，只能把这辆“战车”正式派上用场了。
他们住的是半山的富人住宅，离生活社区的大型超市还有一段距离。潇夏曦将小谨天安置在副驾座的婴孩专用车椅上，并系上安全带，再三检查后，才吩咐保姆将婴儿车折叠起，放在车尾箱里。
红色的流线穿过斑驳的树影，在悠长的山路划出一道完美的弧。
超市里的人并不是太多。潇夏曦走在前面，由保姆推着婴儿车跟在后面，不时地逗逗小宝宝，转了几圈，才挑选了几个可心的食材，都是雷承旭喜欢的口味。虽然这些年她与雷承旭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两个人真正坐下来谈话或者吃饭的时间却是极少，不过对于雷承旭的一些饮食习惯，她还是能揣摩一二的。
心中默默地将虚拟的食谱再过滤了一遍，远远的，她便看见前面冰冻柜里摆放着的急冻鲔鱼。这种鱼并不当季，平时极少会出现在超市里，却是雷承旭最爱吃的。潇夏曦才要走过去，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公司的电话。
她立即按响，宋琳琳咶噪的声音就从电话里冲了过来，“夏曦，听说你身体不舒服，请假了？不会是昨天晚上喝酒太多了吧？但也不会啊，我明明看见你下肚的没几杯，后来都是旁边的帅哥全帮着你顶了。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嗯。但是在KTV外面截的士的时候，被人抢包了。”潇夏曦没好气地应答着。
“什么？！抢包？”宋琳琳尖叫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几乎把潇夏曦吓了一跳，她只得将耳边的手机挪开一点，再挪开一点，“那你伤着没有？报警了吗？包找回来了吗？哎呀……早知道就让技术部的小王开车送你回家。昨晚他一直靠在你的身边坐，看你的那个眼神啊，我都快受不了了。”
潇夏曦“扑哧”地笑了起来，连忙纠正她，“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孩子都快打酱油了，再来坑害祖国的栋梁，于心何忍？”
“这怎么叫坑害？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宋琳琳暗地里白了她一眼，突然极八卦地压低了声音，“听行政部的人说，今天打电话过来帮你请假的，是个男人。快说，你该不会是昨晚被抢了包后义愤填膺直接就上牛郎吧找了个男人，才会累得今天上不了班吧？这事在公司里都传开了。天啊，潇夏曦，若真是这样，我……我该怎么说你好呢？”
潇夏曦满头黑线，唇角不自觉地一阵抽搐，随之哂然。这女人平常还一直标榜着自己是个良家妇女，其实满脑子装的都是些龌龊的东西。
“他是我的……我的丈夫。”她哽了哽，终于回应。
这下子，宋琳琳立即炸开了锅，“什么！你有丈夫了？你不是单亲妈妈吗？怎么突然间就多了个丈夫？枉我们一场姐妹，你快老实交待，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这个……说来话长！”潇夏曦有些后悔刚刚把话说得太快了。
宋琳琳是她在公司里为数不多能聊得过来的同事。她入职公司的时候，在行政部留下的资料档案里填写了“未婚”，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待字闺中。只有宋琳琳知道她还有一个孩子，是个肉呼呼的俊小子。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她有意隐瞒，而是里面牵涉的枝枝蔓蔓太多，从过去近十年所经历的，充满了污秽、暴力、毒品、军火，甚至……血腥。
与现在的平稳生活相比，那是俨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潇夏曦有时候回想起来，恍如幻梦一场，只有小谨天的存在，才给了她片刻的真实感。
这些话又如何跟宋琳琳说得清楚呢？而她又是那样心直口快的人。
宋琳琳没有继续追问，反而神秘兮兮地道，“这个事情暂且不提。你听说了吗？我们公司刚刚被收购了。”
“哦？”潇夏曦轻蹙了眉，但很快又舒展开去。
收购与被收购都是常见的商业行为，不见得大惊小怪的。在她看来，哪一个人做老板都没关系，只要能有发展空间，能让她按时领到一份虽然不多但能心满意足的薪水，便足够了。
“我是经过总经办的时候听他们说的，收购我们公司的，是来自俄罗斯的神秘财团。”宋琳琳却继续喋喋不休，“而且新老板还特帅！”
潇夏曦不以为然。若是让宋琳琳知道她过去一直与足可以媲美天王巨星的帅哥为伍，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宋琳琳嘴角的流馋同样可以用“不可斗量”来形容。
“你拿最新一期的《环球财经报导》看看，新老板上了杂志封面，而且还是未婚，真正的钻石王老五呢！”宋琳琳继续在电话里嚷嚷，说起新老板，不禁一阵感慨，“这下子不知道该有多少名媛淑女、明星模特为了他前仆后继。有钱是其次，重点是帅！对，就是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