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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纵身一跃

    一路上,林非的手机突然嘀铃铃的响了,他刚想拿起来接,马上被一个警察手一抄便拿去了,电话是王亚娟打过来的,她问林非现在在哪儿,警察没好气地说道:“他出了事,马上到南门派出所!”

    林非顿了一下。.

    南门派出所,在王亚娟家附近。

    说完,警察扬扬手机,对林非说道:“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禁止和外界联系,先没收了啊,等事情查清楚了再给你!”

    林非不敢多嘴,他刚才已经领教了警察的本事。

    警车一路颠簸开到了南门派出所,安书卉木偶似的跟着警察下了车,林非顾不得警察的呵斥,在一侧小心地安慰她别急,说是警察搞错了,他保证没事,安书卉头一直低垂着,一路无话。

    一行人进了派出所大楼。

    派出所的楼下早有记者候着了,那记者是认得安书卉的,看见她穿着睡袍和林非一起从警车上走下来,他不觉讶然地张大了嘴巴……

    到了派出所的三楼的时候,突然从前面走廊里冲出来一个女人来,那女人披头散发的,疯了似的直接朝安书卉身上扑,伸出手指便朝她脸上抓来,安书卉脸上一阵刺痛,慌得一下子抬手捂住了脸,走在安书卉身边的两个警察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过来一人一边按住那女人的胳膊,那女人霎时动弹不了了,她恶狠狠地瞪着安书卉,乱蹬着双腿,撒泼似的骂了起来——

    “不要脸的臭婊子!淫妇!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你不就仗着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假正经的老女人,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你要有出息干嘛要跟我抢男人啊?怪不得他常常半夜就失踪了,原来都失踪到你床上去了!一对不得好死的狗男女!……还有你,林非,你就是个变态!天生做鸭的变态!你们一对狗男女!你们怎么不去死!去死啊!——”

    安书卉的长头发纷乱地遮住了她的脸颊,几个警察在一侧窃窃私语。

    声声入耳的怒骂声,先让站在一边的林非心里生出一些疑惑,咦?王亚娟怎么来这儿了?随即他明白过来,是警察刚才接了电话的缘故,他心里不但不慌,反而是一阵无言的欣喜。

    好!王亚娟赶上了!什么都知道了!真好!有了她这一番骂,他林非以后再不用遮遮掩掩了,挥手说拜拜,痛快!而他的安姐,当众挨了这顿骂,应该也不必将他们的事情掩藏了,刚才她不是还亲口跟警察承认自己是她男朋友吗?他跟她的好日子,应该从今天开始!

    这一瞬,安书卉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她感觉不到脸上的抓痛,只觉得对面那女人尖锐的骂声似万支利箭直穿她的耳膜,直扎她的心脏,而且,今夜发生的这一切,明早就将通过新闻媒体公之于众。.

    她安书卉明天会是凤城的头条新闻,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她无地自容,她狼狈不堪,她只想逃避,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她能猜得出那抓她的女人是谁,她那左一句右一句的“去死”,已经明确无误地为自己指明了道路。

    此时,她的脑中莫名又显现出两个人的影像,郑杰明?李家骏?

    不不不,谁都不属于她,谁也不会理睬她的,现在的她在他们眼里不如一条破抹布,避之犹恐不及……

    心痛如绞。

    心死如灰。

    心一横,乘着警察们在按住王亚娟胳膊的当儿,安书卉猛地转过身,直接向走廊尽头开敞着的门奔跑而去——

    警察们楞了一下,然后奋力去追去拦,林非猛地推开身边的警察,也去追,但是,就在警察要抓住安书卉睡袍的裙边时,安书卉已经扑过阳台的护栏,飞身直直地向着三层楼下扑过去……

    李家骏半夜的时候被一阵急切的电话铃声惊醒了。

    他皱眉爬起身拿起电话来接,“喂?”

    “李市长,出事了,我是市人医的王皓,安书卉跳楼了,现在正在医院紧急抢救中……”

    “什么?”李家骏一个激灵,一下子从迷糊中惊醒过来。

    王皓是他的老友,知道他跟安书卉关系走得近。

    关刑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什么事?”

    李家骏开始下床穿衣服,“我得去医院看看,医院来电话说安书卉自杀了,跳楼。”

    “什么?”关刑大吃一惊,赶紧也起身下床,“我也去!”

    “你……还是不要去吧,”李家骏握住妻子的手微微颤抖,“那种场面,看了对你不好……”

    “不,我一定要去,”关刑坚持道,声音突然哽咽,“我想或许是晚上我说的那些话刺激了她,她看上去情绪很不稳……”

    “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别轻易地往自己身上揽过,何况你也没有冤枉她,”李家骏拍拍妻子的肩膀,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医院里。

    病房里围着不少人。

    安书卉原本俏丽的脸上青肿可怖,还有丝丝血痕,头上绷着纱布,鼻子里插着输氧管,闭目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林非僵僵地坐在床边望着她,见到李家骏一行人来了,他先是一愣,随即站起身来,既不避让,也不说话。

    李家骏也一愣,他很轻易地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年轻帅气的男人,他的鼻子里哼了哼,没有说话。

    “李市长……”交警大队的大队长走上前,面带愧疚和自责,“是我们搞错了,抓错人了……也有些奇怪了,以前也有抓错过人,但我们交警大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过激的现象……加上今天天气闷热,值班人员将走廊的铝合金门窗打开了,才付出了这种血的代价……李市长您放心,我们会考虑给安小姐一定的赔偿,尽量消除因为这事而产生的不良影响……”

    李家骏默默点头。

    一侧的王主任说道:“李市长,安小姐的性命是没有问题,只是……她的一条腿恐怕没有了……”

    李家骏心头猛地一震,望着病床上躺着的那个无知无觉的女人,各种心情纷繁而来:怜悯,心痛,厌恶,自责……说不清,道不明……

    关刑悄悄地握住丈夫的手,她能感觉到他的难受。

    “李市长,已经很晚了,我建议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王主任说道:“你放心,我会在第一时间向你汇报安小姐的情况的。”

    李家骏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有没有通知她的家人?她有一个弟弟。”

    “通知了,说是在外地,明天会赶到。”

    李家骏点点头,“嗯,先给她安排一个护工吧,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跟我说。”

    一直站立在一侧的林非突然说道:“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她的,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照顾她的。”

    李家骏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拉着妻子的手说,“好了,我们先走吧。”

    夫妻两人默默上了车。

    李家骏望了关刑一眼,突然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将头埋进她的胸前,身子微微颤抖,“刑,你说会不会是我将她逼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尽管我诅咒过她的卑鄙,但我从没想到她会寻死啊,她那么顽强那么有生命力的一个人……”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她自己毁了自己,她本来那么优秀,完全可以有别的选择……”关刑边说边将手指轻轻插进丈夫的头发,轻柔爱抚,她知道他现在处于巨大的自责中,他常常说他厌恶安书卉讨厌安书卉,但是,他与她,毕竟是有过美好年轻的一段的,以丈夫的为人和个性,这种情感怎么可能一笔勾销?

    早上六点左右的时候,李家骏正在洗漱,医院的电话又来了,“李市长,安小姐醒了,但是,看起来有些麻烦,她不肯配合治疗,刚才将氧气管,输液管全部拔掉了,幸亏被人及时发现,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刚才我们给她打了药,只是,这不是长久的方法……”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李家骏马上放下电话,对关刑说道:“你去喊下采菲,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医院。”

    医院病房里。

    李采菲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安书卉,一下子扑上前去,哭喊道:“书卉阿姨,你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阿姨!我是采菲啊,阿姨你说话呀!”

    安书卉一动不动,药效还没有过,她暂时还不会醒来。

    关刑一阵心酸,上前轻轻地将采菲拉起来,“采菲,书卉阿姨现在睡着了,我们在这儿一起等她醒,等她醒过来过,你就把昨天给阿姨买的礼物送给阿姨,好不好?”

    “嗯,”李采菲含着泪扬起胳膊,“我带过来了!我怕我会忘了所以一直戴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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