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葬礼，假象（2）

    墓地里寒冷的气息像直往人心里钻的股股妖风。.阳光斜射，落在岑若初整洁的墓碑前，反射出一道道无尽的凄凉。不知名的鸟气息在墓地周围树叶凋零的大树上，冷风吹过，鸟被惊起扑扇着羽翼飞到另一棵大树上。

    水慕卿一直陪着他站到众人散去。就让他再静静地感受她最后的气息，她走远给他更大的空间。

    “那天，我一直在等她。”从出现在教堂的那一刻就沉默到此时的他终于开了口。

    水慕卿微微一愣，长睫半垂轻声说：“那天她发烧了，躺在宿舍里昏迷不醒。”

    他震惊地转身看向水慕卿，难以置信得说不出话来。

    水慕卿依旧淡漠，眼神轻柔地落在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岑若初，笑靥如冬日里的向日葵，美好珍贵。.

    “你们分别的那一天，我不在。”那是姥姥的生辰，她答应过姥姥一定年年陪她度过，“她舍友说，你走的前一天，她很晚才回来，不管问她什么，她都咬牙不说。懿铭，你有没有想过，若初她根本不希望你走。”

    詹懿铭缓缓低下了头，不做声。

    “这些年来，关于你，她只字不提，可是我感觉得到，你就在她心里最深最深的角落。你跟我联系，跟宛若联系，可却鼓不起勇气跟她联系。”到了此刻，忽然希望能重来，“如果，如果你们把话说清，如果你早点回来，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

    詹懿铭抬头看进苍穹天际，仿佛一幕幕往事在眼前重映，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淌而下。他的声音很轻很空，似漂浮在半空的幽灵话语被风带了下来。

    “我走的前一晚去找过她。我跟她说，只要她让我不走，我就留下。可是第二天，我等到登机口即将关闭，也不见她来。”

    他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也不能再多说，因为他知道，如果再多说哪怕一个字，憋在胸腔里的痛会化成止不住的泪水。岑若初说过最喜欢看他微笑的样子，那是如冬日温暖阳光的笑容。他唯有对她笑，还能让她在离开这个冰冷的世界的时候感受到温暖。

    但是，是否有人知道——当时他恨不得折回去找她，想要紧紧地箍住她的双肩，逼她不准退缩直面他，然后怒气冲天地质问她，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刻也不肯出现？为什么一定要他来迁就她？他的让步还不够大吗？为什么她会舍得让他离开？！

    可他终究没有。他承受不起。如果见到面时，她依然高高兴兴满不在乎，那他是什么？逃兵还是乞丐？迷途知返还是自甘落魄？他把整颗心捧到了她面前，这残留的最后一线尊严，他如何都不能再看它被宰割得不留一丝踪影。所以他横了心，起身大步迈向机舱，没有回头没有留恋，尽管泪水在簌簌滑落。

    走向机舱的每一步都像有一幅画在眼前打开，她的笑容、她的眼泪、她的可爱、她的耍赖、她的洋洋得意、她的垂头丧气……有关她的所有所有，全都在眼前盛放，刺得眼睛那么痛。

    他离去的脚步声很轻很轻，轻得仿佛他并没有离开。

    水慕卿在岑若初墓前蹲下，抬手一寸寸抚摸着她的脸，清冷的脸上绽出一朵欣喜的笑容，“你看到了吗？他回来了，他回来看你了。”

    是谁说过……爱一个人就爱他爱在现在，别去想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