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离开，回去（9）

    “其实，这些年来，他过得并不好。.他爸爸去世后的那个假期，下着白茫茫的雪，我陪着他打球，一直打到没了力气，他才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

    “我终于把她逼走了……”

    尚宸君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球场上，漫天雪花飞舞，一片一片落在他的眉梢、眼角、发线。

    隔了很久很久，又听到他淡淡地说：“她终于再也不会回来了……”

    于群枫侧脸去看，地上躺着的他运动过后脸色仍不见半丝红晕，白如积雪，如果不是那一双漆黑如暗寂夜幕上的寒凉星眸，他真的幻觉他和雪融为一体。然而他的眸里淡淡地闪熠着透亮的晶莹，倏地，悄无声息滑落一滴，与雪融合。

    他合上眼，胸口缓缓起伏着。他就那样绝望痛苦静无声息地躺着，一直到雪把他覆盖了大半部分才起身。

    ……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流泪，也是唯一一次。.即使是往后遇到再难再苦的事，我也从来没有见到他那样痛苦过，直到若初去世，那天的他好像又回来了。”

    于群枫叹了口气。

    “今天，他的头疼又犯了，如果你对他多多少少还有一点关心，就回去看看他吧。”

    将崭新的文件袋紧紧地抱进怀里，水慕卿缓缓地闭上了眼。

    ******

    空落落的房间没有一丝的光亮，门紧紧地闭合着，就连窗帘都关得严实无缝。外面的白光倒映在窗帘的背面，那一盆小小的向日葵留下了身影。黑暗里，它低下了脑袋，毫无生机。

    向日葵也感觉到她不会再回来，所以才这般萎蔫吗？

    冰冷的沙发里，仲善翔一眨不眨地望着那株向日葵。那是那天他带着她去花鸟市场买回来的。自从把她带出画坊后，她就一直神不守舍，心不在焉。他想着花鸟市场那种有趣的地方也许会让她心情舒服一些，于是不管她愿不愿意，推着她上了车。

    白净的萨摩耶、温顺的小白兔、欢快的翠绿鹦鹉，一样都激不起她的兴趣，唯独经过一处卖花种的商店时，店门口的三两株向日葵叫她看入了神。

    可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她还没有回来，是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心中的恐惧像一张大网散布在四周的空气里，狠狠地将他捆住，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越捆越紧。

    他不该让她一个人回去的！

    仔细算起来，从一开始他就晚了一步。晚一步认识她，晚一步回到她身边，晚一步开口让她住下，晚一步出现在深陷困境的她身边……所以那里才是她的归处，是她一早就做出了选择的归处。

    然而心底不肯罢手不甘放弃的声音是如此洪亮，震耳欲聋。于是，他关紧了门窗，让房间里没有任何光亮，没有任何声响，那样她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十分轻易地感知到。

    可她还会回来吗？

    那个她暂住的房间清冷无比，完全没有她的气息，仿若她从未到来过。可他明明记得，这五个深夜里，她安静得如同不存在地躺在那里，眉紧紧地皱着，睡得异常不安。他必须要小心翼翼蹑手蹑脚才不会被浅眠的她发现。

    难道那些都是幻觉，都是自己的梦吗？

    ******

    车子在别墅前停下，于群枫把钥匙递给了水慕卿，一直注视着她进了屋才调头离去。

    房屋里飘荡着特属于黑夜的寂然，微弱的光线中幽幽的清香暗自散发。楼上，他的房间亮着灯，门未关。

    她深呼吸一口气，轻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