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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04没你的日子

    一周里,申苹苹大大小小的公司和单位跑了十几家,可全都停留在面试的阶段便统统没了下文。.说实话,所有条件申苹苹都愿意无条件接受,现实摆在眼前,她的皮夹日益消瘦,经不起消费了。

    一个年又过去,今年是最凄凄惨惨戚戚的一年,申母算是对她不管不顾、不闻也不问了。申苹苹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离婚的事情一闹开来,申母就把她踢出家门。申母歹毒到下了诅咒,说申苹苹不懂得珍惜季郁礼,是她这辈子没有福气。最后断言,她不会找到一个比季郁礼更好的男人,让她自生自灭、自我反省。

    上班族又把交通工具挤得满满当当,申苹苹为了面试需求,次次出门都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申苹苹气色恢复了许多,脸色红润有光泽,衬得整个人神采飞扬。可惜,申苹苹要学历没学历,要工作经验没工作经验,面试官对她兴趣不大,所以才会连一个复试的名额都争取不到。

    申苹苹索性破罐子破摔,她下了狠心,在庄优雅面前班门弄斧:“再不济我也混水摸鱼充当作家算了,说出去头街还那么高级。”

    庄优雅对此嗤之以鼻:“申苹苹不怕你笑话我,我就从没好意思对外人说过我是网络作家,狗屁头街啊!”

    申苹苹吓得不敢声张,庄优雅是气极了自己怎么会兴起才下笔写的小说,这下后悔吧,又舍不得收手,真是左右矛盾得无以复加。

    申苹苹趁拉面没上桌,挪出些时间叹口气,或许她还该继续升造下去?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申苹苹可不是读书的料,她没有学习的天赋,勉强才考上了一所公办的大专。学习上,她习惯了打擦边球,作业不是不做就是借鉴参考答案。只怪,当时网络太不发达,要不然百度一下多轻松。看吧,不成气候的申苹苹,就是这么一路过来的,你甭想她多出息!

    “来咯!”这家拉面馆又小又挤,店里一共才左右排开六七张桌子,门口是一扇小拉门,申苹苹被拉面师傅“啪啪啪”的拉面声时不时吓一大跳。

    老板背着腰包替申苹苹送上拉面,黄灿灿的咖哩汤,一下拉回了申苹苹前一刻的自暴自弃。万般皆下品,唯有饱了肚子才最实在,申苹苹掰开一次性筷子,“呼啦呼啦”大口吃了起来。

    屋子外面寒风阵阵,里面却暖意十足,申苹苹把汤都喝了个见底,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吃过午饭,该回家去了,大街上也没什么好游荡,就算她想为这个冬天添一两件衣物,钱包也不允许。

    说起衣物,季郁礼又叫人无法理解地心思细腻。那晚被申苹苹吐得乱七八糟的衣物——墨清廉赔的,季郁礼让人快递到了申苹苹家,完好无损,香气怡人。闭着眼睛也知道,季郁礼才不会亲自动手帮她洗衣服,不过也还算不错了,至少这样保暖的衣服,还能抵御一阵子严寒。恼人的冬天实在磨人,冷得要命的夜晚,申苹苹舍不得开空调,只能冲热水袋捂暖身子才入睡。

    其实,她一个人挺舒适的,虽然生活上过得拮据,但自由自在。现在的作息时间比以往规律,早睡早起,不是哪位女作家说过吗,女人越是没有人爱,越是要爱自己。申苹苹的房东虽然收起房租来六亲不认,但还算个热心肠,偶尔帮她送过来一些自己包的饺子和馄饨。下了锅,都是香喷喷的,馋得申苹苹万分想家。人在心寒意冷的季节,尤其不能流离失所,“每逢温暖倍思亲”。申苹苹在想,若是馄饨和饺子不那么热乎,不那么平民亲切,她就不会时常想起家里。

    迎着冷风走,申苹苹低着头,围巾又把整张脸遮住,多少暖和一些。说来也巧,街边停着一辆骚包的车,这条清冷的街上,唯一开了家咖啡屋。不刻意提起墨清廉还好,真是天助她也,她也不想着丢不丢脸了,怒意冲冲地在落地玻璃窗外敲了敲。墨清廉意外转头,看到申苹苹满脸的错愕,随后向她挥了挥手,示意让她进去。

    墨清廉一人,悠闲地点上一杯热咖,他也无所事事,遇到申苹苹着实惊讶。

    “小苹果,你一个人啊?”墨清廉微笑着问,他笑起来好看又惹眼,申苹苹则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后开始炮轰:“你这人怎么这样?”

    墨清廉一头雾水:“我怎么了?”他不知招谁惹谁了,现在贝小维也这样说他,这个申苹苹也凑热闹,郁闷死他了。.

    申苹苹不理不睬,往事不重提的好,免得坏了自己的兴致。今天纯属机会难得,不抱怨一下墨清廉,那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对了,你上次的衣服在我车上,已经送去店里洗干净了。”墨清廉说完,起身结账,然后和申苹苹一同出了咖啡屋。

    申苹苹不客气,毕竟对墨清廉产生了不大不小的偏见,况且又是墨清廉有错在先,就不虚情假意道一声谢了。申苹苹手里拿着履历,墨清廉随口一问:“在找工作啊?”

    申苹苹扁着嘴不答,他是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吗?申苹苹原本吃过一碗牛肉拉面后,明朗的心情,简单被墨清廉的问话打回原形。钱快用完了,冰箱仅剩面条和鸡蛋,不遗余力每打一通电话就提醒一遍余额少于15元……

    墨清廉看懂了申苹苹的为难,看她微抿着嘴唇,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他善心大发:“这样吧,我们学校正在招一名图书馆理员,我介绍你做吧。”

    申苹苹见转机一来,她立刻扬起笑容,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终于抛却了萎靡不振的一脸菜色:“真的吗?太好了!”好消息如同重磅炸弹,择日不如撞日,墨清廉直接把申苹苹载到了学校。

    这所大学,是民办的本科,里面的设施装修得没话讲。一进大门,差不多一层半楼高的喷泉足够让人眼花缭乱,申苹苹惊讶了几句。墨清廉直接带她去了图书馆,穿过楼与楼之间,全部欧式的建筑,每个教室有大大的落地窗,简直唯美得神似童话。

    图书馆有七层高,申苹苹被安排在A——I的藏书馆,一个下午在专业人士的培训下,申苹苹被破格录取了。工资勉强能够过活,两千五,试用期为三个月。上班时间为八点半至四点半,双休日,申苹苹只差喜极而泣。美中不足便是,学校不管饭,申苹苹可以吃食堂或自带,随她喜欢。

    第二天,申苹苹提前一刻钟到达图书馆,她有模有样地坐在图书馆门口。工作轻松得很,只要细心认真,千篇一律地没有创造性。趁无人时,把先前还到位的书归位。有同学进来,提醒他们刷卡,见同学手中带着包或饮料零食,提醒他们先在外面寄好包再进入……

    几天下来,申苹苹已经抓住规律,这里上学的学生,泡图书馆的极少。大多座位都空着,所以爱学习爱读书的学生,可以自由选择座位。中午时间和放学时间,人流量相对多一些,所以她不忙不累,一天下来,也能看上半本书左右的样子。

    一日下班,申苹苹看见校园内一阵骚动,她以为学校是有大型活动,没多留心。从她身边经过一群注重打扮的女生,叽叽喳喳着问前面几位男生,大约各自是同学:“哎……杜其蓝的演讲到底是在三号楼四楼,还是四号楼三楼啊?”

    申苹苹停下脚步,杜其蓝?

    “三号楼四楼啊。”然后,男生女生走成了一排,步履匆匆。

    公告栏旁,还有一张电子大屏幕,上面的确滚动着杜其蓝将在今日在学校做演讲。他的身份是,着名建筑设计师以及成功青年企业家。演讲开始时间是晚上八点整,申苹苹粗略张望了一下,才四点半刚过,大批大批的学生已经汹涌而入三号楼。

    申苹苹顾不得吃晚饭了,她得去凑这个热闹,她一无所知杜其蓝深藏不露,甚至有一些些的不确定,此杜其蓝是否彼杜其蓝。

    果然,申苹苹只挤到了最偏角的位置,并且还是台阶。与此同时,她从各位同学口中听得了杜其蓝少许的八卦。他低调神秘且忙碌,很少出席各种商业活动,却是连续第五年被此校邀请做演讲。

    申苹苹坐得屁股痛,她同周围挨到位子的同学相同,每隔几十分钟便站起身敲敲背,捏捏脚。

    盼星星盼月亮,杜其蓝终于如期出现在大家目光灼灼的视野里,早还昏昏欲睡的会场,随着他的到来像打了鸡血似的,掌声如雷。起先是校长的开场白,无非就是吹捧介绍了杜其蓝,然后把后面宝贵的一个小时留给杜其蓝。

    杜其蓝一身正装,想必他是认真对待,完全不抱有敷衍的态度。他诚挚地对每一位前往的同学道谢,他轻扯起得体从容的笑,申苹苹也跟着一同笑,一同鼓掌。杜其蓝没有演讲稿,他在台上算不得侃侃而谈,但有着从容淡定。他分享了许多自己学生时代的辛酸与趣事,申苹苹听得如痴如醉,他同她相同,一样的平凡过。不同的是,杜其蓝已经成为一个时代的传奇,而她依旧默默无闻着,奔波在城市的某一端。

    最后十分钟,留给大家互动的时间,女生发言的居多。现在的大学生开放,什么问题都好意思问,有一位还直接问了杜其蓝的手机。当然,杜其蓝到底比他们多吃了好几年的米,给出了对外号码。

    申苹苹思来想去,自己也举了个手,杜其蓝显然看见是她,眼里有着浅浅的不可思议。

    “您好!请问‘天天天蓝’是出自您的设计吗?”申苹苹激动得用上了敬语,其实在这个城市,并不是很规矩礼貌的,人们称呼所有人都为“侬”,没有敬语之说。

    “是的。”杜其蓝诚实地点头,申苹苹紧接着问:“它有什么意义吗?”

    “对于我而言,是有意义的,是年轻时的幻想,三年前才梦想成真。”杜其蓝说完后,朝申苹苹绅士地点了点头,意思是回答完毕。当然,他对每一位提问者都如此尊重有礼。

    杜其蓝看似答得完整且天衣无缝,若仔细推敲,他是滴水不漏的。亏申苹苹有心,她特意百度过“天天天蓝”,只可惜如此与众不同的一家酒店,关于它背后的历史与真实意义,无从考证。

    申苹苹回以相同的微笑,她的问题成了压轴性的提问,虽然得不到预想中的答案,却也不计较了。或许“天天天蓝”正如杜其蓝所言,它曾是一个幻想,所以别具一格,在这个浮躁的城市百年难得一遇。申苹苹也逆向思维过,它或许是故意夺人眼球。不管如何,总而言之,设计者是花费一番功夫在酒店上的。

    由于申苹苹坐在最偏的位置,退场时落在了最后,站起来后才发现,她腿脚酸麻,眼冒金星。干坐了近四个小时,滴水不进,真是难为自己了。原先不知道,自己的定力有这么好过,并且为一件自己并不感兴趣的事情。人果然是善变的,申苹苹读大学时,学校的演讲不少,但她从参与过一次。

    杜其蓝开一辆白色的奥迪,他在后视镜中看见拿着一杯关东煮的申苹苹,幸亏学校里有全家,她真是饿惨了。她的不拘小节是出了名的,爱吃什么,都能边走边吃。以前在大街上,对她张望的路人还多一些,如今是学校,大学生都这副样子,早对这种行为见惯不怪了。

    等到申苹苹走得近了些,杜其蓝放下车窗,要说刚上演讲台时,心情微微忐忑紧张的话,此时的心情平息了下来,他打趣道:“申苹苹,别告诉我说,你还没毕业。”

    申苹苹听到突如其来的话语,心惊肉跳,一口滚烫的鱼竹轮不上不下,卡在了气管。她咳得毫无形象可言,死去活来的,杜其蓝立刻接过她的杯子,下了车帮她拍拍背顺气。申苹苹满脸通红,呛在气管里可不是小事,她双手抓着杜其蓝的袖口,怕松了手便支撑不住自己。

    “杜其蓝!”申苹苹缓了很长时间,半杯的关东煮在冷风里已不再冒热气,她总算在时间和杜其蓝的拍抚下,顺过气来。申苹苹嘟起嘴,顺便学生风十足地一蹬腿,以示不满。

    “好好好,都怪我吓你。”杜其蓝耸耸肩,他难得笑得深了些,毛毛躁躁的申苹苹,显得纯真又实在。

    申苹苹这才原谅他,杜其蓝紧随其后问了一句:“又饿了?”

    “我还没吃晚饭呢!”申苹苹不想被误解,女子爱争这种面子,感觉吃得多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情。

    “于情于理,这顿都应该我请,是吧。”今夜,不算是个好天,寒冬腊月的,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杜其蓝的笑掩在墨黑的天幕下,这样的熟悉,蓦得想起里约热内卢的那个夜晚。此情此景,似乎就是他的浅浅一笑,申苹苹被勾起回忆。

    申苹苹重重点着头,这段时间里,她头一回笑得这么开怀。似乎,清冷的夜里,一下子掏空了这些天来憋在心中的苦闷。真的一点不假,笑容是全世界最佳的武器,它对付一个人起来,无往不利。

    杜其蓝不像某些人,山路十八弯地专挑那些偏僻且自以为品味高雅的餐厅,申苹苹不厚道地横眉竖眼:心中有鬼才去那种地方幽会。季郁礼就是,其实他们离婚了,他和沈如音何不正大光明着同进同出呢?

    “申苹苹,你喜欢什么菜?”杜其蓝翻看着菜单,他见申苹苹不主动点餐,于是这样问道。

    “荤菜。”申苹苹吐着舌头,她可不比杜其蓝,一个素菜一碗饭那么好打发。再者,她为了听他的演讲,可是足足等了四个小时有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得好好让他慰劳自己一顿。

    杜其蓝闻言后,扯起嘴角笑笑,她应该是不挑食的,所以他就不再推脱来推脱去,对着服务员点了几道菜。

    “蓝总,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做演讲呢?”申苹苹现在的求知欲增强。

    “机会难得啊,所以就来了。你毕业了吗?”杜其蓝对于每个问题都大方回答,可是他习惯性的模棱两可,因为说得毫无破绽,别人也就不会穷追不舍了。

    “我现在是老师。”申苹苹笑得更开了些,嘴角两边拉起一个笑弧,好不得意。餐厅的光温馨舒适,衬着前后的小声交谈声。这种气氛不会显出申苹苹的虎头虎脑,反而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淑静。

    杜其蓝做出一个不怎么敢恭维的表情,他抿唇时的动作,很少见的孩子气。大约是一抿唇就爬上两个不易察觉的酒窝,所以更觉亲切。

    “是图书馆理员啦,你也太不给面子了。”申苹苹不打自招,撇了撇嘴,是真的饿了,杜其蓝点的每一道菜都是她喜爱的。

    “为什么是那所学校?”杜其蓝莫名地带点奇怪,也许是今天相处真的很轻松,可以无话不聊。从前和他接触的几次,他从没问过申苹苹任何事情,不分大小。

    今天的杜其蓝,亦是淡然优雅的,他脸上的疏离一点一滴地消褪着,叫人情生意动。

    “别人介绍我进去的。”申苹苹如实回答,杜其蓝“恩”了一声,再不开口过。似乎,如此回答,他隐藏掉了些许失望。

    他以为呢?

    后来,两个人的话越来越少,能够说起的话题也突然无从说起。申苹苹不懂他眼里的落寞,只顾为了气氛不要冷场,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杜其蓝静静地听着,他的表情没有透露出一丁点不耐烦的讯号,却不显得多么感兴趣。申苹苹在心底认定,这世上大部分男人都是闷葫芦,不解风情得很。

    杜其蓝送申苹苹回家,老公房对面有一个车站,车站上停着一整排拉客的小三轮。路灯,有一盏没一盏的,十足的破败街景,这块地方生长在这座城市,再没有比这更穷困潦倒的了。

    “这里治安不好。”杜其蓝告之一个人尽皆知的现实,申苹苹不以为然:“地方是偏了点,可是还挺太平盛世的。”

    公房除了几家人亮着微暗的灯以外,一片漆黑,无从得知,楼道的感应灯是否好用。杜其蓝思忖了会儿,不确定地问道:“我送到你家门口吧?”

    申苹苹感动得五体投地,她称不上怕黑,但是在陌生的环境就该另当别论了。与之相比,季郁礼还没一个外人体贴入微,他要么就是横冲直撞得闯入她家,要么就是在这里看着她上楼,从没有提议过送她到家这么细心的举动。

    申苹苹轻快地答应:“好啊!”

    黑暗中,只听得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感应灯不过是反应慢了几拍。杜其蓝跟在身后,从始至终隔着申苹苹两步远的距离,说不上是脚步声衬托心跳声,还是心跳声衬托脚步声。两个人似乎有意,都把它们压得低低的,像是不愿叫对方听见这样一种亲昵的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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