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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为什么爱

    丁皓楠带着诗媛来到酒吧,给调酒师下了班,自己坐在吧台里面。.诗媛在他对面,脑袋趴在自己的胳膊上,却是回想着舞场里的情形。

    “呶!尝尝我的手艺\专业的!”他见她没有什么精神,便把一杯调好的酒放在她眼前。

    “这是什么酒?”她喝了一口,太烈了,咳嗽起来,“你不会是给我喝伏特加吧?”

    “当然不是了!本少爷调酒技艺一流,一般人还尝不到呢!”他很是满足,继续调着第二杯。

    她本不想喝酒的,可是,只要一想汪子轩看着娴雅的那个神情,心里就是一阵火。不知不觉地,她的眼跟前已经摆了六七个空杯子。某人的酒量不高,空杯子的数目也就意味着她醉了。

    丁皓楠调了一杯,坐下来喝着,望着眼前带着醉意傻笑的诗媛。

    “给我啊,你怎么自己拿去了?太抠门了!”她伸手就要抢。

    “坐下,等会再给你!忙活了这半天,我也渴了!”他说道。

    她笑着,提起空杯子转着。

    “嗳,你说,他为什么会爱她?”她开始讲醉话了。

    “那你为什么爱他?”丁皓楠问。

    她的嘴角咧开一丝笑意,却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你说我是不是个笨蛋啊?”她问,可是,他没有回答。

    “和他在一起十多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心里想着的人是谁,我也知道。”她说着,丁皓楠慢悠悠地喝着酒,听她说。

    “你问我为什么爱他,我也不知道,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想和他分开了,我喜欢和他在一起。有他在,什么痛苦的事,我都不会去想。不用去想那个可恶的畜生,那个畜生!”她说着,流泪了。

    他把纸巾塞到她手里,她擦着眼泪。

    “因为这样,他说什么我都会听,他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或许,我是期待着有一天他可以认真地看看我,期待着自己在他的心里也有一点位置。可是,这么多年了,他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她!不管我为他做什么,他都看不见!”她说着,泪水从笑着的脸上流下。

    丁皓楠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把纸巾给她。

    “我知道,娴雅是个完美无缺的人,我连她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只有她才配和他在一起,而不是我!”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和他离婚还是和他在一起?你说,我该怎么做?”

    丁皓楠站起身,也不回答,又给她递了一杯酒,说:“好好喝两杯,等会把这些话都跟他讲一遍!”

    她笑着摇摇头。

    “是不是喝的太少了?胆子还是没有壮起来啊!”丁皓楠说道。

    “说了有什么用?他要是知道我爱他,一定会嘲笑我,笑我是个笨蛋!”她又哭了。

    他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她便就势倒在他的怀中。

    “你这家伙真是个笨蛋!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心思,竟然还能和他若无其事地打打闹闹,你是不是真的没脑子啊?”

    她苦笑了,说道:“我就是没脑子!如果不那样做的话,我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哭。我才不要被他看扁!”

    丁皓楠点点头,说:“嗯,说的对!不能被他看扁了!”

    可是,在爱情中,最先爱上的那个人,不就是失去了和对方平等相待的资格了吗?不管再怎么逞强,在心里已经是输了。

    “你说,我是不是该成全他们啊?只有和娴雅在一起,他才会快乐——”她问。

    “你要是这么做了,就才是真正的笨蛋!”丁皓楠厉声道,她被吓了一跳,突然有点清醒,可是很快的,大脑又陷入了麻醉的状态。

    “既然爱他,就该想办法把他抢回来,明白吗?让他爱上你,这样,你才会幸福!”他说。

    她苦笑了,只是叹息一声。

    “许诗媛,你要有点志气!你也要让他尝尝你这些年的苦,明白吗?”丁皓楠不知怎么的,就是这样坚持着。

    她抬起头盯着他,问:“怎么尝啊?”

    “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能想着退出,不光不能退出,你还不能像现在这样消极,你要主动出击,让子轩看到你的好,让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你。那个家伙,事实上单纯的要死。你只要想着抢回他,必然可以把他拉回来。等他爱上你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你再一脚把他踢开,然后,你就看着他哭死吧,等着他来求你吧——”他还没说完,可是,显然的,这个主意很合乎她的心意,她的眉角也笑了。

    “不错,不错,好主意!”她得意地点头,“到时候,看他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理他_哼!”

    丁皓楠望着她孩子般单纯的笑容,神情只是凝固了刹那,接着便笑着点头。

    就在两人密谋之时,就听欧怿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在干嘛?”

    诗媛依旧酒醉未醒,可是,丁皓楠是清醒的,他不愿别人看见自己和诗媛这样很暧昧地靠在一起喝酒,赶紧直起身。

    跟着欧怿嘉过来的,汪子敏、汪子轩以及周娴雅,费安辰陪着老婆在甲板上看星星去了。

    汪子轩一见诗媛倒在丁皓楠怀中喝酒,以最快的速度奔过去,一把拽过她,眼神中充满敌意的盯着丁皓楠。

    “子轩,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我们,又没做什么!”丁皓楠辩解道,话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汪子轩这样看着自己。

    而怀中的那人显然已经彻底不省人事了,只是闭着眼傻兮兮的笑着。

    “她的酒量很差,万一喝醉了出事可怎么办?”汪子轩回道。

    “我,我只是看她心情不太好,就,就——”丁皓楠根本没有想到汪子轩会这样反应,想想诗媛刚才痛哭流涕的样子,丁皓楠也不免生气起来,对汪子轩说:“子轩,你若是真的在意她,就在她醒着的时候好好做,好好爱她,别再让她伤心了!”

    丁皓楠说完这些话,把酒杯放在桌上就走了,欧怿嘉追了过去。

    “皓楠,我们继续喝!”某人还在说醉话,汪子轩看着她,怒气冲冲地抱起她,走出酒吧。

    汪子敏和娴雅看着这一幕,沉默许久之后,汪子敏才说“这一幕,你是不是看着很熟悉?”

    娴雅微微笑了,说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变啊!”

    “总是会想尽办法去守护重要的人!”汪子敏望着弟弟的背影,叹道,她的余光瞥着身边的娴雅,“他想要守护的人,又多了一个!”

    娴雅点点头,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汪子敏看着她,欲言又止。

    诗媛丝毫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是,等她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

    她只记得自己喝了丁皓楠调配的酒,至于喝了几杯,她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那酒好的缘故吧,她现在醒来也不觉得头疼。

    是谁把我送回来的?难道是丁皓楠?

    她这么想着,坐起身,发现身上的衣服还是跟喝酒时一样,看来是他!

    口好渴,她决定起床倒杯水喝,看了外面一眼,那么黑的,汪子轩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就在她倒了杯水刚要喝的时候,听见外面砰砰作响,吓得她把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了一些。她往外看去,夜空中礼花朵朵。

    ——哦,今晚要放烟花的呀,都忘记了。

    她走进盥洗室,洗了把脸,梳梳头发,准备出去吹吹风醒醒酒,也看看烟花表演。

    走廊里,空无一人,她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去。

    ——咦,这是谁啊,出去都不知道关门的?

    她看见一扇门开了一条缝,心中嘀咕着,便走过去准备关上,可是,听见里面有声音。

    ——原来有人啊,我还是别管了!

    她这么想着,刚准备走过去,可是脚崴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扶住门框,不小心把门推开了。好在这门开了也没声音,否则,别人会把她当偷窥狂也说不定。

    还是把门拉上吧!她刚要伸手去拉门把手,就听见里面的声音——

    “轩——”

    诗媛的手突然停住了,残存的酒精也在那一刻从周身的血管中消失殆尽。她如同石化了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

    随便想想,她也知道里面是谁,是汪子轩和周娴雅!他们,他们在做什么?

    她不敢想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还是离开,是该当做什么都没有吗?

    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是不是说明他不在?

    即便到了此刻,诗媛依旧在安慰自己,在说服自己相信汪子轩和周娴雅之间并无男女之事,可是,她太了解汪子轩了,梦想之人回来了,现在又是两人独处,他会保持冷静什么都不做吗?

    如果,如果他们此刻正在做那件她想象中的事,她该怎么办?让自己亲眼证实一下,是不是就会断了对他的奢望和期待?是不是就会彻底死心了?

    她这么想着,就抬起脚往屋里走去,可是,刚走了两步,她就停下了,她害怕看见那一幕,害怕看见他的背叛。

    就在转身的刹那,她听见了他的声音,那是他在叫娴雅的名字,还在说“我想你”。

    她的世界,在这一瞬间轰然坍塌。

    不想再听见了,不想看下去了,她发疯似的往船头跑去。

    那个方向,没有人,大家都在船的另一头。

    她紧紧抓着船栏,抽泣着,礼花的声音以及海浪的声音将她的哭声淹没,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她不敢闭眼,因为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是汪子轩和周娴雅缠 绵的情景。她不想听见任何声音,因为此刻她听见的不是礼花声,而是他们痴缠情动的呼唤。

    她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轻易地被打败了,就这样输掉了自己的感情。这种挫败,让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甲板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背靠的那个地方,刚好有个锁船栏的把手,而那个把手,松动了。她无意识地向后一靠,把手松开了,船栏如同门一样打开,她的身体就那样直直地坠落下去。

    不行,我绝对不能这样死掉,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就这样,她大声喊着“汪子轩,救我——”

    可是,别人似乎根本听不到她的呼救声,她的身体继续下落,扑通一声便掉在了海中。她在水面上扑腾着,海浪一个接着一个打过来,将她一次次拉回水中。她的双臂使劲拍打着水面,呼喊着他的名字——

    “汪子轩,救我!”她依旧不停地喊着,却感觉到有人在推她。

    “死丫头,醒醒!”他干脆直接揪起她,摇着。

    她一睁眼,看到的便是他,不知怎的,两人怒目相视。

    先是他开始发作,怪她两只手乱挥打了他,怪她乱喊吵醒了他。

    “你还怪我?人家掉到海里面,叫你那么多次你都不来,就知道和那谁在一起,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烂水仙,猪头,死人——”她越说越伤心,越伤心就越生气,刚才的事,她怎么会原谅他?边说边捶打他。

    他抓住她的手,盯着她,一脸疑惑,却又训斥她说:“笨蛋,什么掉到海里?掉到海里你还活吗?”

    她的手突然停住了,惊奇地盯着他。

    “不问青红皂白,一睁眼就骂我,许诗媛,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啊?”他不停地说着,似乎是在诉说自己的冤屈。

    她看看自己的身上,之前的衣服已经不在身上了,准确来讲,是身上无衣。咦?难道说自己真的没有掉到海里去?那么,之前那一切是梦?

    他依旧在碎碎念。

    “早知道你会这么烦人,我就不该管你,直接把你扔到海里去,好好醒醒酒!”

    她这才问:“汪子轩,我,真的没有——”

    “有,掉到海里淹死了!”他气得躺下身,背对着她,“半夜三更,吵死人了!”

    月光洒进来,她呆呆地坐着看着他,又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如水的月色,想着刚才这个太过真实的梦。

    他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说道:“睡觉吧,都几点了还不睡?”

    她爬上床,躺在他的身边,看看他,想把那个梦境说给他听,可是,她终是说不出口。

    “想什么呢?”见她沉思着,他问。

    她转过头看着他,欲言又止好几次,他叹了口气,说:“有什么话就说,我没精力陪你玩!”

    “汪子轩,你——”她想问他是否还在爱着娴雅,可是,话到嘴边就是无法说出,便说“没事!”之后,转过身望着窗外的月色。

    他靠近她,一只胳膊伸在她的脖子下,另一只搭在她的胸前。

    “嗳,今后别乱喝酒,喝多了伤身体!”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她只是无声地点头。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和丁皓楠在一起喝的酩酊大醉,他也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和娴雅跳舞的缘故,可是,他觉得这个理由是最不可能的。也许,她只是想要喝酒而已!

    这一夜,又有几个人可以睡得安稳?

    娴雅手中的打火机盖子不停地想着,她打开了火又灭掉,一遍遍重复着。

    汪子轩拥着怀中的妻子,心又在何处?

    第二天很早,大约五点多,汪子轩就起床了,他准备去厨房找些吃的,可是在下楼梯的时候看见船头的一个身影,他便改变了方向朝她走了过去。

    诗媛也醒了,发现他不在,她的心中还是不安,便起床走出房间。她也看见了那个身影,看见了那个影子旁的他。

    初升的朝阳将他们包围,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和谐,诗媛苦笑了,拉紧了被风吹开的外套,往房间里走去!

    她不想再问那个问题了,因为答案始终都在她的眼前,只是她自己不愿承认不愿接受而已!可是,这个世上的事不会因为人拒绝承认其真实性而改变自身的存在。

    她该明白这一点!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从上午开始,诗媛变得很是健谈,好像也很开心,不管是和谁都能聊上好一阵,这让汪子轩和丁皓楠都觉得很奇怪。丁皓楠没有说昨天两人喝酒的事,诗媛也没提。而汪子轩跟丁皓楠也没有因为昨天的事产生不快,他们依旧和往常一样玩闹,多少年的感情是不会轻易受到影响的。

    中午时,月光号靠岸,大家各自回家,娴雅回了酒店。

    诗媛和汪子轩在回家的路上,却是沉默不语,直到快要到家了,他才说“等会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晚上你就别等了,自己睡吧!”

    她虽然没有亲耳听到娴雅约他见面,可是,他这么说的话,她就已经猜到了。

    “嗯,我知道了!你自己当心点!”她只是这么说了句,并没有多问。

    在家里待了两个小时,他基本都在书房里处理工作的事。而她刚开始是在瑜伽房里练瑜伽,半小时后上楼,坐在三楼的休息室里,系着围裙开始做陶艺,这是她新近发掘的娱乐,很容易消费时间。.没过多久,房间里的电话便响了,仆人转进来,说是找她的。她擦干了手,洗掉泥巴,接起电话,是慕飞打过来的,他说的是周末聚会的事。

    “嗯嗯,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到的!”她说。

    就当她在和慕飞讲电话的时候,汪子轩之前听到电话响,也没注意,这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准备给办公室打过去,叫叶小姐给他发份材料过来。等他拿起话筒,才发现有人在打电话,他本想放下的,因为他不想听别人的事。可是,就只是那几秒钟的工夫,他听出来那是诗媛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她很开心。他便好奇地想要知道那个让她这么开心的理由,因此违反规则偷听了她的电话,没想到和她通话的是慕飞!

    慕飞?彭慕飞?

    汪子轩开始想,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没有听她说过?

    哦,对了,不就是那个人吗?当年和他在月光号上比赛游泳的、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

    想到这个词,汪子轩的眉头皱紧了。

    彭慕飞打电话到家里,难道说他们到现在还——

    汪子轩越是怀疑,心中就越是难以安定,越是想要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也许是诗媛发现电话的声音不对劲了,便对慕飞说“就这样吧!到时候我再跟你联系!”

    听着电话挂断了,汪子轩也赶紧放下听筒。

    诗媛怀疑是不是有人刚才在偷听自己通话,可是,想一想,也应该不会啊!家里的仆人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汪子轩又在工作,怎么会有谁偷听呢?

    她只是这么想了一下,便继续坐在地上捏泥巴。

    可是,汪子轩的心境太不平静了,他忘记了自己要打电话给助理,起身出了书房,他想知道她在做什么。

    “苏太太,少奶奶呢?”他问仆人。

    “少奶奶在三楼做陶艺呢!”仆人告诉他,他便上了三楼。

    透过玻璃墙,他看见了正在揉搓陶土的她,看她那么专心致志,他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偶尔一抬头,便看见了他,两人视线相抵,又赶紧错开。

    她的行为,在他以为是心中有事瞒着他的表现,他便走进去,装作无意的观赏着架子上摆放的她的作品。

    “你不是有事出门吗?怎么还没走?”她头也不抬就这么问了一句。

    “等会走!”他瞥了她一眼,“你好像心情不错,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是吗?我天天这样,你觉得好玩吗?”她简单回答一句,似乎没有和他进行对话的意愿。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他站了一会,便说“过一会我就走了!”

    她“嗯”了一声,也没有抬头。

    他走到门口,想想刚才那个电话,又停住了,转过身问“许诗媛,你不关心我出去做什么吗?”

    她苦笑了,抬头看着他,反问道:“我要是问了,你会说真话吗?”

    他无言以对。

    是啊,他会告诉她说“我要和娴雅见面,晚上可能不回来”这样的话吗?

    她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低头做着手中的活。

    他还是放不下,问“你没什么事跟我讲吗?”

    她看了他一眼,说“没有”,便低下头。

    他再也没有回头,一直往楼下的书房走去,当他的身影从她的眼中消失之时,泪水滚涌而出,一颗颗打在她的胳膊上。

    她看着他的车子走了,他去见他的娴雅了,自己却一个字都不能讲!

    晚上,仆人苏太太和诗媛一起吃了晚饭,便开车回了汪府。蔷薇之屋只剩下诗媛一人!

    这个时候,才是晚上七点半。因为已经入了夏,天黑的好晚,现在外面一片光亮,让她感觉这一天好漫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夜里。可是,当她坐在玻璃墙前等着天黑后,又感觉到孤寂难捱。

    她在屋里转圈,从客厅转到厨房,又到车库,又上楼,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

    她不喜欢看电视,走在地上又没声音,因此,现在家里安静地难以想象。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她不知道,此时的她已经有些神经质的反应了。

    手机一直在手中握着,上面沾上了她的汗渍,可是,它没有声音,而她也没有打开它拨打。

    此时的汪子轩,刚刚和娴雅一起吃完晚饭,准备送她回酒店。他看着漆黑的夜空,突然想起了独自一人在家里的她,想起前天晚上坐在楼梯上哭着的她,掏出手机,想要给她拨过去。找到了她的名字,他却没有拨打,只是一直盯着。

    娴雅从盥洗间出来,见他靠着墙盯着手机,微笑着问“怎么了?有事吗?”

    他含笑摇头,说:“走吧!”

    她没有说话,只是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手包。

    此时的汪子轩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等到了她住的房间,她叫了客房服务,送来了两瓶86年的波尔多红酒。

    见他时不时地盯着手机看,娴雅俯下身,双手撑在他所坐的沙发的扶手上,盯着他:“轩,今晚,关掉它,好吗?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即便是他不说自己在想什么,她也猜到了。同样的,即便她不说明,他也知道她指的那个人是许诗媛。

    他听从了她的话,关闭了通信!

    诗媛依旧在家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当她走到厨房门口时,突然感觉到一阵腹痛,她一下子跌倒跪在地板上。胰腺炎,从此时的症状她知道这是急性胰腺炎。

    就在她跌倒的那刻,手机掉到几步之外的准备桌下面了,她的手按着上腹部疼痛的部位,朝着手机掉落的地方爬过去。

    疼痛使得她全身冒汗,现在家里没有人,她必须打电话找人来救她,否则,这急性胰腺炎搞不好就会引起休克。她一步步爬向手机那里,嘴唇不停地颤抖,说不出来话,可是她知道那几个音符是他的名字。

    多年在医院里蹲守熬夜练就了她很好的体力和耐力,此时虽是身上有剧痛,她也可以坚持下去。电话拿在手里的时候,她终于挤出了一丝微笑,她抬起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全是汗。接着颤抖着手拨出他的号码,可是无法接通,她以为是信号问题,便扶着桌子艰难地站起来,重新拨打,依旧无法接通。她还是不死心,拖着双腿走到窗边,第三次拨打,答案依旧。

    两行泪滚了出来,她赶紧擦了,不再多想,拨打了医院急救电话,说了自己的症状和家里的位置,声音断断续续又微弱。可是,就在她打电话的时候,疼痛已经让她觉得全身开始抽搐,她再次跌倒在地上。汗水一颗颗滴落在地板上,她的右手按在腹部,左手紧紧攥着手机,朝着门口爬过去。在急救车到来之前,她必须打开解除家里的警报系统,打开家门。

    可是,平常不用五秒钟就可以走完的路途,她却用了好久好久,好久都到不了门边。

    疼痛,加上疲累,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很清楚,这样下去,即便自己到了门口,也没法开门。而且,她必须保存体力接受医生的救助,万一她因疲累过度而休克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她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咬紧牙,给汪家拨了个电话过去,她要让仆人苏太太赶过来开门。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半,家里人都睡了,她不愿惊扰大家,便只找了苏太太。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再次抽搐起来,手机也从手上掉落而挂断了通话。

    苏太太吓坏了,赶紧去找二管家何太太。

    何太太一听,立刻叫人把司机喊起来,送苏太太去蔷薇之屋,自己则跑上楼,没有找汪默枫夫妇,而是敲开了汪子敏的门。

    “少奶奶不行了,大小姐,赶紧过去看看吧!”何太太很焦急。

    汪子敏还没有睡觉,赶紧换下睡衣,听何太太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子轩呢?赶紧给他打电话!”

    何太太说“打了好几遍都是关机,问了助理叶小姐,也说今晚没有什么安排!现在就是不知道人在哪儿!”

    “先不管了,我去照顾诗媛,明早之前别告诉爸妈,免得他们担心!”汪子敏说着,赶紧下楼上车去蔷薇之屋。

    可是,等苏太太赶到的时候,诗媛已经痛得快要窒息了。苏太太吓得六神无主,只得赶紧给汪家打电话,这时,汪子敏已经乘车往过来赶了,何太太一听情况危急,也不顾汪子敏的交代,赶紧去叫了老爷和太太。

    汪默枫夫妇立刻起床,往诗媛家里赶去。

    汪子敏到了,急救车也已经到了蔷薇之屋,诗媛出现了休克的症状,医生正在地上展开急救。汪子敏在一旁着急地打转,问苏太太“少爷走的时候说了去哪里吗?”苏太太摇头。汪子敏不停地给弟弟拨打电话,一遍又一遍根本没有应答。

    通过医生的努力,诗媛虽是依旧昏迷,却恢复了心跳和呼吸,便立刻被抬上了救护车,汪子敏跟着救护车前往医院。

    汪家打电话给蔷薇之屋,苏太太说“小姐已经陪着少奶奶去医院了”,何太太便向汪子敏问清楚了医院之后,陪着汪默枫夫妇和汪子嫣赶去。

    汪子敏一人守在手术室外,爸妈匆忙赶来,询问情况。她说“医生说是急性胰腺炎,因为出现了休克,症状严重,所以要手术治疗。不过,是个小手术,爸爸妈妈别担心了!”

    “那个混小子呢?怎么还不见人影?”汪默枫怒了。

    “手机一直无法接通,可能是有什么事——”汪子敏还想在爸爸面前为弟弟辩护,却听母亲说“什么事比自己老婆的命重要?”

    “妈,现在怪我哥也没用啊,等诗媛出来了再说吧!”子嫣劝道。

    大家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候,汪子敏怀疑弟弟和娴雅在一起,却不敢说出来,只有等着诗媛平安脱险。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手术室门上那个“手术中”的灯灭了,几分钟后,医生走了出来,跟他们说了病人的情况。

    “病人还在昏迷中。因为之前出现过休克的症状,所以需要去ICU监护二十四小时。各位请不必太担心!”医生解释说。

    院长也赶来了,劝汪默枫安心,并说“汪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少夫人!”

    汪家人感谢了医生们,就看着护士推了诗媛出来,大家便跟去ICU。

    “爸爸妈妈,你们先回家休息吧,我和小敏在这里守着。现在已经很晚了!”汪子敏说。

    “有什么事一定记着打电话告诉我们!”汪默枫说。

    虽然很不放心诗媛,可夫妇二人还是在两个女儿的劝说下回了家。

    “姐,你怎么了?”子嫣发现自从父母走后,姐姐一直心事重重,便问。

    汪子敏望着妹妹,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如果弟弟真是和娴雅在一起,自己该怎么做呢?

    到了这时,汪子敏想起了过去的时光,想起了她和费安辰,想起了弟弟和娴雅,那样快乐的时光。虽说自己和费安辰是因为家中的缘故未能结为夫妻,可是,终究两个人在这么多年后还是找到了珍惜自己的人。问题是那个笨弟弟,明明是娴雅抛弃了他,他怎么还是念念不忘?

    汪子敏并不会怪娴雅对弟弟做的那些事,毕竟当年的汪子轩还是太过年轻幼稚。娴雅从小缺乏家庭温暖,虽然她很乖巧懂事,可是,她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需要有人呵护,需要一个成熟的男人给她真实的爱。而汪子轩,一来是年纪轻,二来是他被家里宠着,显得缺乏责任感和担当,这些,恰恰是娴雅所不能接受的。

    如今,娴雅面临婚变,而子轩已经成为了一个成熟有度的男人,她会不会改变心意投向他的怀抱?如果她愿意那么做,他会接受她吗?

    前天晚上他们已经见过面了,今晚如果又见面,会不会做什么事?

    汪子敏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担心自己所怀疑的事正在发生。

    她往病房看去,隔着厚厚的玻璃,诗媛正躺在那里。

    汪子敏打开诗媛的手机,她看到诗媛在拨打急救电话之前先给丈夫拨了,一连拨了三通电话。

    是啊,在那一刻,还是期待着那个人在身边啊!

    汪子敏看着诗媛的通话记录,苦笑了。

    过了一会儿,护士过来告诉她们,可以换了衣服进去看看病人,姐妹俩便进了看护病房。

    诗媛还没有醒过来,子嫣说“她的嘴巴看着好干,我想给她喝点水,姐!”

    “等她醒来再说吧,现在罩着氧气罩,你怎么给水呢?别担心!”姐姐说。

    子嫣望着熟睡的诗媛,说道:“诗媛这个人啊,犟的很,总是做出很坚强、不让人为她担心的样子,可是,她其实很想别人关心她的。”

    姐姐没有说话,听着妹妹讲。

    “我一直都不喜欢她和哥哥结婚,哥哥根本不会让着她。诗媛的个性就那样,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出来,要是哥哥对她不好,她也不会告诉别人。久而久之,她哪里受得了?如果是慕飞的话,就不会了!”子嫣叹道。

    “慕飞?”姐姐问。

    “我们同学,当年就很喜欢诗媛的,我听依璇说慕飞也跟诗媛表白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拒绝了。明明,明明诗媛自己也喜欢他啊!唉!慕飞可是一个把诗媛当做一切的人!要是和他结婚,诗媛一定会很幸福的!”子嫣说。

    姐姐沉默良久,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难道说我们都看错了吗?”

    子嫣疑惑地望着姐姐,不知所云。

    因为麻醉剂的效果,从后半夜开始,诗媛就开始喃喃。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在汪子敏感觉,诗媛所说的一切似乎都跟汪子轩有关。汪子敏听着,心中滋味难解。看着妹妹趴在一旁睡着了,她走到安全通道,准备给娴雅打电话。可是,她的手指好几次都无法按下发射键,最后只得合上手机。

    她走到看护病房外,看着医生和护士在里面观察诗媛的状况,子嫣在一旁好像在询问着什么。

    汪子敏再次走到安全通道,终于拨通了娴雅的电话,电话那头,娴雅的声音有些不太正常,含含糊糊的。

    “娴雅,子轩在你那边吗?”汪子敏开门见山就问。

    娴雅听着电话,笑了,反问:“小敏,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我这里?”

    “娴雅,如果他在,你叫他听电话!”

    “小敏,对不起,我不能!”娴雅很明确的拒绝了,“我们有话要说——”

    没等娴雅说完,汪子敏怒了,道:“娴雅,不管你们要说什么,你现在立刻让他到医院来,否则,否则我打断他的腿!”她没有挂断电话,在等待那边的反应。

    因为她的声音很大,坐在娴雅对面的汪子轩也听到了,他赶紧起身把手机从娴雅手中“抢”过来,问:“姐,怎么了?什么医院?”

    “臭小子,你老婆休克了,急救车送到医院做手术,现在还昏迷不醒,你竟然——”汪子敏本是个脾气很火爆的人,遇上今天的这事,怎么可能控制的住自己的脾气?说着说着就忍不尊了起来。

    汪子轩突然坐在沙发上,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迟疑了就那么几秒钟,打断了姐姐的话:“她现在——”

    “要想知道的话,你就自己过来医院!”姐姐便把医院的名字告诉给他,挂断了电话。

    娴雅因为喝了酒,现在还是不够清醒,可是,汪子轩是清醒着的,他立刻把手机给了娴雅,说“许诗媛出事了,我得走了!”不等她回答一句,便冲出了房间。

    看着他出去,娴雅的嘴角咧出一丝苦笑,端着酒杯满满的饮了一口。

    他出了她的房间,不远处墙角的一个人立刻背过身,等汪子轩进了电梯,那人才拨了个电话“他已经出去了,继续跟上”!

    现在是夜里四点,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汪子轩飞快的开着车子赶去医院。

    下午的时候,他还因为她和彭慕飞的电话而心情低落,晚上又听了娴雅这么多年的事,知道了她的艰难,心情简直是跌到了谷底。现在又出了这事。

    娴雅的不易,让他心生怜惜,那样不舍。特别是看着她落泪的时候,他好想照顾她。可是,许诗媛竟然在这个时候生病了,怎么会这样呢?

    想想她一个人在家里等着急救车,想想她没了心跳——他用力踩下了油门。

    后面跟他的车子也是速度飞快。

    他冲到ICU,找到了她的病房,喘着气趴在玻璃窗前,看着她躺在病床上,心中滋味难辨。

    在感情的事情上,他从来都没有矛盾过,因为他一心一意只爱娴雅,即便是在得知诗媛住院之前,他的心情依旧如此。可是,此刻,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平生第一次为了娴雅和另一个女人而犹豫踌躇。

    彼时只愿照顾娴雅、守候娴雅的决心,此时正在被另一种念头慢慢挤压。

    谁才是他该守护的人?他不知道。

    只是,现在他真的痛恨自己没有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守在她的身边——

    护士要进去测量体温和记录诗媛的生理数据,认出了他,便说“汪先生,您进去换上安全服就可以陪护您太太了!”这句话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下意识地点头。

    太太,是啊,就连护士也都知道他应该去陪着妻子,可是,他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记了!

    汪子嫣看见哥哥了,便走出去给哥哥帮忙穿安全服,说“医生说,各项体征都正常,因为休克使得身体里受了伤,所以要睡的久一点!”

    他点点头,洗了手准备进到病房里面去,却被妹妹一下拉住了。

    “哥,你到底去哪儿了?休克啊,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子嫣说着,忍不住抽泣起来,“医生要是迟了一会,她就不在了可怎么办?”

    他把妹妹拥在怀中,拍着她的背,沉默不语。

    直到现在为止,对于诗媛出事,他都没有真实感。望着病床上的人,他总是觉得那是个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已,不是她。因为,许诗媛是不会生病的,那样的一个笨蛋,一个傻瓜,怎么会病到休克的地步?

    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他低下头,额头在她的手背上磨蹭着。

    没过一会儿,汪府大管家陈伯来了,问了诗媛的情况。

    “爸妈呢?睡了吗?”汪子敏问。

    陈伯叹了口气,说:“一直都睡不下,在家里等着消息呢!”

    汪子敏回头看了弟弟一眼,对陈伯说:“你和子嫣先回去吧,跟我爸说,子轩在病房呢,叫他们不用担心,在天亮前睡一会吧!”

    这时,汪子轩说“陈伯,你们三个都回家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少爷——”

    汪子轩依旧没有抬头,说:“爸妈年纪大了,这样熬不住。姐姐又要忙工作的事,都回去休息吧!走吧!”

    “哥,那我们先回去了,过几个小时再来换你!”子嫣说,他没有回答。

    病房里只剩下了夫妻二人,除了护士和医生定时进来外,医院的院长也来了。因为长林基金会给这间医院每年都有资助,院长自然也不敢怠慢。可是,汪子轩的心情似乎不在谈话上,没有怎么说话。院长见此情形,只好说“汪先生请多保重,夫人很快会醒来的,您不必忧虑!”

    可是,就在汪家人为了诗媛的病情焦虑之时,早上六点半,《风云周刊》发布了震撼性的消息,图文并貌地讲述了昨晚发生在汪家的事,世人瞠目!

    《风云周刊》专门报道名人的隐私,因此而出名的,销售量很大,没有欧家的股份,也没有汪家的。汪子轩的许多花边新闻,都是这家周刊报道的。这家杂志有人专门在跟踪调查汪子轩和诗媛的这抽姻,并发表了一些文章,说婚姻里面有阴谋,可是并未引起世人的注意。

    这次的消息,却是令包括汪家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汪子轩一夜未归竟是和周娴雅待在酒店,而此时正是他妻子病重住院。

    汪子轩结婚后,完全没有任何的负面消息,世人都以为这个花花公子改变了,可是没想到,不出事则已,一出事竟是这样的!那些曾经他和新婚妻子亲密无间、恩爱和谐的照片,在此时看来竟是那样的讽刺。

    医院外面已经围了很多的记者,汪家门外也是。

    汪家接到电话,大惊,管家陈伯甚至把杂志送到了汪默枫的面前,气的汪默枫直接将之扔在地上。

    “老爷,这些事,并不一定就是真的——”何太太说,可是,她一看汪默枫阴沉的脸,便没有再继续,低下头。

    众人在客厅里沉默了,谁都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过了好一会,汪默枫才问:“敏儿,你是从哪儿找到子轩的?”

    大家都盯着她,汪子敏抱紧了怀中的靠垫,低头不语。

    “真是娴雅那边吗?”妈妈问。

    大家都是只睡了一个小时,这会儿全都穿着睡衣坐着。

    “姐,哥哥爱的人真是娴雅姐吗?”子嫣终于问了。

    汪子敏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不是犯错的人,可是,她是最痛苦的一个。

    子嫣站起身,视线在父母和姐姐的身上来回,生气地说:“你们都知道,对不对?你们都知道哥哥爱娴雅姐,却要让诗媛嫁给他,你们害了她!”

    说完,她抹着眼泪,怒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剩下的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爸爸妈妈,诗媛还在医院,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让她知道,以免影响她的康复。”子敏说。

    “这件事怎么办?”妈妈指着杂志。

    子敏看了爸爸一眼,说:“我去处理!”说完,她就起身上楼去了自己的书房。

    只剩下夫妻二人和两位管家,谭慧贤便问丈夫:“这件事搞成这样,诗媛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置?”

    汪默枫叹息一声,说道:“等她醒过来,我会把事情跟她讲清楚,她会知道怎么做!”

    医院里上班了,好多记者涌进去要探究这件事,可是,汪默枫找了警察过去,把诗媛的病房守了起来,禁止媒体靠近。而且,院方也下了紧急通知,所有参与救助汪家少夫人的医护人员,禁止向外泄露任何消息,所有和医疗有关的问题,都由医院的发言人和主治医生负责发布。

    汪子轩虽然觉得病房外的情形有些不正常,可是也没有往自己身上想,只是守在她的身边,想着昨晚的事。

    汪子敏无法阻止周刊记者们挖掘弟弟的过去。她知道,昨晚的事证据确凿,若是汪家一味不理会,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便让费安辰夫妇把娴雅从酒店里接到费家,和外界隔离开来。

    可是,费安辰夫妇赶去娴雅住的酒店时,记者们也把那里包围了。见这夫妇二人前来,记者们便围了上去,幸好和他们随行的保镖将他们护送进去,躲开了记者的纠缠。

    娴雅正在看电视,她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一下子难以反应过来。酒店对于这种事的处理很是熟练,一听说事情发生在本酒店,便立刻通知娴雅换房,因为他们不想被汪家怪罪。费安辰夫妇到来,酒店经理亲自领着他们见了娴雅,这其中的道道,大家都清楚。

    方怡茹给娴雅化装成一名保镖,跟着他们一起出了酒店。费安辰跟酒店经理交代,有关此事的所有正式回答,务必和汪家保持一致,经理点头说“费先生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怎么会这样?许诗媛真的?”坐在车上,娴雅问。

    “我们还没去医院,小敏说她去的时候,诗媛已经休克了!”方怡茹说。

    娴雅低下头,攥着双手,费家夫妇望着她沉默不语。

    “我的错,是不是?”她问。

    方怡茹看了丈夫一眼,揽过娴雅,说:“最重要的是诗媛平安!错与对,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不想伤害她的!”娴雅靠在方怡茹怀中。

    车内一片寂静。

    欧怿嘉协助汪子敏处理媒体方面的事,丁皓楠则赶去了医院。

    见依璇气愤着,欧怿嘉叹道:“一切都会平息的,到最后大家只会认为这是一场捕风捉影的谣言!”

    “可这是事实,对不对?”依璇反驳道,“外人怎么看都是次要的,问题是,汪子轩对诗媛的伤害,这才是最让人受不了的!等她醒过来,唉!”

    “你看着吧,她不光不会伤心,还会帮着子轩把这件事遮掩过去!”欧怿嘉很肯定的语气。

    依璇不解,却是再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在心中可怜自己的好姐妹怎么就嫁给汪子轩这样的人了?

    “你就替我协助大姐吧!我要去医院了!”欧怿嘉说道。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见依璇起身了,便说“帮着大姐应对此事,你就是帮了你的朋友”!说完,便推门出去了。

    依璇坐在椅子上,心里咒骂着汪子轩。

    这时,欧怿嘉的秘书进来说“翁小姐,采编部门的会议要开始了,请您过去!”依璇便去开会了。

    上个月,依璇调到欧怿嘉身边,做他的总裁助理。

    医院里,汪子轩滴水未进,只是默默等着诗媛醒过来。

    八点多的时候,她从之前的迷糊状态脱离出来,基本有了清醒的意识。可是,医生依旧给她带着呼吸机。所以,她明明看着汪子轩坐在自己身边,却总是感觉在做梦。再加上麻醉剂的效果还没有过去,就连他握着她的手,她都感觉不到。再者,他什么话都不讲,她就更加以为自己是在梦里看着他,心中叹息之时,眼泪就从眼角滚落下去。

    丁皓楠获准进到病房外间换衣处,他隔着玻璃看着诗媛,看着她的视线始终在汪子轩身上,不禁叹息。汪子轩回头看见了他,便走了出去。

    “子轩,你为什么扔下她,去和娴雅姐在一起?”丁皓楠直接这样问。

    汪子轩很是惊讶,过了一会才问“你怎么知道?”

    丁皓楠苦笑了,叹道“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也不想想,有多少人靠挖你的新闻生活?”

    汪子轩这才明白病房外面的警察,还有警戒线之外那些围观的人都是怎么回事了。

    “我来之前,大姐叫我过去了一趟,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丁皓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诗媛的手机给汪子轩,“大姐说她走得急,忘了给你,她叫你看看里面的通话记录!”

    汪子轩打开一看,明白了姐姐的意思。

    而丁皓楠,也从汪子轩的神情上知道姐姐的用意已经传达到了,便说:“子轩,前天晚上在船上,你和娴雅姐跳舞的时候,你家笨蛋在外面哭!”

    汪子轩一脸意外盯着丁皓楠,又望向病床上熟睡的诗媛。

    “她其实有很多话都藏在心里没法说出来,可是,那些话,不该由我告诉你。我想,即使她不说,你也该体会得到。”丁皓楠说道,“子轩,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可不能再伤她的心了!要是将来有一天她真的离开你了怎么办?你去和娴雅姐在一起吗?”

    汪子轩攥着手机,沉默不语。

    这一夜,似乎比他这三十多年的任何一夜都要难捱。

    这一夜,娴雅和诗媛两个人,把他的心往两边拉,而他,根本不知道该走向哪一边。

    “大姐让我告诉你,汪伯伯和汪伯母很生气,你最好想点办法应付!外面的事,暂时有大家在,你好好照顾她吧!”丁皓楠说,汪子轩点头不语,突然好像想起什么,要问丁皓楠,却被对方猜到了。

    “娴雅姐已经被费大哥接去他家里了,在事情平息之前,她会一直待在那里!”丁皓楠说,汪子轩才露出安心的表情。

    “子轩,要是娴雅姐真的离婚了,你会和她在一起吗?”丁皓楠问。

    “我不知道!”汪子轩说出了这个他思考了一夜的答案,他现在不知道该选择谁。

    丁皓楠叹了口气,说:“你想想娴雅姐为什么抛弃你的,想想你这么多年的心情,想想许诗媛为你做的事。谁才是真正对你不离不弃的人,你会清楚的!”

    “我已经想了一夜,可是,越想越烦!”汪子轩说着,叹了口气。

    丁皓楠拍拍他的肩,不语。

    就在这时,欧怿嘉也来了,他是和院长一起来的。

    “现在那些记者都在外面,大姐的意思是,你和院长一起见见他们,说说诗媛的治疗情况。至于昨晚的事,你什么都不要说。”欧怿嘉说道。

    汪子轩点点头,跟着他们走了出去,留下丁皓楠在那里守着。

    “笨女人啊!要是你死了可怎么办哦!”他叹道。

    下午的时候,诗媛彻底醒了,呼吸机也撤走了,可是,鼻子里依旧插着氧气管。

    她望着汪子轩,挤出了一丝笑容,可是,看着他疲惫的神情,她的笑容又消失了,说“你回家休息吧!有医生在,不用担心!”

    这表情的微小变化,以及这句话,让汪子轩被罪恶感彻底吞噬!

    他只是握着她的手,说:“我没事!”

    “还说没事啊!你看看你的样子,我都要认不出来了!”她再一次露出笑容,“我认识的汪子轩不是这样的!快回去吧!”

    他知道她这么做是想让他安心,可是,她越是这样,他的内心就越是难以安定。

    虽然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可他始终没有勇气告诉她,昨晚,在她生命垂危的时候,他在何处,和谁在做什么!

    突然,他好想瞒她一辈子,让她永远都不知道真相。正如这么多年,他无法告诉她,那个夜晚把她变成一个女人的人就是他一样。

    在这样的心理驱使下,他站起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

    这一夜,他只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没有资格怀疑她和彭慕飞之间有什么事。经过昨夜,和娴雅聊了那么多之后,他理解了许诗媛。毕竟,心中的那个人是很难忘记的,曾经的感情也是很难放弃的。

    “对不起!”

    听到这三字,她愣了一下,眼中他的脸庞模糊起来。她害怕眼泪流出来,便努力闭上双眼,可是,一闭上之后,泪水便很轻易地顺着眼角流下。她侧过脸,不愿让他看见自己落泪。

    原因很简单,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他在身边!她想要他知道,即便是没有他,她也可以照顾好自己,也可以活的很好。可是,她很清楚事实并非那样。因为,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习惯了有他的日子,习惯了自己遇到麻烦时有他在身边陪着。

    人们常说,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习惯会让人产生惰性,产生依赖性,甚至还会失去自我!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

    他不懂她为什么会哭,而他也因为心中的愧疚和担忧不愿问询。

    担忧啊,他是担忧,害怕她知道事实后会离他而去。

    为什么如此害怕?他说不清原因。或许也是因为习惯吧,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

    因为害怕诗媛离开,他又不止一次想起当年娴雅离开时的情形,再一次将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了。

    虽说过去这些年,比较她们两个人这件事,他做了好多次。可是,这一夜,他比较的性质和过去不同了。与其说是比较,不如说是选择。他开始在两个人中间进行选择了。

    他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不解,可是他依旧那么做了。只不过,他找不到答案。

    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许诗媛在他心里竟然可以和娴雅相抗衡!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不过,他立刻“醒悟”过来,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娴雅是无人可替代的!他现在只是亏欠许诗媛,可是,他不该在许诗媛和娴雅之间做选择。

    只不过,当她清醒过来跟他说了这些话之后,他平静的心再次掀起了波涛。

    昨夜和娴雅在一起,他坚守了自己感情,坚守了自己对她多年的爱慕,却背叛了他和许诗媛的婚姻。虽然他认为这抽姻是被迫的,是违背了彼此心意的,可是,他依旧承认自己的背叛。因为背叛而充满了愧疚!这就是他昨晚和娴雅在一起时的心情。

    可是,他确定知道自己在听到诗媛休克那时的心情,那是一种彻骨的恐惧!

    “你的身体状态还不稳定,医生说情绪不要波动!”他给她擦去眼泪,说道。

    她笑了,他问原因,她说“真是好讽刺啊,这样的话,过去我不知道跟多少病人说过,现在换做我当听者了!”

    从这时开始,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汪默枫夫妇前来。

    他们刚从车上下来,就被各路记者围住了,电视台也在实时播放这副画面。夫妇二人被众人追问,可是,他们一言不发。

    全市人都可以从电视里看到此时的情形,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原以为花花公子汪子轩会在结婚后有所收敛,没想到旧习难改。太太病危,他却在外面和情人厮混!有人可怜诗媛,也有人觉得她咎由自取,明知汪子轩是那样的人,还爱慕虚荣的嫁进去!总之,说什么话的都有。

    子嫣在家里生气,没有再去医院,汪家夫妇便在管家和保镖的陪同下去看望诗媛。

    婆婆一见诗媛醒来,自然是欣喜,赶紧过去抱了抱她,还抹着眼泪说“幸好没事幸好没事”!而汪默枫看见儿子,虽然眼中平静,可那眼神正是汪子轩最害怕的。当着诗媛的面,汪默枫当然不会冲儿子发火。虽然诗媛发病之时汪子轩不在,可是自从他进到病房里,就再也没有出去过。看在儿子还有补救之心的份上,汪默枫的火气也降了许多。

    “你回家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诗媛!”妈妈对汪子轩说。

    汪默枫看着儿子那样疲惫,也叫他回家去,他却拒绝了。即便是诗媛劝他,他也不去。众人无法,只得由他待着。

    汪默枫把儿子叫到外间,说了昨晚的事。

    “我不想再追究谁的错,总之,以后你要是再跟她见面——”父亲警告道。

    “爸爸,现在我不想谈这件事,等许诗媛身体恢复了再说!”汪子轩说。

    父亲沉默片刻,问:“你打算怎么做?”

    汪子轩没有回答,父亲说:“轩儿,人是会变的,你该清楚!有些人,不一定是你想象的那样。如果你放弃了现在拥有的去追求你想象中的,往往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父亲说完,便走进病房。

    院长来了,请汪家三人到了贵宾室,召集了相关医护人员报告了治疗状况。之后,汪默枫说“各位辛苦了!我家儿媳就拜托各位照顾了!”

    汪默枫夫妇并未向诗媛透露外面的事,只是静待她的康复。可是,汪子敏的解围计划显然有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证据。没有任何人可以说明汪子轩去见娴雅的原因!

    时间一天天过去,诗媛也从重症看护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汪子轩每天上班,晚上下班后就住在医院陪她,只是两个人突然没了过去那种打打闹闹的心情。

    诗媛的身体也在慢慢康复中,尽管汪子轩在她身边,两人却从未提过那晚的事。

    而有关那件事的报道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风云周刊》甚至刊登了娴雅在罗马提起离婚诉讼的证据。真相似乎就在人们的眼前!人们开始猜测,周娴雅要离婚了,那汪子轩是不是也快要离了?据说有的赌场甚至为此开了局,竟然真有人去赌!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就在去年年底传出婚讯之时,很多人都期待着这个灰姑娘的童话可以持续下去,可是,童话毕竟是童话,在现实面前很容易展露出其脆弱的一面。这样差距悬殊的婚姻,缺乏很多现实的基础。一旦出现了危机,就很难再维系下去了。有人甚至将这抽姻与查尔斯和戴安娜的相提并论,毕竟,有很多地方是相似的。那么,两抽姻的结果会是一样吗?世人都在猜测着!

    汪子轩对于外界的猜测和争论一概没有理会,除了刚开始在医院见过记者谈了诗媛的病况之外,他没有对媒体说过一句话。而汪氏的律师团也向法院提出了诉讼,状告《风云周刊》侵犯隐私,整件事进入了司法程序。这么一来,传言更加变得让人相信了。

    至于绯闻的另一位主角周娴雅,则是自从事发之后便没了踪迹。

    整件事变得扑朔迷离,难辨真伪!

    诗媛入院以来,丁皓楠是个常客,每天都会来和她说话,只不过说的都是些奇闻异事。诗媛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每次都信以为真,结果到了最后他却说“我自己瞎编的”。她气得没法,可是只能怪自己傻,太相信他所说的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丁皓楠讲的这些真假趣闻的效果,诗媛每天都好开心,似乎忘记了那夜的孤独无依。可是,她的笑容在见到汪子轩的时候就会消失不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对他笑了?而他也是一板一眼的,不像过去还会时不时地找个机会斗个嘴。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沉重无比,就连正常的对话都少了许多。

    第六天,丁皓楠又来了,当然汪子轩不在。

    “嗨!新娘子,给你带了好东西来!”他笑着说。

    “看你神秘的,什么东西啊?还藏着?”诗媛笑着问他。

    他从背后拿出来一个盒子,然后走到她面前打开——

    “哇——”她睁大眼睛叫了出来,他做出个“嘘”声的动作,小声说“千万别让人发现,赶紧吃!”

    说着,他跑到窗户边拉上了窗帘,又反锁了门。

    “好了,安全了!快吃!”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从盒子里取出食物。

    她的脸上堆满快乐的笑容,像个孩子一样的傻傻笑着,从他手中接过礼物,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霜淇淋的?”

    “我有特异功能的,能猜出来!”他笑着答道。

    她一边快快地舔着美味,一边说:“别骗我了,不信你!”他只是笑着却不说话。

    “嗳,我超喜欢双球的!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猜得出来!”她说,同时还不安地朝着门口望去。

    “服了我吧!”他问,她来不及回答,只是点头。

    出乎他意料的,她竟然在两分钟之内吃掉了一个双球的霜淇淋。

    “我喜欢绿色和红色的,下次记得给我买这两种颜色!”她说。

    “姑奶奶,我请你吃,你还这么多要求!”他惊道。

    她得意地笑了,说:“你不是说我是S5的成员吗?我才不会和你客气!”

    他只是笑着,赶紧把纸巾递给她,她做贼心虚的赶紧擦了嘴巴。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两人才惊呼不妙。

    诗媛赶紧把盒子藏到枕头后面,丁皓楠则跑去开门,没想到是汪子轩!

    “嗨,子轩啊!你今天好早!”丁皓楠有些不自然,赶紧去拉开窗帘。

    “你下班好早啊!”诗媛也说了同样的话。

    汪子轩“嗯”了一声,脸色阴的可怕,问她:“今天怎么样?”

    “很好很好!”她回答。

    丁皓楠见这夫妻如此情形,知道自己待着只会添乱,便说“子轩,既然你来了,你就陪着吧,我想走了,明天再来!”

    病房门关上,诗媛以为汪子轩会问她和丁皓楠干嘛关窗锁门待在屋里,可是他没问。她不懂,是他相信自己的兄弟,还是对她无所谓?突然觉得心脏一阵痉挛,扶着病床上的小桌子坐着。

    他也看出来她不对劲,赶紧问怎么回事,要不要叫医生之类,她只是苦笑着摇头。

    ——汪子轩,你一点都不会吃醋吗?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她虽然这么想着,却是根本没有透露出来自己的心迹。

    他倒了杯水,端给她。

    “娴雅姐姐呢?好几天没见到她了,真是对不起她啊,我都没法陪她去逛街了!你要是见到她了,替我道个歉,好吗?”她抱着杯子,也没看他,说道。

    这是那件事后,她第一次提起娴雅。

    “嗯,我会说的!”他的语气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不免让她伤怀。

    他无法告诉她现在外面发生的事,是因为心虚,他很清楚。然而,他也在等她问,问那一晚他在哪里做什么。他不止一次想说“你问我,我一定会说”,可是,从那天醒来为止,她根本没有问过一个字。

    两个人都在等对方先开口,却一直都等不到。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两个人一个躺着发呆,一个坐在一旁拿着手机上网。

    过了半个小时,汪默枫竟然来了,汪子敏跟着,父亲有些严肃,汪子敏却是和平时一样。

    “诗媛,有件事,我们需要谈谈!”父亲说,父女俩坐在沙发上望着这对小夫妻。

    诗媛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是大事,下意识地望着汪子轩,而他立刻反应到父亲说的是什么事。

    “爸爸——”他赶紧站起身。

    “子轩,这件事,不能再这样了,你——”姐姐说。

    汪子轩望着病床上的妻子,不知如何启齿。

    汪默枫见状,直接对诗媛说:“孩子,现在外面说轩儿那晚是和另一个女人在酒店——”诗媛听到这里,低下头,双手抓紧床单。

    “我们已经向那间周刊提出法律诉讼了,可是,现在舆论对子轩很不利,法官在审讯时也会考虑公众反应。要是这样下去的话,我们的案子不见得会赢!”汪子敏说。

    诗媛依旧低着头,没人看得清她的表情。

    她现在明白了,那一夜,他真的和周娴雅待在酒店。因为是和娴雅在一起,所以他才不想被人打扰。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打电话时无法接通,她还傻乎乎地以为是自己的手机信号不好。原来是他——

    其实,她早就这样怀疑了,自从睁开眼的时候就这样想着,可是,她一次次欺骗着自己,说服自己抛弃这样的想法。

    ——许诗媛,你好傻啊!你怎么会以为他和娴雅之间不会发生什么事呢?你怎么会如此自信?你凭什么和周娴雅比?

    虽然汪默枫父女没有把真相告诉她,可是,如果换做别的人,此刻一定会追问真相。而许诗媛什么都没有,在汪子敏说完那句话之后,她只是低头沉默了好几分钟,只是沉默,没有哭没有闹。

    汪家三人望着他,汪子敏面露愧疚之色,汪默枫闭着眼等待着诗媛的反应,他认为他可以等到自己所期待的反应。

    “许诗媛——”汪子轩刚叫出了她的名字,她抬起头盯着他,那眼神好似可以穿透他的心脏一般,让他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她只是盯着他看了不到一分钟,便将视线转向公公和姐姐,问:“你们要我做什么?”

    汪子敏一惊,盯着诗媛,汪子轩更是难以置信,因为诗媛的反应太冷静、太理智了!就在这一片安静中,汪默枫闭着眼说“你帮忙澄清此事!”这一屋子人,似乎只有汪默枫对诗媛这句话没有感到意外,非但不意外,这正是他想要的。

    诗媛盯着汪子轩,说道:“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说!”

    “好!一小时后,会有记者来这病房,你把事情讲清楚就行了!剩下的事,敏儿会处理!”汪默枫说。

    诗媛点头同意,之后,汪默枫便叫她好好休息,接着在女儿的陪同下出了医院。

    “爸爸,诗媛她会不会——”汪子敏有些担心。

    “放心吧,她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轩儿最好!”汪默枫坐在车里,对窗户外站着的女儿说。

    “我觉得,她好像已经知道真相了!子轩没有说,会是谁告诉她的呢?”汪子敏怀疑道。

    “不用别人说,她自己就能猜得到!”汪默枫道,接着,他说,“希望这是轩儿最后一次犯糊涂!”

    汪子敏没有接话,父亲便乘车离开了。

    望着远去的车子,汪子敏的心中尽是对诗媛的愧疚之情。

    夕阳包围着她,她叹了一声“我们真是害了她吗?”

    病房里,夫妻二人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开口了。

    “那天晚上,我是和娴雅在一起!”

    “我知道!”

    他望着她沉静的脸庞,继续说“我们吃了饭,然后去她的房间——”

    “汪子轩,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你们的事,和我没有关系!”她别过脸。

    她不愿意面对他,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心痛得更加厉害。看不见他,或许还能些许好受些!可是,她发现不管怎样,自己都无法忍受这样的痛。痛楚并非来自手术伤口,而是心。

    “许诗媛,你,能相信我吗?”他终是问了这个萦绕心头许久的问题。

    她盯着他,苦笑了,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的想法,你还会做那些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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