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涛暗涌:警告
正心乱如麻之际,璐儿又匆匆忙忙的折返而归,“公主,皇上不肯包扎,还把我关在门外。.”
“这个龙泽!”蓝萱暗恨,起身道,“我去看看!”
不一会儿的功夫,蓝萱就来到了龙泽的房间,可是门却从里面关住了。
“皇上,把门打开,你该上药了!”
“朕的事不需要你管,更不要上药!”龙泽愤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蓝萱皱眉道,“这可由不得你!来人,给我把门撞开!”
话音刚落,龙泽还来不及阻止,门就被人大力撞开。
“你......”龙泽震惊不已,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居然擅闯他的寝居。
然而这还不止,蓝萱下面的话更是让龙泽震惊,只听她严肃的对一旁的侍卫道,“把景帝给我抓起来,按在床上。”
“是,公主!”侍卫们恭敬回答,听命朝龙泽走去。
此刻龙泽受了伤,根本就不是这些侍卫的对手,他恼羞成怒道,“你们敢,朕是皇上!”
然而,这些侍卫根本不惧龙泽的警告,蓝萱适时道,“皇上,不要忘了,你现在在哪?”
蓝萱一语道破,龙泽这才如梦初醒,自己身在玄浪,这里的人又岂会听他的话。
在玄浪公主的面前,他显然是弱者。
“怎么样,皇上,您是乖乖配合,还是想让他们协助你?”
蓝萱悠闲的问着,龙泽气白了脸,那种受人胁迫的感觉简直就是对皇上的侮辱。
他愤怒道,“让他们滚!”
蓝萱闻言,微微扬手,道,“你们都退下!”
“是,公主!”侍卫随同璐儿一并退下,房门再一次被关上。
一夜之间,龙泽从愤怒到窝囊一一尝遍,恨不能将蓝萱捏碎。
可是,她却笑得一脸无邪,“皇上,去床上躺好吧,我帮你上药包扎。”
龙泽一甩衣袖,“朕劳驾不起!”
面对他的怒火,他的冷漠,蓝萱也不恼,反而笑嘻嘻道,“既然如此,那我只有请人帮忙咯!”
“你......你是存心想羞辱朕!”
“皇上怎么会这样想,蓝萱只是一心希望皇上好啊!”蓝萱说着,像哄孝子似的,冲龙泽笑言,“皇上快点去躺好,伤口感染了,可就不好办咯......”
龙泽不屑的将头扭向必出,蓝萱语气一冷,“皇上若再这样,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蓝萱不怕招来所有的侍卫和太医,到时候,恐怕由不得您愿不愿意......”
“知道了、知道了,这是你的地盘,朕怕了!”龙泽愤愤的倒在床上,摊开手臂,目光却瞥向别处,嘴里不平的嘀咕,“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蓝萱抿嘴一笑,并没有觉得此刻的龙泽有多么恐怖。
时间真的很奇妙,在这一点点的相处中,蓝萱不再像以前那般对龙泽战战兢兢了。时间已经磨合掉了彼此的陌生,他们越来越熟悉彼此,就连脾气也摸得几分。
龙泽还能开口,还愿意跟她说话,就还没有到要塌天杀人的地步。
所以,蓝萱一点都不怕。
纵然龙泽此时一肚子怒火和委屈,蓝萱也装作视而不见。她只担心龙泽的伤势,至于其他的,也是她一时半会解释不清的。
用剪刀剪开衣袖,那长长的刀疤还是让蓝萱吃了一惊,她气恼道,“该死的宁湘,下手这么重!”
“哼,她不就是你的好皇嫂吗?”龙泽冷不丁的挖苦。
蓝萱气恼的将药膏往上一按,龙泽痛得大喊,“你故意的啊,按那么重,公报私仇!”
“还能大喊大叫,看来真是没事!”
“你......”
蓝萱对龙泽的瞪眼直接无视,低眸默默的涂完药膏后,就开始包扎伤口了。
一道道的缠上纱布,她都小心翼翼的,不曾有丝毫松懈。
而龙泽也不似刚才那幼稚的吵吵嚷嚷,他抬头凝望着冰绡纱帐上的水波纹,一言不发。.
气氛陡然变得尴尬,屋内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其实......刚才,我和皇兄并不是......”
“不要解释,朕不想听!”龙泽冷冷的打断蓝萱的话。
“你不要我解释,又不肯相信,我能怎么办?”
龙泽反问,“朕相不相信,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蓝萱脱口而出,却发现龙泽并无反应,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白痴。
龙泽根本就无所谓,只是她傻乎乎的以为他在意。他适才的愤怒,或许只是因为帝王的尊严受到挑衅,而绝非因为她。
他早就说过,他不会爱她,一辈子都不可能。
那么她还在奢望什么呢,他的心里只有莫云锦,怎么可能会在意她?
在那么一瞬,蓝萱突然顿悟,便安下心来包扎伤口,不再多说那些无意义的话。
忽而,一阵轻微而平缓的呼吸声传入耳朵里,蓝萱抬眸,只见刚才怒气冲冲的龙泽居然睡着了!!
他的眉宇依旧紧锁,脸色因失血而略显苍白。连日来的赶路,在他脸上留下了风尘仆仆的倦怠。
“龙泽......”
蓝萱偷偷的喊着他的名字,他没有回应,熟睡如婴孩。
蓝萱大胆的伸出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眉宇、鼻尖,悄悄勾勒他脸颊的轮廓。
他完美的五官如刀刻一般精致且刚毅,与炎逸辰略显阴柔之美的气场形成鲜明对比。
“龙泽,为什么从来都不肯相信我?”
蓝萱低低的问,满腹惆怅。
她静静地打量他,烛光下,他安详且温和。
如果能永远这般祥和该有多好,没有冷漠,没有孤独,没有生疏,没有猜忌,没有怀疑......
蓝萱将他的被子拢了拢,起身想要离开,可是,手却被龙泽拽着,紧紧的抱在怀里,怎么也抽不出来。
“别走......”他有些发烧了,竟开始说起胡话。
蓝萱心底一阵柔软,竟不舍惊醒他,又坐回原处,任他将她的手抱麻都无所谓。
他如墨玉一般乌黑的长发柔软的散落在她的手腕处,丝滑得让人想要留住。
“不要走,不要离开......”
龙泽竟如此脆弱,没有安全感的一次一次喊“不要走。”
蓝萱微微笑着,握着他的手道,“我不走,不走......”
龙泽这才安定下来,嘴里却猝不及防的喊了句,“云锦......”
笑容僵硬在蓝萱脸上,她怎么能忘了莫云锦呢?
她简直是个傻瓜,竟天真的以为龙泽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
蓝萱气恼的想要抽回手,可是龙泽却慌了,拉着她不松,还不忘火上浇油的喊,“云锦,别走......”
“找你的云锦去吧,哼!”蓝萱猛地甩开龙泽的手,也不管弄没弄疼他,气恼的摔门而出。
然而,屋外,却是抱剑而立的伯勇。
蓝萱一惊,暗暗想他怎么来了?
走下台阶,蓝萱想请伯勇到别处一坐,他却摇摇头,“说完话我就走!”
他还是一贯的对她不屑,他的主子永远只有炎逸辰,就连她这公主都不给放眼里。
蓝萱不爽,“什么事,说吧!”
“皇上这个皇位来之不易,且初登大宝,政局还未稳定,这个时候,你切不可闹出是非来,坏了他的名声。”
蓝萱皱了皱眉,“就算闹出什么事,坏也是怀我的名声,关他什么事?”
伯勇叹了叹气,“那我就直说了,我的意思是,不管皇上许你什么,哪怕是皇后,你都不能要。你们是兄妹,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以皇上的江山社稷为重,我想你也不希望他背负一个乱伦败德的罪名吧?!”
说来说去还是这事,蓝萱忍耐已经到了极点,炎逸辰无礼也就算了,就连这区区侍卫都敢要求她。
“你凭什么要听你的,把我惹毛了,我定要当这皇后,你能奈我何?”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伯勇目露凶光,右手已然握住剑柄。
蓝萱瞥了一眼,戏谑道,“怎么着,还想杀我?”
“若你再这般一意孤行,多的是想要杀你之人,何须我动手?”伯勇“哐”的一下,合上剑,道,“你好自为之吧!”
“你才要好自为之,再这般以下犯上,我第一个就杀了你!”蓝萱气恼的冲伯勇的背影大喊,可是,他根本就不屑,狂傲的越走越远。
“公主,你别生气了,他向来就这样。”璐儿上前劝着,其实她比谁都清楚,伯勇这般狂傲,只因蓝萱不是真正的公主。
“就是因为他总是这样,我才生气啊!”蓝萱说着,又道,“我先回房了,你去把李嬷嬷给我叫过来。”
“找她干嘛?”
“这次回来,我发现皇宫变了很多,我找她问问情况。”
“是。”璐儿连忙去请,不一会儿,李嬷嬷就来了。
蓝萱从她那儿得知,皇上和皇后都得了一种怪病,腿脚乏力,只得卧床静养。至于红绡,早在蓝萱出嫁后,就也以和亲的方式嫁去了其他盟国。
至于炎逸烈,传闻已经剃度出家了。可是,明明在华容寺的炎逸烈却也莫名的出现在皇宫,炎逸辰美名其曰是想和皇兄共赏大典,然而,真相是什么,无人知晓。
送走李嬷嬷,蓝萱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对于炎逸烈出家一事,她只觉得好突然,不是带发修行的吗,为何才一年不见就看破红尘了?
许多事情,看似简单,却让人怎么也猜不透。蓝萱永远不会知道,她离开的一年时间里,玄浪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里的人,再也不复当初的模样!
**********************
翌日,一推开房门,蓝萱便撞见从对面房间里出来的龙泽。
二人都暗自生着闷气,相顾无语。
随后,一起用过早餐后,迎接他们去观礼的车辇就来了。
龙泽携蓝萱一起上车,然后,车厢两侧,相对而坐。
面对蓝萱冷漠的态度,龙泽有些窝火,正欲开头,蓝萱却抢先道,“不要和我吵架,我没有心情!”
说罢,扭头看着窗外,对脸都气歪了的龙泽充耳不闻。
龙泽本没有怒火,可是,被蓝萱这一抢白,倒是真气得不行。可是,吵架也要有对象啊,见蓝萱望着窗外,似乎有些哀伤,龙泽便也不再多语。
二人就这般,沉默着,从早起见第一面开始。
很快,便到了举行登基仪式的金銮殿。
人声鼎沸,然而,炎逸辰却给蓝萱和龙泽设了贵宾席,那是离皇上最近的地方。
大典的整个过程,蓝萱都浑浑噩噩的,与昨夜一宿未睡有关,也与对面而坐的炎逸烈有关。
已经有一年未见了,炎逸烈当初气宇轩昂、张狂骄傲的模样再也不复存在了,如今,他只着灰色僧服,表情顺从内敛,和在座的鲜衣华服形成鲜明对比。
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成了别人的囊中物,不知他该作何感想。
蓝萱以为他会恨她,可是,在他投来的目光中,蓝萱没有看见恨。
那波澜不惊的眼眸里,只有平静。那是经历沧桑风雨后的宁静,格外的让人想要珍惜。
可是,既然一心向佛,为何还要回宫,为何还要踏入这是非地呢?
鼓乐之声不绝于耳,将蓝萱的目光引向高高在上的炎逸辰,他今日真的很耀眼。那明晃晃的龙腾卷云纹的朝服,生生刺痛了蓝萱的眼。
曾一度,她是多么的希望,炎逸辰一登九五。
可是,如今,她却越发觉得权利只是浮云。当一切利诱阴谋用尽之后,换来的皇位出奇的沉重。
蓝萱不知道炎逸辰可否承受,反正,她是无力消受。
她庆幸自己嫁去北延,不必看皇位争夺,不必面对尔虞我诈。
内侍监宣读诏书的声音洪亮且高昂,身着龙袍的炎逸辰被内侍扶着,登上皇位。
顿时,乐声遽停。
文武百官皆跪地,山呼万岁,随后,四方朝贺。
一时人声鼎沸,礼花齐放。皇宫各处,好不热闹。
为了庆祝新帝登基,皇宫设宴款待文武百官及各方来使。
整个登基大典完毕,蓝萱都处于懵懂之中,只记得那一日的天空格外晴朗,乐声也吹弹个不停。
直到人潮开始涌动,蓝萱才知道大典结束。她随着龙泽,一起走出了金銮殿。
头在里面闷得昏昏沉沉的,蓝萱不想回寝宫,被提议带龙泽四处转转。
龙泽没说什么,只是默许的跟着她走。
又是一年盛夏,沿着后花园的小径走,到处可见争奇斗妍的娇花。蓝萱没事摘了一束,自顾的走在前头。
龙泽一个人跟在后面,开始有些恼了,这哪里是她带着他转,分别就是她玩她的,他不过是个随从罢了。
“我累了,在这里歇歇。”
龙泽正要说回去的时候,蓝萱却停了下来,还算和气的冲他招了招手,和早上冷着脸的样子决然不同。
女人真善变!
龙泽暗暗的想,便疾步走了过去,大大咧咧的坐下。
蓝萱坐在他的身侧,却没有瞧他,正玩弄着手里的花。
“你早上怎么呢?”龙泽实在是忍不住,这分明生气的该是他,她又气什么?
蓝萱掐断一个花头,随意道,“没怎么啊!”
“没怎么你一天绷着个脸?”
“我哪有,这不是在笑吗?”蓝萱抬头,很灿烂的笑了一个,却又随即低头玩花。
敷衍至极,龙泽皱眉,“明日起程回国。”
蓝萱配合的点点头,“恩。”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就不想多留几日?”
“那就多留几日。”
“你......”龙泽突然很厌恶她这逆来顺受之态,“朕说怎样就怎样,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吗?”
“自己的想法,呵......”蓝萱突然抬头,“皇上何时在乎过我的想法?”若真在乎,就不会三番五次当着她的面,怀念关于莫云锦的种种。
龙泽望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才叹,“朕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
“没有用心,当然不懂。你的心都在莫云锦身上,何曾想过其它?”蓝萱在心底轻叹,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缓缓道,“皇上,我想回去了......”
龙泽站起身,“走吧,朕也累了,咱们回亦安宫吧!”
“不是亦安宫......”
“那是?”
“算了,回亦安宫吧!”蓝萱有些赌气,她想做的事,她想说的话,龙泽一次都没猜对过!
对蓝萱喜怒无常,龙泽也是没辙,更不会想着怎么去了解,或者去哄她。
他无所谓的跟在蓝萱身后,本是一心回亦安宫,却途欲炎逸烈。
对于蓝萱过去的种种,龙泽一直没问,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一直以来,他都可以置若罔闻,只因,他有莫云锦,所以,压根就不在乎她心里装着谁。
可是,当炎逸烈出现的那刻,他的心里还是微微的不是滋味。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不喜欢。
炎逸烈似乎有话要和蓝萱说,却因龙泽在此,只是施了施礼,什么都没有说。
蓝萱扭头冲龙泽道,“皇上,你先行回宫吧,我想和皇兄叙叙旧。”
叙旧?
龙泽好似没听见,霸道道,“朕的伤还没好,你该给朕换药了。”
“换药璐儿也会......”
“朕就要你换!”
龙泽突然变得胡搅蛮缠起来,而炎逸烈没有往昔的冲动,只是谦和的等待蓝萱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