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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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法将他当做伴侣看待,他给她安心、可靠,却没有怦然悸动的感觉。.
得知车志钧有了对象,令她心伤心痛,即使再见到他,她仍感觉心还是紧揪着。
见到车圣以,他因父母同意两人的婚约,幸福愉悦的神情,她却只感到无比沉重的压力。
她无法向他坦承内心的不情愿,更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欺骗他。她后悔轻易答应母亲的请求,不愿面对下一刻两人即将改变的关系。
置在膝上的一双玉手,紧握成拳,用力揪着裙摆,不安瞬间爬满心头,看着墙上时钟不断移动的指针,心跳也跟加剧。
想起即将到来的车家长辈及车圣以,楼下客厅弥漫着的欢欣气氛,令她更感惶恐、窒息。
她无法对西装笔挺、开心满怀的车圣以假面微笑,他真心期盼的时刻。却令她害怕想逃。
她揪着裙摆,站起身,开门离开卧房,匆匆步下楼,她看到一楼大门外,男方车队已经到了,鞭炮声此起彼落,父母开心地走到前院相迎。
凌筱书忙仓皇转往饭厅,穿越厨房,赤着脚踏进后院,穿越绿意盎然、花木扶疏的庭院。
在宾客皆进屋后,她趁机绕到前院,匆忙奔出大门,朝笔直的巷道狂奔而去。
她后悔轻易对自己的人生妥协,此刻的逃离也许任性、不负责任,但她无法思考,只想先逃开眼前的紊乱情思,逃离即将与车圣以改变关系的事实,逃离得知父亲有私生子的不堪。
她双足赤裸,踩在热烫的柏油路上,双手紧抓着过长的裙摆,在无人车的宽敞巷道内狂奔。
无风的湛蓝晴空,日头高照,她喘着大气不停奔跑,美丽的容颜被蒸出点点惫。
白色丝缎裙摆因奔跑而扬起,宛如白蝶的羽翼翩然起舞,愈飞愈高,似乎下一刻便会飞往白云蓝空。
她频频回头,担心身后有人已迫赶出来,却没注意到自个儿已经奔出巷口的联外道路,一回头,冷不防被近在咫尺的车身惊骇住。.
来不及尖叫,她宛如一只蝶,刹那向上飞腾,来不及接近蓝空,下一瞬,她眼前一白,瞬间坠落。
身后的长羽翼翩然飘落,无声地、缓缓地覆盖住倒卧在黑色柏油路面,她娇柔的身躯……
当凌筱书再次张开眼,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后的事了。
她感觉眼皮异常沉重,看到的世界跟梦里一样,一片白雾。
耳边响起一阵细碎的叫唤声,帮助她蒙胧的视线,逐渐找到焦距,她看到一张本应该熟悉,此时却觉得有些陌生的面容。
「筱书!筱书!醒了吗?」男人一双黑眸满是惊喜,与他脸上的憔悴,凹陷的眼窝,下巴未刮的胡碴,产生一种奇特的突兀感。
「……圣以哥。」她轻嚅干涩的唇办,气若游丝,不明白他眼里的焦虑为何而生。
「筱书,醒来就好,我打电话跟你爸妈说一声,他们早上才来看过你。」车圣以掏出手机,匆忙告知后,连忙又请护士通知主治医生。
订婚当日,该在凌家等候的她,却突然不见踪影,众人焦急地寻找,才惊见发生意外的她,看着身穿白纱,苍白着脸容,赤裸着双足,被送上救护车的她,他惊骇不已,慌忙坐上救护车,陪同她到医院。
虽然伤势并不严重,但她却昏迷了好几天,一直守在病床前的他,对她那日连鞋都没穿就跑出去的行为难以理解,他有满腹疑问想探问,但一见到她醒来,那些困惑都暂搁一旁。
「头会痛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坐在病床边的车圣以,心急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他的大掌探向她苍白的小脸,轻轻拨开她额际的发丝,神情充满怜惜。
他温柔的举动、焦虑爱怜的眸光,令凌筱书感到困惑,空茫的脑袋,一时无法思考。
「你昏迷了整整四天,再不醒来,医生就要考虑替你动脑部手术了。」
车祸意外,她除了身体擦伤外,还有轻微的颅内出血,原本只需借由药物控制,但她却陷入昏迷,令大家担忧不已。
凌筱书轻眨长睫,脑中模糊忆起车祸的片段画面,以及穿着白纱奔逃的她,蓦地。她神情一诧,身体颤抖了下。
「别怕,没事了。」见她身体轻颤,车圣以轻握着她的肩头,柔声安抚。
不过他的触碰却让她的身体再度一颤,他的温柔,令记忆错乱的她,感到莫名惶恐。
她……为什么会害怕得选择逃婚?为什么会跟他订婚?她跟他并不熟……
她的思绪霎时一片混乱,头也开始痛了起来。
此时主治医生正好来到病房,马上替她做些简单的检查,询问她一些问题,却发现她的回答有些凌乱不全,立刻替她安排做更进一步的详细检查。
稍后,待凌父凌母赶到医院时,医生们便告诉他们检查结果一一
「选择性失忆?」车圣以对这个名词非常纳闷。
「也就是所谓心因性失忆症的其中一种,对某段时期发生的事情,选择性地记得与遗忘,她并非脑伤所造成的失忆症,应是自主性的心理状态,潜意识里想逃避某些事,所以选择局部遗忘。」脑科医生会同精神科医生会诊后,做出了解释说明。
对于这样的结果,车圣以难以接受,他没想到她竟会选择遗忘关于他的记忆。
她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的身份,却只认为他们是没什么往来的普通邻居,她也忘了关于车志钧的一些记忆,忘记曾经深深迷恋过他。
她记不得为何在订婚当日从家里逃出来,她认为他用什么强硬手段逼婚,因此对他产生一丝排斥、畏惧。
她疏离的眸光令他难受,她与他保持距离的模样令他心痛。
以前的她,将他当成亲兄长般撒娇,现在的她,却将他视为有些陌生的男人,心生戒备。
得知即将和她订婚,他兴奋得数夜未眠,没料到订婚当日,她会发生意外而昏迷,这几天他担忧得难以成眠,好不容易她醒来了,他才能把悬着的心放下,怎知她竟忘了他们曾有的记忆。
他的心情五味杂陈,庆幸她的安然无恙,却也因为这难以接受的事实而心痛。
「圣以,我可以跟你谈谈吗?」袁碧云听完检查结果后,开口叫唤有些失神的他。
「取消订婚?」坐在医院的咖啡厅里,车圣以对袁碧云的话感到意外。
她神色歉然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他,欲言又止。
「伯母,筱书现在的状况需要好好休养,订婚的事等她完全康复了再说,我可以等。」他表示体恤道,心想她所谓的取消订婚,应该只是延期。
「虽然对你很抱歉,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筱书她……并不同意这桩婚事,是我求她答应的。」袁碧云神色幽暗道出实情。
车圣以愣了下。他知道筱书对他尚无男女之情,但他以为她愿意给他机会,才会答应和他订婚。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我从没当你是外人,这件事,筱书似乎也选择遗忘,不过忘了也好,你也别再向她提起。筱书她爸,让外面的女人怀孕了……」
车圣以闻言,怔愕不已。
「你应该知道,她爸一直想要个儿子,无奈命运作弄,那孩子无法顺利出生……」
回想十多年前那个无缘出世的儿子,袁碧云仍感到万分心痛。
「发生那件事之后,我跟她爸的感情逐渐疏离,她爸在外面逢场作戏,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计较,因为我知道他有分寸,他还是看重这个家,尊重我这个妻子,就算因为没有儿子而感到遗憾,却也从没想过让外面的女人替他生。
「这次是个意外,他向我保证,无论孩子是男是女,决不会跟筱书争家产。可是,他愈保证我愈不安,万一是儿子,难保他不会连那个女人一起迎进门,取代我跟筱书……」说到伤心处,哀碧云不禁眼眶泛泪。
如果年轻时的她,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扞卫自己及女儿的权利,但这些年的岁月,磨去她的棱角,对许多事选择消极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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