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半壁江山之彼此的心

    她口口声声说着爱。.他不是无动于衷，而是不知所措。她说要他退兵，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退兵。她突然之间的要求，他也不知道怎么反应。搂着她拖着她一直往前。良久也没有说一句话。舜华被拽得手疼。

    “我跟你说的，你有没有听清楚？”那马儿在走，手被握着，整个身子都不舒服。上气不接下气的。

    昀若冷哼，“你这是命令我吗？你说退我就退，我才不管。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听不听也是我的事。”

    “尹昀若——”她咆哮，张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忍着痛，用力收手，一点一点地收紧了手。舜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秦将军临时调兵。至于此时此刻，众将士还在原地待命，甚至还有些在赶来云城的路上。临时的驻扎地不过是简陋的帐篷。刚到营地，就有人来报说是安趾前太子已经等候多时。

    虽然夜华很清楚舜华她不会有事。可是在和如初谈话之后不久，还是忍不住追了来。一时间舜华也无心去想别的。翻身下马就扯着那士兵，“快，快带我去。”

    “殿下……”那士兵被她一吓，整个人就往后跌。舜华又着急，推了他一把，跌得他灰头土脸。舜华有些歉疚，伸手要扶他。吓得那士兵更是无奈，抬头看向了昀若。“殿下……”

    昀若无奈，可能是这士兵还没有见过她。伸手抱了她入怀，“够了你被为难他了。我带你去。”

    “你知道在哪里？”在他怀里抬起了头，心里乱乱的，痴痴地问出了口。

    “除了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况且这里也只有一个帐篷。”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舜华疼得呲牙裂嘴。“尹昀若，你快松手。”

    他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也不说话。舜华整个人一阵椅，抬手就打。“尹昀若你再敢一声不吭，我跟你没完。”

    什么叫没完？他缓缓回过身，抓着她的手举起。“怎么没完？”

    冷冷瞟了他一眼，她不再笑，声音低沉的仿佛是天际那一颗冰冷的星。“昀若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闹。我要见夜华，而且是我自己一个人。”

    “凭什么？”他也是一样的冷脸。舜华无奈，她现在真的没有力气和他生气。她已经没有力气和他纠缠，从来他都是明理的，可是这一次就连他也无法理智。所以她不敢想象，君玥会是怎样的反应。她也无力去猜，也无力去想。.她掀开了帐帘，正想走进去。昀若一把拉住了她，和她前后脚走进去。舜华猛然转身盯着他。“我已经不止一次问你，你究竟想要怎样？可是你都没有回答我。我真的没有力气和你闹。可不可以请你让我好好地和液化谈一次话。”

    他沉默，然后松开了手转身离开。走进室内，看见了他。遥望着，不敢说话。良久倒是夜华先行说话了。“你没事就好。我来，只是想要看看你。看见你真的没事，就足够了。”

    “够什么？”舜华满腔的愤懑，听见了他这般体贴的言语，愈发的惭愧，恼羞成怒。“不够，不够，我以为你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妹妹。你恨不得我已经死了。”

    “你是死了，从今而后就再也不必为安趾而忙碌，不必再为安趾而寝食难安。”他的话似千斤重担砸在了她心口。她是自由了，她用一切换了自己的自由，可是她没有想到夜华。此后，她再也不会擦手安趾的事了。而夜华，却摆脱不了。“夜华，求你，原谅我的自私。我真的不知道，除此之外，苏舜华是否还有更好的归宿。所以我自私地选择了放下，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还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请求你的原谅。”

    “够了。”她轻笑，“我不值得原谅。我只知道为自己开脱，只知道为自己打算。甚至都没有想过要为你做什么？”

    “你为了带回了我的亲信，你为了我夺回了函关。”伸手揽着她入怀，“要我原谅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舜华犹自有些不敢相信，怯怯地开口。“舜华，这一生除了你，再也找不到一个让我付出一生的人。”

    “夜华，还是会有另一个枫的，你知不知道，我最希望的不是安趾复兴，而是你幸福。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遇见另外一个枫。可不可以怜取眼前人？”她真的舍不得，真的不知道离开之后，如初会怎样，她本来本不想自私地离开。却发现，留在他身边带给他的伤害无法抹灭。她在他身边，是一种压力。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她本来明白，却根本就不想去想。一直都在自以为是的。现而今，自私地离开，将烂摊子交给他和夜华。她真的不知道，还有没有资格要求原谅。“舜华并不是所有的感动都可以转化成爱。我很努力地想要遗忘，却做不到。”

    “有人爱，就有人被爱。与你而言不可能再有一个枫。可是你的一辈子还很长。当初你是为了什么而活下来，现在可不可以也是为了他们而活下来。安趾需要你，不需要我这个没有责任感的人。”她伸手缓缓抱住了他。“可不可以请你也答应我一个要求。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

    “你想说什么？”

    “娶了小琴吧，有她在你的身边，我也安心一点。”小琴一直跟着她。这些日子以来，她独来独往，独行独住惯了。她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伺候了。何况从一开始，小琴的心就扑在了夜华身上。虽然不明显，可是她感觉得到。这些年来，跟着她，所以天各一方。乱世儿女的情，总不是在朝朝暮暮，只要那份心在，就足够了。

    “小琴？”夜壶迷迷糊糊的。“为什么突然提起她，为何突然有这个要求。此生，我只会娶一个人。”

    “她已经死了，夜华。”她摇着他的手臂。她的愤怒，只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珍惜自己，从来不会为他自己想。这一生，安趾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得起他，他却要为安趾葬送性命。他的心在枫逝去的同时，永远的封闭。

    抓起了她的手，将手中的扇坠递给了她。“这是如初要我带给你的。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摊开手看着手心那晶莹剔透的玉。“那些都是曾经了，我自由了。本想着陪着他，就让安趾禁锢我们一生。夜华，你明不明白，我不能，不能让如初再等我了。江南，不是他的责任。我只是想要卸下我们彼此肩上的重担。知道哪一天，我能面对他了。我一定会回去的。”

    “舜华，你……并不想去桑植？为什么？我以为你是愿意跟着尹昀若，我以为……”话至此，夜华也不由得压低了声音。他是愈加地不明白。她是她的妹妹，她一个眼神，一句无心的话，还有日日夜夜的思念，他看在眼里，他以为，那个桑植的八皇子就是她的归宿。她真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得到幸福，也许很久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只是她还不能去拥有。

    “我不想！”她咬牙。

    “不想和去不去是两回事。”他突然出声，舜华也没有多大意外，早就知道他肯定不会离开。就在附近。她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她现在已经分不清，究竟为什么心心念念要回到他的身边。抛下夜华，抛下重华，真的值得吗？突然间想明白了。为何她非要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她只是想要云游四海。想重华的时候可以跑去云城，想紫晶了可以跑去樱城。至于她，并不是非要一个人陪。

    “夜华，如果你答应了我的要求，我便答应你的要求。去桑植。”

    “这并不能拿来交换。”

    “谁说是交换？既然你不让我干涉你的事，我去不去与你也不会有任何关系？”舜华无视昀若，依旧紧盯着眼前的他。昀若恼怒地伸手扯了她。离开夜华温暖宽厚的怀抱，有那么一瞬间，她失神，自言自语地呢喃。“夜华，我只是想要你幸福就如你也只是想要我幸福。你要求我的，是我最好的选择。而我要求你的，你又为何不肯多想想。有小琴照顾你，我会放心很多。”

    “还好你没有这么为如初着想。”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抬头看着昀若。“我把她交给你了。好好待她。她只是任性。除了任性，她什么都好。”

    听到这句话，昀若不由得得意洋洋。“这不用你说。”

    舜华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声道：“我只问你，究竟愿不愿意娶小琴？会不会娶她？”

    “会。”他笑。为彼此的心，彼此明白。就像她会遵守诺言去桑植，他也会娶了她要他娶的人。得到他肯定的答复，舜华轻笑，搂住了他的手臂。“夜华，你尽快回去吧。我送你。”

    说完她瞟了一眼在身边站着无所事事的某人。“还不让人备马车？你觉得你这里与地方让人过一宿吗？”

    目送着他走远。久久不肯离开，站在那大道边，风吹起她的裙裾。泪水滑落，冰冷刺骨，凉透心扉。临走前，夜华问她有什么话要带给如初，她道，“告诉他，我很好。”

    她真正想说的是如初我终是负了你。

    一件温热的外衫罩住她羸弱的身子。她缓缓侧过了头。“昀若，退兵，好吗？”

    “凭什么？”他依旧没有好气。她的泪不争气地落下，转身一头撞入他的怀里。“不要再用这样的语气了好不好？明知道你是故意的，我会当真的。”

    “那么你说的，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他问，她已是泣不成声。“昀若，不要再这样了，好吗？我累了。”

    良久良久，他都没有说话，轻轻将她抱起，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异样的温柔。“舜华，我还没有原谅你。给我时间。”

    “无论你是否肯原谅我，不管你要多久，我都会等。可是退兵，却是刻不容缓的。”她睁开了眼，那泪水浸透过的眼，带着些许灵动的感伤。他无力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