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惶然录
我记得冥月之神阿尔忒弥斯那绿色的眼眸，那里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可我听他们说，神总是厌倦那些伟大的王国，神从不厌倦任何小小的花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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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水冲掉脸上的细泄珠，陌上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刚才给身在西雅图的妈妈打过电话了。
“妈妈，我过几天可能要出去住了。”
“哦…这样啊…”
“嗯。”陌上张张嘴，却被电话那边妈妈的声音打断。
“陌上，可以别让妈妈操心了吗。”
她苦笑，在电话这边默默点点头，哽咽了一下，才做出声来，“嗯。”
妈妈给予的回答是这样的。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评说此刻心里的滋味。可能是时间久了，妈妈对她的这种态度她已然觉得无所谓了。是真的无所谓吗？如果是真的她又何必去给妈妈打电话呢？在心底里她还是会默默期盼着妈妈可以真正的关心她一次。可是，一次都没有。她有时候会想，自己做错什么了？她小心翼翼的活着，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注意，谁都不要她了。她收起手机，擦掉镜子上的水霜，有水汽在眼眶里打转，她扬起头，把眼泪咽了进去，而后，默默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开嘴笑了出来。
她总是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开心的笑，只要笑出来，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好。
从洗手间走出来，陌上只顾低头走，没等反应过来迎面撞上一个人，“啊！”
陌上脚下一个趔趄，向后仰去，来不及反应，人已经狠狠跌在地上。
陌上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么一摔，眼泪吧嗒吧嗒就流下来了。
“抱歉抱歉，小姐，没事吧。”陌上揉着眼睛摇头，抬头去看，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着急上厕所，而陌上又只顾低头走，冲力把她撞倒了。
那个男人见陌上哭了，有点不知所措，一个劲儿说抱歉，她就一个劲儿的摇头说没事，虽然屁股很疼，可她不是矫情的人，她心情不好所以哭出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眼泪就是止不住。.
“这么没出息。”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接着他说，“没事的，先生，我来照顾她。”
“万分抱歉！”那男人抽身匆忙去厕所。
骨节分明的五指展现在陌上眼前，陌上抬起头，迎着昏黄的水晶灯光看去，是Allen，那刀砍斧凿的面孔像是时尚杂志的封面模特，陌上一直觉得他那张脸不真实。
看到他，他看着自己伸出手说，“居然还哭。”
陌上一听这话，“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她看着Allen，两只手不停的擦眼泪，那表情委屈的就像弄脏了新裙子的小女孩儿。
“你脏不脏。”Allen两条长腿一屈，蹲到陌上眼前，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条手帕。
丝绢质地的，陌上看了一眼，“我给你弄脏了怎么办？”陌上哭的稀里哗啦，还不忘对他说，因为那爱马仕的logo实在耀眼。
Allen看她那样子，哈哈笑出来，又用手帕捏住她的鼻子，“真的是脏死了！”
陌上也不管他嫌弃的语气，嫌弃的表情，借着他的手擤鼻涕。
擦完鼻涕，陌上的眼泪终于不流了，只是不停的哽咽着对他说，“你不是不来这儿吗？”
“谁说的？”
“那你隐居在后面的别墅干嘛？”
Allen看着她又笑出来，“我不来谁给你擦鼻涕。”
陌上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别对我说谢谢，你又不报答我。”Allen站起身露出傲娇的神情。
陌上动动身体，刚才摔到…屁股了。
陌上抬起头，大眼睛里还噙着泪花，看向Allen，小声说，“好人做到底咯。”
Allen无奈一笑，低下腰，拉住她一只手，另一只手扶住她后背，把她拉了起来。
“还能工作吗？”Allen问她。
陌上赶忙使劲点头，“能。”
Allen笑，“怕我不给你工资？”
陌上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
还好这个时候，来图书馆的人不多了，Allen带着陌上到后面的茶水间，那里有休息的地方。
陌上这才看见今天的他穿着一件水洗蓝的牛仔衣，一条九分黑色休闲裤露出好看的脚踝，天知道他这套衣服又要多少欧元才换得来，他还背着一个黑色的皮质双肩包，上面有一个小小的LV标志，这一套打扮让陌上觉得他像是个大学生。
他从包里拿出一本封皮是淡霞堑煤芮宄撬畎摹独渖健罚澳阋蚕不叮俊?
“嗯？”
“《冷山》。”陌上指指他放在桌子上的书。
Allen看了一眼那本书，“嗯。”
Allen坐到陌上旁边的凳子上，翻开那本书，陌上看到一张专属于甜点的借书卡，下意识的问，“你自己的图书馆也要用借书卡？”
Allen合上书，抬头看向她说，“我是个隐居的人。”说完勾勾薄唇。
陌上都在想，他那动作是不是都成他的习惯了。
休息了几分钟，陌上觉得尾巴骨好多了，起身问Allen，“你要喝咖啡吗？你自己的。”
“不加糖，少奶。”他没有抬头。
给Allen煮了杯咖啡，陌上就出去工作了。半个小时后再回来的时候他却不在茶水间了。
陌上有点淡淡的失望，摘下工作时需要戴的围裙，想起那些人说，甜点的老板一向深居简出，几乎无人知晓的他的真实身份，又想起那日在酒吧人人畏惧他的情形，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能认识他已经很好了，不要再不自量力了。
陌上换好自己的衣服，跟今日前台的兼职Mariza打了声招呼，今天的工作算是结束了。
走出甜点的大门，在那里可以看见整个辛特拉小镇，还有嫩黄色的佩纳宫，那是国王的离宫，远远看去那圆拱形建筑可爱极了。陌上举起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刚想迈步，就听背后有人说，“你煮的咖啡一点也不好喝。”
陌上回过头，是Allen那人畜无害的脸。他戴着白色的一次性口罩，而且口罩上还架着一副复古框架的眼镜。他靠在门口的大理石柱子上，一副悠闲的样子。
陌上翻个白眼，“有的喝就不错了。”
Allen走过来。
“你怎么这个打扮?生病了？”
“你觉得呢？”
看他那一副潇洒的样子就不是。陌上这才想起来，甜点的继承者深居简出……
陌上低下头小声在他耳边说，“你怕被你的员工认出来？”
他眼睛里含着笑，没说什么。
Allen和陌上一起走出了甜点的所在区域，走在辛特拉小镇的街上，“你不回家吗？”火车站就快到了，陌上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跟自己走。
Allen没说话，摘下口罩和眼镜放进包里，然后淡淡说道，“家？”
“别告诉我你无家可归，那么两栋豪华别墅，供你挥霍。”
“那里啊……”Allen继续淡淡说道，语气有点寥落。
陌上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
“你不……”陌上刚想开口，Allen就用那不带什么表情的眼神看向自己。
陌上咂咂舌，捋了捋头发，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陌上，“你知道《惶然录吗》吗？”
这不是白天那个绿眼睛女孩儿要她帮忙找的书吗？
“知道。”她回答。
Allen默默点点头，自言自语到，“那就好。”
陌上有点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没有再搭话，两个人静静走着。
十分钟后。
“嗯……车站到了，要说再见了。”眼前不远就是辛特拉火车站了。
Allen点点头，站在了原地，对陌上挥手说，“再见。”
那语气却像是再也不见了一样。
陌上转过身一边后退一边挥舞着双手对他说，“拜拜，老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