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预算

    吃过早饭后，凤如没有出门的意思。.原本和村里的人就不怎么来往，也没有串门的习惯。与人接触越少越显得正常。

    凤如心想：还是有些心虚吧！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两种不一样的性格，两种不同的思维，肯定是有区别的。

    估计，当年事发后，村里人多多少少窥到点苗头，相信与其同龄的大大小小都受到了警告，不准和她接触。怕影响了自家的名声。

    人言可畏呀！

    原本就不亲密的，早断了来往，要好的一两个也都嫁到外村去了，倒也清净。这原主和自己倒还是有相同点的：不喜欢热闹，耐得住寂寞。

    耐得住寂寞，这几个字说起来简单，不是任谁都能做到的。凤如就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动若脱兔，静如处子！

    早上勘探完荒山，收获很大，盖房子的计划看来要有改动了，如果技术允许的话能省不少钱那。没有必要浪费，经过这些天吃糠咽菜的日子，凤如真正体会到，浪费是可耻的！

    没办法，精打细算最费神，现在唯一能做的还真就是精打细算。钱太少周转不开呀，先可着紧的来吧。

    凤如换了赶集那天在城里新买的衣服，也是唯一一件像样的衣服，本想让老娘或铁蛋娘帮忙做一套，料子也买了，可看着老娘和铁蛋娘忙碌的样子，没好意思开口，只好等小妹回来，看她会不会做了，应该是会的，所以也不急。谁叫自己不会呢！

    梳洗完毕，利利索索的便坐在床前看《青州府志》这是她了解这个世界唯一的途径，必须细细研究。一边看书一边等师傅。

    师傅很守时，一看就是讲信用的人。

    身材不高，很壮实，国字脸既透着实诚，眼神中又闪着精明。最好头脑是聪明的！除了李二之外，还跟了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估计是李二的小舅子，看来铁蛋娘忙着绣活没跟过来。这小子浑身透着机灵劲，看来是个头脑灵活的。

    不错！凤如放下书起身迎接时，观察到师傅明显愣了一下，态度马上恭敬了许多。

    大概是古代读书的女子本来不多，更何况是庄户人家的女子。这是她耍了个小心眼故意的，故意让师傅看到她手里的书，加重一下在人家心目中的分量。这种小伎俩以前凤如是不屑于玩的，没办法，孤军奋战，步步为营吧！

    “您坐下歇会，喝口茶？”凤如礼貌而客气地提议。.

    李二忙上前介绍：“这是陈师傅，在咱们青州府盖房子可是有名号的。”李二从不撒谎。

    凤如施了一礼，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辛苦了”。

    陈师傅对李二的介绍很满意。他倒不是虚荣的人，但凭着手艺干活，这名声是很重要的，也特别需要人抬举。得东家认可才不会被挑毛求疵，才会顺利，和气生财么。

    “不忙，咱们先看看房场，说说结构，回来再唠。”师傅不紧不慢的说。很稳重，实干型，如果有真本事的话，可以考虑长期合作。凤如在心里立刻对陈师傅做出了评价。

    几人到了院内，屋前是两亩菜地，屋西是两亩多开垦出来的荒地，凤如比划着，她预计在菜地的南边盖房子。

    李二不解，连忙问道：“是不是离村里远了点？”铁蛋娘在这几天总叨叨，也想盖个大房子，想和凤如做邻居。李二实在不愿离村子太远。

    “不远，过几年就显得不远了。”凤如模棱两可的说。

    陈师傅对她投去赞许的目光。这小娘子有远见，还真不是一般庄户人家的婆娘。

    青州府离京城近，山清水秀，商业繁荣，是定居的好地方，东柳村这几年就陆陆续续接了三四户外来户，虽然有穷有富，但也给村子带来了勃勃生机。一潭死水只能等着干枯。只有有源源不断的活水注入，才有勃勃生机呀！

    “东家，想盖什么样的房子，几间？”心想，请我来的都是盖好房子的，不用问，要盖泥草的在村子里找人就行，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特殊要求。陈师傅向来也是不习惯以貌取人的。

    “师傅可用石头盖过房子？”听见凤如这样说，陈师傅一愣。

    未加思索脱口而出：“以前随师傅盖过，和砖房工序一样，不过石头需要凿磨，费人工本钱要大些，但冬暖夏凉，结实耐年头，是首选。东家是想……”陈师傅不太确定，毕竟这里的山不产石头，买的话实在不合算。

    “我就问问，抛去用砖或是用石头，我还出木头，剩余的算师傅的，不知对师傅的价钱有没有影响。”凤如很谦虚。她现在还不想让别人看出她想买荒山的心思。

    “没有，只要提供的石头是成材就行。”陈师傅心里巴不得盖石头房子呢，石头块大好码，出活，省工。能多挣一些。但石头造价高，不能就近取材，城里人考虑的都少，何况这种农家小院？陈师傅不自觉的皱着眉头观望了一下眼前的院子。

    没理会陈师傅的态度。跳过这个话题不说，凤如直接说了自己的构想。

    “我想按两进的院子盖，只是庄户人家要实用些，厢房、仓库和马棚牛棚都盖大些，还要挖一个大地窖，要结实耐用的，安全的。”凤如考虑过厕所的问题，设计在室内最好，但她已经计划买下人雇长工了，在室内不安全也不方便。

    于是不好意思提出，“厕所盖在菜园子附近吧，盖两个，男厕和女厕分开。”离屋子远一些，没味，便于上肥。

    陈师傅一听这是个大活，兴致一下提了上来，李二小舅子的心里也很高兴，第一次通过姐夫拿活，心里很不安，就怕破破烂烂的挣不了几个钱，在师傅面前丢了面子。来时还很犹豫，现下看，还真是个好活，在师傅面前有了面子，对自家姐夫不禁高看了一眼。

    几个人在院子里商量着，凤如没再邀请众人进屋，一是屋里简陋，二则自己是实在不知道该不该邀请，毕竟一个女人自己过日子，行为举止得得体一些，这个度还把握不好，心里犹豫着也就自动忽视这个问题了。她还是很不了解古代的妇女做事的尺度，尽量的约束自己吧。

    陈师傅似乎也没有进屋的意思，可能也考虑得避嫌，对凤如说，“我今天回去就制图，好好给东家设计一下，盖房子是大事，得可心。”这句话让凤如心里很是舒坦。

    陈师傅略微思考了一下接着说：“明天隔一天，后天一早我就过来，用多少材料多少天盖成我尽量算准确些，包工，砖石木材之外的料，缺多少我帮东家掂对多少，按市价算钱，我不多留一文。需要多少小工最好在咱们村子里雇，方便食宿，另外得提供两顿饭，中午和晚上的，工期最多五十天，工钱不超过一百二十两，具体等后天我算完了再定，不知东家还有没有什么疑问。”很明显这些账他是了然于胸的。

    陈师傅说的很详细，可能见她是女人，尽量说的明白一些，以免到时候费口舌就不好了。

    李二小舅子怕事情不成，赶紧在跟前溜缝，“大姐，我师傅为人公道是出了名的，价钱方面不会要高您的，活一定干的仔细漂亮，您放心。”这些话做师傅的是放不下架子说的，由他说正合适，这小子，怨不得师傅带在身边。

    正常师傅出去谈活是不带外人的，需要助手也是带自己儿子什么的，不然一个工程的底不都让人家摸着了，看来这小子很得师傅的心，和他师傅是互补型的。

    凤如真诚的说：“既然是铁蛋娘帮我推荐的，一定是最好的，我自然信得过，今天见过了更加放心，我就两个要求：一是质量要好，二是时间要快，这眼看要种地了，时间太长，赶上春种不好雇工，赶雨季来之前完工，省得遭罪。咱们按活算钱，这一点我不会有想法。”看陈师傅说话办事有板有眼的样就是客托付的。

    陈师傅心里更加佩服这小娘子了，句句都在点子上，既打消了对方的顾虑，又表明了态度，怎么听都是个老江湖了，看年龄却是小了点。

    心里正佩服间，就听小娘子接着说：“陈师傅有什么不方便和我说的，就找李二哥，我就当李二哥是自家姐夫，不外的，另外这次盖房子，也得有人给张喽，就当是我请的临时大总管。” 凤如特意这样说的。

    顿了顿看着李二小舅子，对陈师傅说：“我按大工给算工钱，师傅不用有顾虑。”这话是说给三个人听的，有三层意思。

    对李二，明白告诉他，你不白给我跑，我不会亏了你，让你在小舅子面前有脸；对陈师傅，让他放心交代，李二会用心干，不会让他两头为难；对李二小舅子则表明立场，我和你姐好，连带着提携你姐夫，我虽孤儿寡母的，但行事磊落，你别误会，这也是给你面子。李二是憨直的，往常也是小心翼翼的，最怕别人说出什么，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感激。

    三人都听明白了，心里暗暗佩服，说话一语双关的人很多，这一语三关的还真少见。

    接下来的话，让陈师傅和李二更是高兴。就听凤如的声音清脆悦耳，“陈师傅后个来，最好能带块石头成材，我做样子好按那个标准让师傅们磨，需要用砖的地方就用这些都您说的算，既结实还要美观一些，都听师傅的。关于定金？不知师傅要银票还是现银？我好准备着。”那意思就是用你们干了，定金都准备好了。

    陈师傅抑制不住的喜悦，说：“东家说的算，怎么方便怎么来。”不在耽搁，得赶紧回去制图。这是今年第一个活，还是大活，这么顺利，是个好兆头。师徒两个兴高采烈的回去了。

    这一天因那小娘子的最后一句话而变得美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