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旧人面【4】

    皇后寿辰是花朝节，二月十五日，正值百花盛开时节，皇后入宫三十二年整，每次寿辰，俱是在御花园设宴，赏令百花，刚好合了花朝节的寓意，皇后深受帝君盛宠，多年不衰，寿宴自然都办的风风光光，百官自是不敢怠慢，费尽心思寻找珍奇异宝，只为凤心大悦，今年自然也是一样，但也有点不同以往，别无其他，自然是因为罹城罹王殿下的使者轻衣公子。.

    帝后同尊，龙凤椅同阶，罹王在帝国王朝内，为帝君之下第一人，真正的万万人之上，就是皇子们见了也要下跪三呼千岁，其座椅阶位，只比帝君低了一阶，而因为苏轻衣是罹王特使，罹王曾递国书，言说轻衣代表孤王，帝都城内，可全权代表罹王，是以，为了表示对罹王敬重，苏轻衣的坐席，低了帝君三阶，犹在众皇子之上。

    轻衣公子姗姗来迟，宴席也被往后推了整一个时辰，万众瞩目的主人公才在众人望断天涯时徐徐而来，一袭白衣，手持折扇，是苏轻衣一贯的行头，自远处慢慢行进，身形越发清晰，轻衣身后跟着定安和楚棣，轻骑铠甲反倒衬得他们前面的人物越发高洁，不可侵犯，只不过，令众人不满的是，那苏轻衣的脸上，赫然带了一个狐形面具，遮住了大半容颜，令在座想要一窥其真容的人士，又一次，扼腕叹息。.

    然即便如此，苏轻衣缓步而来时，周身依旧散发出了一种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的眼睛几乎要睁不开，太阳在其身后也似乎失去了颜色，成为了陪衬，他们恍惚的才明白，为什么苏轻衣被人称作风华绝代，倾国倾城，有一种绝色，是面具也抵挡不了的，有一种气质，是能够通过一双美丽的眼睛，就完全的散发出来的，有一种震撼，是能够通过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渗入人心的。这种感觉，在苏轻衣行至帝君陛下，叩行大礼，然后落席时，更加清晰。

    那一抬头瞬间的眸光，清冷孤傲的让人不敢直视，而那双眼睛，却让不少人都失了神。

    有皇子们对视了几眼，眼中皆是掩藏不住的惊诧，夜凉看了一眼坐在旁边面色沉稳的九殿下，眼一眯，说：“我就觉得奇怪。我那天就觉得奇怪。”

    有人摸着下巴，挑着眉头，“这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十七问他：“十一哥，你认识苏轻衣？”

    他这个哥哥，最喜欢和江湖人打交道，说不定还真的见过苏轻衣。

    夜珩神色严肃，郑重且勉强：“不认识。我也不是说…不对，我是觉得他…他…”他了半晌，也没他出一个所以然，夜凉瞥他一眼，道：“是不是觉得这个人我们早该认识的。”夜珩点头。

    上面帝君和苏轻衣正在寒暄，话题总是离不了罹王，底下的人议论纷纷，都在谈论着大名鼎鼎的轻衣公子究竟是什么模样，有一官员女眷说：“莫不是他并不像传说中长的那么人神共愤，所以便带了个面具不想让人看见？”

    他人觉得这话好像不错。

    又有一人说：“见过轻衣公子的人应该不少，难不成他们全说的假话？你们说会不会是他受了伤，脸上被人划了个口子，留了疤，这才带了面具？”

    他人觉得这话甚是不错。

    又有人谈论了几番，皆是有理，后来有人道：“不是说九殿下见过吗？九殿下应该清楚的不是？”

    他人觉得这话绝对不错。

    然而，苏轻衣接下来的话，全然推翻了他们的猜想。

    帝君委婉提起其脸上的面具时，苏轻衣诧异的睁大双眼，手往脸上一摸，奇道：“原来我脸上戴了面具？我什么时候戴上去的，我怎么不知道？”稍后敲着脑袋一想，“许是昨晚没睡好，今日起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记得不清楚了吧。难怪，难怪——”

    底下人正奇怪他难怪什么，就见他手随意往脸上一抹，面具已在手中。

    认识这张脸的人，都明白了这人刚才在难怪什么。

    不认识这张脸的人，都在惊叹于轻衣公子那与传言中极为相符的石破天惊的美貌。

    帝君当时端着酒杯的手一抖，当下洒了衣襟，皇后低垂了眉眼，掩唇偷笑，底下的皇子们也是各人各态，全不镇定，沉稳如同六皇子，都是一个不小心，酒杯在席上颤了两颤，颤出两滴酒水。

    唯有九爷淡定喝酒，在他身边的十七却看见，他家九哥的手正微微抖着。

    轻衣公子弯出一个绝美笑靥，眸光在下面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扫到夜辰的时候，顿了一顿，便道：“难怪陛下认不出我，原来脸上带了个面具。我还想着是不是时隔多年，陛下和各位皇子，早把我给忘到九霄云外了。”美公子托着下巴，笑的可人：“想想也是，我与这帝都城好歹也有过一段缘分，陛下和皇子们若是真的把我给忘了，可就叫人凉了心了。”

    帝君看看美公子：“你……”看看皇后，“你们……”又一路扫到了底下的夜辰和花擎，“你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