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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此长歌,非彼长歌

    羽古风话一出口,花落迟整个人便突然间颓然倒下。.

    幸得夜辰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扶住了,急切问道:“怎么了?”她只是倒在椅子里,一句话都不说,面上却挂着一抹惨淡的笑意。

    至亲之人的血缘?至亲之人的血缘。顾白,顾白,你想要的竟是这个?难道你要的就是这个?好,真是好。确实很好。

    羽古风道,黎明七夜这种东西,从根本上来说应当属于迷药这一类,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的危害。而且,它可以渗入任何无毒的花粉,传出与花香一样的味道,只要中毒之人一旦吸入,便会立刻陷入昏迷。而黎明七夜也只对中了毒的人有作用,它需要某种毒药来作为渗进人体血液之中的媒介。一旦渗入,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蔓延至血液中的每一个角落。若要将其清除,查探到掩藏下的毒药,他需要一碗全新的血,且是与中毒之人相同的血。

    与中毒之人相同的血,唯有长歌。

    十七心急口也快:“那有什么难的,九哥不是在这里吗?取了他的血便是了。”帝君等人点头称是,羽古风也看向夜辰,夜辰无丝毫犹豫,当下伸手过去,“现在就要吗?”

    谁知一直无甚动静的花落迟突然抓住了他伸出去的手,口气急切,“等等。”

    众人皆不解的看着她,夜菁道:“阿姐,你还等什么?眼下救长歌要紧。此时正值黄昏,深夜之后便是七日黎明,羽古风要验毒需要些时间,长歌已经等不起了。难道你还心疼他那一点血是不是?”

    羽古风道:“只需要一碗,再配合公主的血,我有七成的把握可以验出来,一碗血对九殿的身体也不会造成任何损害,还请公子放心。”

    花落迟却迟迟不说话,只是抓着夜辰的手也久久没有放开。

    众人突然间皆陷入沉默之中,好似沉默这一种姿态会传染一般。他们直觉有什么事是在这沉默中潜藏起来的,是他们所不知道且潜意识里不想知道的,因着在这样一种急切的情况之下所衍生出来的沉默往往意味着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他们却不知道是什么。

    只是这沉默并没有保持多久,毕竟长歌还躺在里面,情势危急,夜菁急的挠心挠肺,来回的转:“阿姐,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行不行?长歌现在危在旦夕,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救她,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花落迟却依旧不说一句话,身上的气息越发的沉寂。

    夜辰急道:“落落,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你便快些说,拖一点时间便少一点,长歌是等不起的。”

    他等来的还是沉默,沉默之后依旧是沉默。夜辰眉心顿时蹙起,越发烦乱,想要救长歌之心越发急切,直欲挣开她的手以便放血,花落迟却将他的手抓得更紧了,一直低垂的脑袋也慢慢的抬了起来,望着他却不说一句话,只是眸意复杂,叵测难猜。

    他人皆是面面相觑,帝君一颗心急的火烧火燎,不知道她究竟在犹豫些什么,其他人的心也在煎熬之中,眼下是什么关头,时间哪里能浪费的起?夜凉上前一步,将花落迟的手拽了下来:“阿迟,但若有话,我们稍后再说,眼下还是救长歌要紧。”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夜辰快去放血,自己却抓着花落迟的手不肯放开,手下用了力道,夜辰会意,忙向羽古风走去,早有宫人备下了器皿和刀具,夜辰未曾有丝毫犹豫,拿起匕首就要往自己腕上割去,花落迟眼睁睁的看着,双目无神,就在他要割下去的那一刻,匕首锋刃将要碰上手腕的一瞬间,她却像是发了疯般,挣脱了夜凉的禁锢,几步就冲了过去,将那器皿打翻在地,然后又抢过夜辰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扔在了地上。然后整个人蓦地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的一切微怔发愣。

    这一场变故惊呆了众人。

    帝君蓦地起了身,花落迟这不同寻常的反应着实让他恼火:“花落迟,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那里面躺着的也是你的女儿,我们这一番是要救她,你却诸般阻拦,究竟是何用心!”皇后忙起身劝慰,看着花落迟的眸光里也带了些许不解之色。

    花落迟唇角紧紧抿起,却倔强的不说一句话。

    夜辰看着她,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发冷,从羽古风说出要“至亲之人的血”这一句话来,她的反应就很不对。他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却不愿深想,他觉得那是他不想知道的,人对于自己不想知道的某些事情总会下意识的选择逃避,此刻他却如何都逃避不了了。.“落落,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花落迟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竟是带了些许的惊慌失措。夜辰一见,心里便已经明白了,他不想问她瞒了些什么,他直觉那很不好,可话已经问出了口:“是不是关于长歌的?”

    她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这沉默里却带了默认的成分。

    夜辰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关于长歌的?她能瞒些他什么?

    花落迟却什么话都不说,确切的说她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更是不敢说。

    但她不说,却有人替她说。正待众人僵持之际,外面有宫人通报,说是顾白来了。

    帝君正为了长歌心烦,哪里有心情见他。况这是他们一家人的事情,顾白虽然和皇室有些许亲缘,但毕竟是个外人。那宫人却道:“无双公子说,他求见陛下是有要事。且是关于长歌公主的事情。”

    长歌此刻危在旦夕,帝君正急到了头上,一听此话,哪里还顾得上外人不外人的问题,他差点忘了,顾白为天下第一公子,指不定于这件事上有什么法子?刚想让人将他传进来,花落迟却已经冷声斥道:“让他滚!”

    那宫人被她这一声冷斥吓得生生往后退了一步。

    帝君看了她一眼,道:“让无双进来。”

    花落迟整个人又颓然倒在了椅子里,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夜辰看了她半晌,突然就抿起了唇角。

    羽古风却暗暗惊奇,顾白?他不是消失了么?

    顾白进来之后,依礼像帝后请安,帝君免了他的礼节,问他这般急着求见可有要事?顾白淡笑道:“先前长歌出了事,无双心中也很难安,担心不已,却……”他截装头,看了花落迟一眼,“总是不好进宫来看看。”那一眼中所要表达的意思众人皆心知肚明。“今日里听说鬼医到得帝都,且进了宫中,若说这天下谁人医术独一无二,无人能及,便非鬼医莫属。是以才急急的进了宫来,长歌的事无双也听说了,很是棘手,但想起鬼医声明,想来应该是没有大碍。却到底是放心不下,这才往宫里跑一趟,”他一声叹息,“若不能亲眼看着长歌醒过来,这颗心总是悬着。”

    众人各有心思的点头,这各番心思却是因着当初顾白与花落迟及夜辰三人之间的纠缠引起的。花落迟却在冷笑。

    帝君向顾白说了大概,详细阐述了与长歌至亲之人生血的重要性,以及花落迟诸番阻挡。顾白听完之后,面上浮现出一抹疑似犹豫的神色,又貌似很为难,低头想要掩饰,却偏生教人看了个清楚,夜辰看的更加清楚。帝君拧眉问:“无双可是有话要说。莫非是这医治之法有什么问题?”

    顾白右手中雪扇敲打着左手心,做出一副为难的姿态来,眸光状似不经意的看向花落迟,这不经意却让人看得明白:“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帝君当真生了大气。这般磨叽下去,长歌便越发的危险,眼下天色已晚,若在黎明之前寻不出一个解药来,长歌便会当真无回天之力。

    顾白的话断断续续,要表达的意思却是很明明白白:“鬼医的医术无双自然不敢怀疑,他说,他说这样有七成把握救得了长歌那定然是真的。只是,只是……”一向超凡脱俗风华绝代的无双公子这般吞吐起来,只能让人觉得他接下来的话会让事态变得更加严重,“只是九殿的血,怕是不行罢……”

    整个昭阳殿登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顾白适才说了什么?他说,夜辰的血,怕是不行罢?

    羽古风不久前又说了些什么?他说,若要验出长歌体内所潜藏的毒性,须得一碗与中毒之人相同的血。“至亲之人的血。”

    至亲之人是什么意思?那便是长歌的生身父母,长歌的生身父母是谁?一个花落迟,一个夜辰,除此二人之外,还有谁人?

    但顾白说,夜辰的血,怕是不行?不行是什么意思?不行便是说,夜辰的血并不能验出长歌体内潜藏的毒性。换句话来说,夜辰并不是长歌的至亲之人。

    再说的确切一点,夜辰并不是长歌的父亲。

    这话,着实大逆不道,长歌是当今帝君亲封的小公主,当初昭告天下时,言明为九王之女,皇室血脉,顾白说出这番话来,尤其是当着帝君与夜辰的面说出这番话来,足以被冠上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夜辰首先怒吼出声:“你胡说些什么!”

    在九殿心里,长歌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他的血缘至亲,是这个世界上同花落迟一样与他息息相关不可缺少的最重要的人,他疼她宠她,自见到她第一面起,便对长歌倾注了一个属于父亲伟大而全部的心情,他那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他的生命里,有了长歌的存在,在某一种程度上已经获得了圆满,当然更高一个层次的圆满是关于花落迟的。他对长歌的心情是崇高的,就像他对花落迟的爱情一样不许任何人侮辱,尤其这个侮辱的人是他某种意义上的仇人。可他之所以生怒,他之所以生怒未尝不是因为适才花落迟种种反常的举动。那举动令他在听完顾白的话之后,蓦地从心头凉到脚底。

    他人面色也不好看,帝君怒道:“放肆!顾无双,你竟敢在朕的面前胡言乱语!这话也是能说的吗?”

    夜菁平生最维护的人并不是寒江雪,而是花落迟,他这话一出来,明摆着是说花落迟八年前在和夜辰在一起的时候红杏出墙,不管她的阿姐如今做些什么,占不占得一个理字,但她的人品却是不容他人质疑的,登时叫她气得铁青了脸:“顾白,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声冷笑,“我见过许多说瞎话的人,却没见过有人能将瞎话说的这么离谱的。顾白你倒是个中翘楚。我阿姐是什么人谁不清楚?轮得到你在这里造谣诽谤!再说,你算是什么东西,你拿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话?关心长歌?顾无双,你的关心还真令人消受不起!”

    顾白眸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见到的却全都是怒火熠熠,很明显他这句话惹了众怒,他却不以为意,看向花落迟,花落迟也在看着他,脸上讽刺冷笑的意味更浓。

    他叹了口气,为难道:“其实我也不想说,说了有人会不高兴。我最怕她不高兴了。只是,”他顿了顿,“只是眼下长歌危在旦夕,须得至亲之人的生血才可验毒,九殿为长歌之心无双也明白,只是这血放出来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耽误了时间。万一真的害了长歌的话,我顾无双这一生怕就是愧疚难安了。”他再看了一眼花落迟,加了一句:“众位若是不信的话,大可问问轻衣。”

    众人目光一瞬间便落到了花落迟身上。

    他们虽则生气愤怒,但看着顾白却不像是说假,顾无双的品行帝君等人还是信得过,也明白他从来不会信口雌黄,夜菁及夜姜却知晓顾无双这个人其实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是个君子,他是个十足十的小人。

    帝君沉声道:“阿迟,你说,顾白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夜菁几步跨到花落迟身边,抓着她的手急道:“阿姐,你快说,说长歌是你和夜辰的女儿。说顾白这个人是在说谎,阿姐他不安好心!”

    花落迟慢慢的抬起头,正对上夜辰看过来的沉重眸光,心头微颤,唇角慢慢抿起,她看的出他眼中的深情及其疑惑,她知道在这样一种情境之下任是谁都会对顾白的话选择疑惑。可她缓缓的移开了眸光,忽略他眸中沉淀下来的疼痛,看着顾白,唇边勾起越来越明显的讽刺笑意,半晌冷笑一声:“顾白,你很好。你真是好。”

    她这样说,无疑是在某种程度上默认了顾白的话。

    除顾白外,诸人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夜菁呐呐的唤了声:“阿姐?”抓着她的手微紧,眉心拧起,不敢置信道:“阿姐,你……长歌——”

    这怎么可能?夜辰更是不信:“落落?”他上前一步,似是要去她跟前求证,可跨了一步便再也跨不出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又迷乱的摇头,“不,不对,不可能,他说的不是真的。长歌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急急上前,蹲下抓了花落迟的手,看着她道,“你怀着她的时候,还跟我在一起,我们那个时候还没有分开,你还是我的妻子。长歌怎么可能会不是我的女儿呢?”抓着她手臂的手又用力了些,逼得她不得不直视着他,“落落,你告诉我,顾白在说谎对不对?他一定是在说谎,你说过,他最会编织谎言。你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落落,我了解你,你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

    他差点忘了,顾白,顾白这个人,和花落迟作对了诸多年,为了多年前那一桩恩怨,不择手段,什么都能够做得出来,这番长歌昏迷便与他脱不了干系,那他说的话又怎么能够相信?

    可他没想到,花落迟看着他,竟然说:“夜辰,你第一次见到长歌的时候,你问我她是不是你的女儿,我那时告诉你说,长歌不是。”她惨然一笑,续道,“我那时说不是。你不信,可……我却没有骗你。我那时并不想骗你。”

    夜辰抓着她的手慢慢的松开。

    手臂被他抓的有些生疼,抓着时尚不觉得,他一松开反倒觉得那痛意自手臂处传入心脉,蔓延至四肢百骸,至于将她整个人生生撕裂一般,“顾白说的没错,他没说谎,他最会编织谎言,可这件事上,他并没有说谎。”可是现在的她,却不敢再说上一句,顾白最会编织谎言,他惯会用真话来编织一逞言。

    夜辰整个人踉跄着颓然倒地,夜凉忙上前扶了他一把,他神智迷乱,显得有点疯疯癫癫的:“不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落落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的落落绝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夜凉心下叹息。他也深信花落迟并不是这样的人,但顾白话说出来,她并没有否认,他也不想相信,可不相信似乎也不可能。

    花落迟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尽管多年过去她变了很多,但总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比如对于爱情的忠贞不渝,她对夜辰什么样的感情,只怕是谁都清楚,她怎么会背着他红杏出墙?八年前更是不可能。哪怕那时他们的关系并不好,也不可能。

    帝君却是气急攻心,几欲晕厥过去,他看着花落迟,眸光中尽是怒意,脸色铁青的让人毫不怀疑这个当朝天子会在下一刻下令将花落迟拉出去给砍了。皇后却是被这个事实击中了,好半晌都无法回过神来。

    帝君万万没有想到,他用尽全部心力疼爱的孙女竟然不是真的,他那么疼长歌,如何能够接受这件事?“花落迟,你竟敢,竟敢欺君罔上——你信不信朕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皇后刚巧回了神,听了这话忙道:“陛下不可!陛下,阿迟是什么样的人臣妾了解,她定然不会做出对不起老九的事。这件事,这件事定然是另有隐情……”可话这么说,她自己却是不信的。

    夜姜也急道:“陛下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公子肯定不是这样的人!”虽则她也对这件事感到很吃惊,却并没有愤怒,她和帝君等人不同,她忠心的是夜氏女族,不管是长歌是谁的孩子,是夜辰的也好,是他人的也罢,只要她身体里流着花落迟的血,她便是夜氏女族的后人,罹城王族的王储,将来的罹城之王。

    帝君怒道:“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不是这样的人那这件事你们让她给朕一个交代!她是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去问老九,且看看他信不信!”

    夜辰神智不甚清醒,连帝君的话都听不进去,皇后默然。帝君指着花落迟,怒气冲冲:“你说,你说那个男人是谁?你当初和老九在一起的时候,怀上的究竟是谁的孽种!”

    花落迟只是闭了眼,不说一句话。他人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顾白,眼中的意思非常明显,当初和花落迟有纠缠的只有他,若花落迟当真背着夜辰做了不可原谅之事,那那个男人,怕是顾白无疑。

    她不答话,使得帝君越发怒了,“花落迟,你是不是真当朕不敢杀你!”

    被逼问之人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夜菁晃着她的身体:“阿姐,你说话,你快点说话!当初的事一定是有隐情的是不是?阿姐!”可花落迟仍是沉默。夜菁气极,登时起了身子,狠狠的瞪着顾白:“顾无双,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说这些话安的是什么心?你当初弃了我阿姐,一走便是整五年的时间,对我阿姐不闻不问,没有一点消息,那你现如今又回来做什么?你成心要拆散阿姐和夜辰是不是?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你拿什么身份这么对待我阿姐!”她冷笑,“顾无双,所有的人都看错了你!我当初就不喜欢你,我觉得你恶心,你是一个十足十的伪君子!可是阿姐不信,她当初铁了心要嫁给你,我拦着,她不听,她说除了你便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够和她在一起的男人了。阿姐这么对你,可你对她做了些什么!你答应和她成婚,却又在婚礼之后第二天消失不见,一走五年,留下我阿姐一个人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你倒是好,你逍遥自在什么都不管,你可知道我阿姐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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