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噩梦

    许久，只觉心中好受了些，我缓缓止住哭泣，才发现，他的衣襟已湿了大片，却依然轻拍着我的后背，甚至刻意地放慢了呼吸，似乎怕惊扰我的情绪。.

    我轻轻推开了他，点亮了烛灯，灯下依旧是他英朗的脸，却没有了那一丝惯见的笑意。

    “你怎么来了，衡王有什么吩咐吗？”我用袖口擦了擦泪水，问道，“只是今日宾客多，你不怕被人发现么？”

    “你，”他没有理会我的问话，停顿了许久，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行至我身边，“让我看看你的脚。”

    我后退了几步，确实，穿着如此薄底的舞鞋在雪地上跳了舞后，我为了引李营祁到御花园，一路行走在雪中，只是刚才已经顾不得许多，现在却感觉足底早已冻僵，疼得有些麻木了。.

    我低下头，摇了摇头说道：“你怎么能随便看别人的脚呢，我没事。”

    却不料，他快步走来，将我抱起。

    “萧任归，快把我放下！”我大声说道。

    他却不理会我，放我在旁边的圆凳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蹲下把我的鞋脱下，我躲闪不及，想将脚抽回，却被他紧紧握住，轻轻地为我搽着他从怀中取出的一瓶药。

    “你看看，”他抬起头，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目光，“都伤成这样了。”

    “其实，”他继续为我搽药，停顿了许久，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伤害自己，若是你真的被送到杨奭的府上，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看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除了我，衡王在宫中还有不少的耳目，只是，我也许是最无能的吧，刚到皇帝身边，什么都帮不上他，就被赐给杨奭做侍妾。

    我沉默不语，眼前这个人总是让我不解，他究竟是敌是友？

    “好了，”他为我重新将鞋袜穿上，“这几日不要碰水，这瓶药是我母亲留下的，小时候，我总是被父亲罚跪在雪地上，我娘就为我擦它。”他起身说道，眼中依然有关切的目光，只是在说到母亲二字时，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转过身背对着我。

    我缓缓起身，果然觉得有一股暖意从足心传来，疼痛也减少了些许多，说道：“今日之事，多谢。”

    “早些休息吧，”他没有回头，声音不似刚才的温柔，“还有，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御膳房的公公徐锦，是我的人。他二十来岁，身材高瘦，面有黑痣，不要认错了。”

    眼看着他的背影跃过窗外，我起身将窗合起，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并赶紧打了些冷水将那件血衣洗净。做完这些，我只觉身心疲惫，独坐窗前，连日来发生的事，却一件件的回现在眼前……

    那几日得知易扬熙要将我送与杨奭后，我彻夜未眠，为了定楠，我必须保全自己，更何况要我服侍灭我九族的仇人，就算杀了他，我也不从。突然一个念头闯入脑中，对！只要杨奭死了，我就不会被送到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