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54
“翎婵要来府来看我?”织妤握着若竹拿过来的名简为难了。.
其实这是翎婵第一次主动递上名简来府上找她,那段时间两人走的极近,时不时都是她去府上看翎婵,翎婵到底是未嫁之身,只偶尔应邀来过苏府几次。
在她向苏轻昊提起休书一事闹开了,后又是苏轻昊受伤,便再也没有去过蒙恬将军府上了。
而翎婵也没有来过。
算来算去也是好几个月了吧。
想必翎婵定是等得着急了,这才差人送来了名简相约。而且这约还是约在了苏府内。
翎婵的心思织妤怎么会不懂,与其说这个约是与她相约,不如说实则她是想见见苏轻昊了,或者是说她想知道织妤为她所谋之事的结果如何?
可是……要怎么跟她说好呢?
若要是说苏轻昊可能会有事,就连她都想休,更不要说让他再娶。以翎婵的个性肯定更加奋不顾身地要嫁过来。
说苏轻昊受了伤,她要照顾她,所以没有去看她,翎婵一听说不定立即眼泪就会出来了。
可是这堂堂的将门千金已经递了名简,总不能直接拒绝她吧?
织妤觉得自己头痛,非常的痛!也没个可以问问的人。
不管织妤怎么头痛,该来的始终都会来。第二日,在织妤还没有想到对策只能以拖字诀暂时应对的时候,蒙翎婵来了。
这一次,织妤感觉翎婵好似憔悴了很多,甚至连表面的矜持也没有顾忌,直接便问“轻昊哥哥呢?”
苏轻昊自然不可能参与到她们的会面之中,更何况织妤已经打定主意,先稳稳翎婵,如果实在不行,再跟她讲自己实则与苏轻昊只有一年之约。
“轻昊他……有他的事要做。翎婵,好久没有见了啊……实则确有事在忙。”织妤打着哈哈,要说什么事呢?轻昊受伤的事肯定不能说,不如就说皇陵丹砂的事,反正她对丹砂一窍不通,又知道自己曾经是赤帝流珠当家的得力助手,这几个术语说下来保证把她给搞晕了。
对!就这样说,好歹自己也是有事的女人,忙起来就不能见客也是说得过去的。
谁知翎婵却点点头,很懂事的样子,“我知道,我听说轻昊哥哥也受了伤,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蒙翎婵虽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因为府中的将士多与苏轻昊有所接触认识,关于他的事无意之中谈起的时候被翎婵听到也是正常的。.
何况已经过了这么多个月了,“轻昊的确是受了一些轻伤,不过已经大好了,没什么关系的。你若是不信,我叫他过来。”看着翎婵着急的模样织妤十分不忍,只是叫苏轻昊过来展示一下,应该没什么吧?不会又触到他的逆鳞吧?
织妤一面安抚着翎婵一面示意若依去把苏轻昊叫过来。
翎婵的情绪一直不稳定,直到苏轻昊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找我?”苏轻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这个女人不会又要商量着要怎么样把自己给让出去吧?
“你看看,你看看。”织妤站起来拉着苏轻昊,扯扯他的胳膊又摸摸他的胸口,就差没有看看他的牙口了。“我没骗你是不是?他全身上下哪里不是好好的?比你的精神气还要好!我看你呀就是太操心了。”
织妤故意语气轻松的说着这样的话,就是想要翎婵放轻松。
翎婵愣愣地看着苏轻昊,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痴痴傻傻地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摸摸看。
苏轻昊不习惯地想要后退躲开,织妤瞪了他一眼,反而把他的手递了过去。
手一碰到苏轻昊倒是醒了过来,微微红了脸,尴尬地看着他俩。
“翎婵真是多虑了,肯定是听了那些个不实的传言,不过一些简单的小伤,那些奴隶又不像咱们大将军,武功了得,怎么轻易被伤的到?”织妤柔声地安慰她。
织妤一直自以为苏轻昊是被皇陵中的奴隶造反而受的伤,苏轻昊也不解释,反而误导她,这些日子她又悉心照顾他,所以直至现在,织妤也并不知道那次武斗的另一方实则是赤帝流珠。
可是翎婵是知道的,此时瞪大了眼睛眼泪汪汪地望着织妤:“就连始皇帝都惊动能不严重吗?还是姐姐为了庇护自家的护卫特意淡化了此事?”
“翎婵!”苏轻昊猛地大呵一声,翎婵从哪里听来这件事不重要,关键是这些日子他知道织妤并不清楚同时受伤的还是潘逸辰,所以才会全心全意的照顾他。甚至担心他是有了麻烦而不再提休书之事,反而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算起来这几个月里却是他们成亲以来最为幸福的生活。只是这样的幸福是建立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之上,随时都可能破灭。
虽然知道这一点,他却小心的维系着,希望这一天越晚到来越好。
“什么自家的护卫?那些侍卫不都是皇家的吗?还有很多人受伤吗?”织妤莫明其妙,对了,苏轻昊只是一个将军,就连他都受了伤,那些看守的侍卫肯定首当其冲更是受伤不少。
只是翎婵说这话的好像她大为不对似的,难道她应该站在那些奴隶的立场?
看到织妤毫无愧意,翎婵更是认定了苏轻昊是为了护着她才会受伤的,在她的眼中,从小到大苏轻昊的武功无人能及,就连父亲都总是夸赞他有谋略有胆识,武功又高,是不可多得的好料,所以才会在几次抗击匈奴时都带着他,所以才会在年少就被始皇封为将军。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被普普通通的商家的侍卫给伤到?
不顾苏轻昊的的阻止翎婵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到织妤的身上,“你放仍手下的人与官卫起冲突,更是将轻昊哥哥弄伤,又让轻昊哥哥庇护你而隐瞒实情,让朝廷不再追究,却为难轻昊哥哥……”
织妤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却被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给惊醒了。
待抬眼看时,只见翎婵红了眼睛,捂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苏轻昊。
“姑娘!”几个人之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翎婵带来的婢女清流,清流一改往日默默跟在翎婵身边的态度,一面心疼地去拉翎婵的手小心的看着,一面毫不害怕的瞪着苏轻昊,“你怎么可以打姑娘?姑娘这么金枝玉叶,谁都没有动过她,更何况姑娘至从听到你受伤之后心急如焚,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好不容易舍下面子让人送了名简过来以拜访夫人之名前来看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翎婵只是不住地掉眼泪,轻昊哥哥打了她?轻昊哥哥居然动手打了她?那个从小守护着她说要保护她的轻昊哥哥居然打了她?
苏轻昊其实在挥出手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他只想阻止她说出事实,情急之下没有多想,便动用了武力。清流不说他也知道,翎婵的样子明显就是为了他而担心的。这个傻丫头,明明知道他已经成了亲,明明知道他只拿她当妹妹,却是不知道回头笨笨地往前面闯,就像她小时候常常被其它的兄弟姐妹设陷井欺负一样。
而织妤,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面前所发生的这一切,脑子里嗡嗡作响的全是翎婵的声音不断回响着“你放仍手下……手下……自家的侍卫……”
她的侍卫?
那不就是赤帝流珠的人?不正是逸辰吗?如果说苏轻昊因此而受了伤的话,那逸辰呢?是不是也受了伤?
她却从来没有去看过他!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织妤的脑子里什么也顾不得想,转身便往门外跑去。
“织妤!”苏轻昊眼睁睁地看着跑出去,不用猜他也知道她要去哪里,心里无比的慌乱起来,武斗之事已经过去数月,那潘逸辰身上的伤应该大概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对于那场武斗他会怎样跟织妤说起?
如果说一定要让她知道事情的真像,不如让他先行跟她好好的聊聊,以免她对自己的误会加深。
那个时候,他并非存心瞒她的,只是因为她误会了,他就由着她误会。只是贪图着她对他的悉心照料。
苏轻昊刚要准备追出去,却感觉衣袖被翎婵一把扯住。回过头来,翎婵的脸肿得高高的,红红的,看了让人特别不忍心。虽然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满是惊恐不安与慌乱。
那一瞬间好像十年前他在院里的一角找到她时,她刚刚被年长她的姨娘的女儿令下人捉了一只青蛙藏在袖子里,出奇不意的扔到她面前。
妹妹笑着跑开了,她却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留着泪。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扯着他的衣袖,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块浮板。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苏轻昊顿了顿,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起,翎婵把他当成了她唯一的依靠,所以才会这样一直一直的沉迷于自己的想象中不肯放手吧。
自己不能够再给她希望了,那样反而是害了她。
苏轻昊狠了狠心,用另一只手握住翎婵的手,在她不断摇头的惊恐之中强行地将她拉了下来。
“翎婵,对不起!”也不知道这声对不起是为着今天失手打了她一巴掌还是为了她的痴心错付。
苏轻昊说完这句话,转身便朝门外织妤离去的方向跑去。
屋内,翎婵身子一歪,再也撑不住了,倒在了清流的怀里,紧紧闭上的眼睛好像两弯泉水,仍然不住地往外冒着清清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