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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无关

    听到禀报,众人皆是一惊,且不说徐姨娘不过是个妾,就算是大老爷娶了平妻,那也是大房的事情,许蔓可是二房的小姐,真正隔了房的,也就是候府并未分家,也轮不到才来府里不过一天的徐姨娘如此上门的。.

    不过,明显宜园的人不这么认为,一个个都有几分八卦地望着门口,许蔓哪里不明白她们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将人拒之门外。她吩咐将人迎到偏厅,又让清歌帮着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这才不急不缓地去了偏厅。

    虽说是偏厅,却也没有比正厅小多少,平日见宜园或是候府下人居多,许蔓又做了一番改动,进门就是一排盆栽,正中间放着一章大圆桌,却独独一左一右摆了两把椅子,周围并排着八张太师椅墙角皆放着高几,上面用花瓶插了鲜花,今日插的便是玉兰花,整个偏厅弥漫着玉兰的幽香。

    许蔓走进偏厅,徐姨娘镇定自若地坐在圆桌旁,正捧了麻姑献花的粉瓷茶盏,身穿桃红色小碎花半臂,葱绿色镜花襦裙的她坐得笔直……

    走在前面的清歌轻轻咳嗽一声,徐姨娘抬起头来,灵动的双眼扫了一眼许蔓的方向,立刻放了茶盏,上前款款行过礼之后,这才侧头看了一起进来的清歌一眼,随即就轻声说:“小姐请恕我来得孟浪了,实在是太夫人那边听到消息急得不得了,所以差我过来看看动静,想不到……”她边说边拿眼扫了几眼许蔓的脚踝,关切之意溢满眼角。

    许蔓见徐姨娘一直侧身立着,说话井井有条,也虽不曾逾越妾室的分寸,一字一句却都有着当家夫人的气度,再对比往日大太太的言行举止,越发觉得这妻妾俩以后恐怕会相当紧张。

    转而又有些同情大太太,这边厢与她斗了好几年的对头沈夫人刚刚去了,又来了位更加糟心的徐姨娘……许蔓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觉不要嫁进这样看似繁华实则糟心的高门,最好找个小门效出身的进士什么的,再不行找个商户出身的也行,这样能过就过,实在不行,和离的时候也不会太困难。

    珍娘却是有些看不上徐姨娘,她有些敷衍地和徐姨娘寒暄几句,就借口要去小厨房看许蔓的药十分好了,带着清歌匆匆去了,只留了映红在一旁服侍。

    许蔓却是很奇怪徐姨娘竟然没有带个贴身丫鬟,就一人一大早来了宜园,她反复想了想几日来宜园的动向,确定没有遗漏错漏,才松了一口气。.

    徐姨娘似乎看懂了许蔓的想法:“……认床,卯时不到就睡不着了,顺着半月湖散步,见宜园精致小巧,就忍不住走了进来。没想到打扰小姐了,不过,我曾经也是住在国公府里的小姐,却依然羡慕宜园的清雅。尤其是院子后面那一片桃李林……”

    许蔓之前就听说徐姨娘来自宋国公府,至于是嫡系还是旁枝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她也拉不下脸和徐姨娘套近乎,只是淡淡地听她说话。

    “……前宋国公的独女也是非常喜欢自己在院子里种些花草,不过,更多地喜欢种植药草,有一年,宋国公夫人想着姐儿生辰,就去云南特地寻来两只孔雀,谁料那孔雀竟然将姐儿院子里药草吃了大半,姐儿一气之下,就拿了那孔雀炖了,又害怕国公夫人,就玩笑说,那孔雀怎会比得过我呢?大家不解,姐儿又说,因为我是红鸾啊,天底下最尊贵的鸟。”

    说到这里,徐姨娘兀自“呵呵”笑了起来,拿眼睛觑着许蔓。

    许蔓原本听着她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也不甚关心,又不好将人得罪,只是默默发着呆。

    直到徐姨娘说到“红鸾”,她才有些回过味儿来,等到要问清楚的时候,徐姨娘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一阵个上午,许蔓都有些心神不宁,她自徐姨娘走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红漆冰裂纹的长窗半支, 临窗的高几上摊着两卷《杂项》,一旁的几本从穆夫人处借来的大新律法律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窗边的书案上,青石砖还残留着打扫过的水渍。

    很显然,屋子仔细地打扫过了。

    许蔓撇了撇嘴,这徐姨娘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她整理着红儿自徐姨娘走后打探回来的消息,徐姨娘刚刚进府,虽然将礼物送到各房,却仅仅去过太夫人和大太太那里,其余府里的小辈中,她放着林清华不管,一大早就来宜园,还絮絮叨叨地说一些宋国公府的事情,关键还提到了宋红鸾……

    她心烦地转身坐在书案旁,眼前又浮现了第一次在湖州城里“红枫馆”里遇见那如娇花照水的女子……

    身后却突然有人道:“你在干什么?”

    许蔓吓了一大跳,飞快地转身,看见李挚一身白色劲装站在自己身后。

    此时正值中午,明亮的阳光照得屋顶、墙围、银边垂柳明晃晃的刺眼,被屋檐和长窗挡住了光线的屋子越发显得清幽静谧。

    许蔓吓了一大跳,飞快地转身从书案后面走出来,看见李挚站在窗子的旁边。

    这可是白日,万一被人撞见,这可是百口莫辩的。她急得在屋里转了起来,犹豫着要不要走出去叮嘱映红在门外守着。

    李挚却是大大方方地坐在书案旁,冷眼看着她在屋里转圈。

    等到许蔓正要打开房门之时,李挚才慢悠悠地开口:“你的丫鬟刚刚被人叫走了。我在周围点了迷香,但凡有人靠近十步之内,必会晕厥,你还是坐下来休息一下好了。”

    许蔓莫名对李挚的话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信任,于是她深深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忙去关了窗户,又倾耳在门口听了片刻,这才松了口气,请李挚在太师椅上坐下,给他捧了杯茶。

    他神色镇定而从容,淡然地问许蔓:“怎样了?”

    许蔓瞬间心虚起来,昨晚上一直在想他说的那些关于自己这么些年以来受到的不同寻常的待遇,一大早见了徐姨娘后又纠结要不要问问李挚宋红鸾的事情,自然也没有时间去考虑他的事情,于是她有些粲粲然地笑了笑。

    许蔓笑容微涩,明眸微沉,脸上露出痛苦地神色来,配上那副黑白分明地眸,竟闪烁着如麋鹿般无辜的神情来。

    李挚眼睑轻重,轻轻地咳了一声,声音前所未有地柔和,说:“你不是担心那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吧。那你也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许蔓如同那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不过一瞬,又厌厌地坐回书案,无精打采地道:“我当然担心了,对这两个人都不了解,盲婚哑嫁啊。”不过,她最终也只是叹口气,接着转移话题:“不过,现在这些都暂时搁置,咱们来想想你出城的事好了。”

    李挚却不理她,自顾自地道:“我看这两家都还可以。白家的老侯爷和先帝是嫡亲的表兄弟,当年立后,人人都反对方氏,只有白老侯爷不出声,后来方氏垂帘听政,也是白老侯爷第一个叩首跪拜的,方氏一直都记得白家的人情,白老侯爷的六个儿子。有三个封爵,还有两个女儿嫁到了方家。钱枫虽然没有白家的底厚。可他的生父当年是坤宁宫的带刀侍卫,算得上是方氏地家臣了,十五年前因为先太子的事情被牵连,被外放到了梁庭都督府当了参将,后来外地入侵,誓死护城,却被奸臣诬陷,死后全家也被问斩。钱枫是最后一丝血脉了,十年前又救过当今的命,多次带兵与五城的人交锋,战功赫赫,一刀一枪地拼了锦衣卫将军来,如今正是简在帝心。要不是去年他在克扣军饷一案中太过苛刻被御史们弹骇,当今早就将遣去两城兵马司教训那些纨绔子弟,同时刷资历了。”

    许蔓哪里有心情听这些,她语气微颤:“我和他们都合不来,你就别操这份心了……”

    李挚眉头微蹙:“难道你是想嫁给那个沈三郎?”

    许蔓鄂然:“你,你怎么会如此想?”

    李挚道:“这不是整个湖州城人人皆知的事情吗?否则你怎么会想到寄居竹筠苑,萧衍榕不是闹得整个京都知晓了吗?”

    许蔓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心一下砰砰乱跳起来:“那,那当时你就是在竹筠苑?”

    李挚面色微微露出不自在的神色,轻声咳了一下。道:“我知道有点失礼,不过,那时候李某确实曾昏迷一些时日,所以……”

    曾昏迷一些时日?啊!原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李挚没有刻意在躲避,也不曾和妙颜斋联手,以逼迫自己承认那许家嫡女的身份。

    许蔓突然觉得全身都飘飘然起来,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个弯弯地小月亮,素净的脸上容光盎发,神采奕奕,散发出逼人的艳光来,到把李挚看得怔了怔。又问了一句:“你很想嫁给那个沈三郎吗?”

    “不是啊!”许蔓笑道,“我根本就不想嫁人。世道却是不允许未出阁的女人轻松独自立户,如你所言,十几年的特殊待遇也将我养得许蔓不想辛苦立世……我本来打算……”说到这里。顿了顿。止住了话语。

    李挚的眉毛又蹙了起来:“你打算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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