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及笄大礼

    太多人羡慕嫣然今日得到的殊荣，却没想过她在不为人知的背后经历了多少艰辛，付出了多少汗水。

    历来收获并不是靠单纯的运气，而是日日夜夜无休无止的耕耘，甚至置身度外，舍生取义。

    月娘经嫣然这么一提醒，不禁红了红脸，想到前些日子嫣然遭受的污言秽语，颇有感慨道，“前些日子委屈你了，本来是想过来看看你，又怕打扰到你。所以迟迟没有过来，好在皇天有眼，终于云开雾散了，你不知道我躲为你感到高兴。”

    嫣然笑而不语，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她接了圣旨的第二天，还真是赶巧了。很多事情心知肚明便好，也没必要挑破来说。

    “怎么没见你哥哥？”今时今日的龚府，无疑如日中天，一门出了两位将军，龚夫人又有朝廷诰命，现在就连府中的一个女儿也是皇帝钦赐的县主。如若能嫁到龚府，岂不是高人一等。月娘长久以来打的就是这样的算盘，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直到昨天，在母亲的点拨下才意识到龚府少奶奶的位置早已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若再不积极一些，恐怕就那位置就成了别人的囊中物。这才急急忙忙的一大早赶到龚府道贺，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嫣然似懂非懂，老老实实回答道：“哥哥这阵子比较忙，极少回家。”

    “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哥哥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平日里最疼的就是你，还有什么大事能比得过你？”

    “哪是我大喜的日子，我这点小事比起哥哥的喜事，那是微不足道。”嫣然故作神秘，其实他知道哥哥这会该是在军营里待着呢，昨日原本就说好没打算好好庆祝的，他留在府里也没有什么事。

    月娘心中不禁咯噔一声，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故作镇定的笑着问：“难道还有什么好事是我不知道的？”

    “还没对外说呢，你当然不知道，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哥哥快定亲了，确切说是在定亲，母亲这会正在准备聘礼呢。”想起王宝凤，嫣然忍不住高兴，从此以后，龚府应该不会寂寞了，哥哥不再是孤家寡人，而她，也有了说话的伴。

    晴天霹雳，月娘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却只能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起：“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如此有福气？”想当初，月娘问起自己可愿意当她嫂嫂的时候，自己可是不屑一顾的，可如今，求而不得，心里酸涩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若是别人，嫣然或许还多有顾忌，可是现在要当她嫂子的人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第一公主，就凭这个名头就能吓退一拨痴心妄想的人。更加不必担心那王宝凤被人占了便宜，如果这点能耐都没有，到时候如何当家作主。

    嫣然笑了笑，不怀好意的将王宝凤的名字说了出来。

    月娘瞪大了眼珠子，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第一公主，刁蛮任性的第一公主，不是京中名流公子最害怕的母夜叉吗？就连驸马逛青楼她都敢追进青楼管，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震惊了一会，才弱弱的问了一句：“那王宝凤如此泼辣，可会允许你哥纳妾？”

    龚府子嗣单薄，按道理唯一的嫡子就应该三妻四妾，开枝散叶。而那王宝凤，就是一妒妇，又岂能是一个贤妻。如此的女子，龚府怎么就敢娶。论龚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也没有必要去攀权附势才是。

    “好像我哥自己就没有纳妾的想法。所以，没有必要担心这个。”嫣然一笑置之，对于她来说，婚姻就是简简单单相爱的两个人携手到老，一路上互相照顾扶持，一起创造生活中的快乐。其余的，都是可有可无的点缀。两个人的世界，多一个人就太挤了。她也曾经和哥哥探讨过这个问题，庆幸龚府人口简单，没有其他深宅大院的勾心斗角，他们兄妹两才得以如此轻松快乐。如果三天两头的不是这个姨娘下毒，就是那个庶子争家产，他们还不得烦死。因此，哥哥老早就有这样的醒悟，若要家宅安宁，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纳妾。

    此时的月娘肠子都悔青了，多好的一桩姻缘就在自己面前，却不会把握，轻易的拱手让人。还有什么话说？忍着泪水，月娘匆匆忙忙便和嫣然告辞，回府的路上忍不住重重捶了几下马车，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让她难受得难以呼吸。终归是太迟了，悔之晚矣。

    龚浩然定亲的消息就这么慢慢传开了。龚府，王府，两家结为姻亲，无疑又是京城里的一大盛事。定亲那天，虽说刻意低调了，可那轰天的消息便震动了整个京城。

    两家定了亲没多久，嫣然的及笄大礼便到了。

    十五岁及笄的这一日无疑是嫣然的大日子，早在一月前全府上下就开始张罗，可谓花尽心思。

    龚老爷，龚夫人，龚浩然一早就立于东面台阶位等候宾客，一站就是大半天，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凡是接到请帖的亲朋好友无不携妻带子前来观礼。龚家，此时不巴结还待何时？待时辰差不多，前来观礼的宾客都被请到场地外等候。嫣然在碧云碧霞的帮助下换好精致的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等候，东瞅瞅，西瞅瞅不禁有些许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郑重的亮相于人前，就算是在兰桂坊，她至少还蒙着一层面纱，谁也不知道她是谁。待音乐演奏开始，外头便开始喧闹，嫣然也顾不得紧张了，满脑子都是嬷嬷的叮嘱。

    嫣然及笄大礼正宾请的不是别人，正是宫里的淑妃，确切的说是皇上的意思，对于龚府来说这是殊荣也是个烫手山芋，只能说君心难测，难不成，皇上真把嫣然当成儿媳妇了？如果可以，嫣然也希望一切从简，但是，无可奈何。今日的及笄礼从知道淑妃娘娘是正宾的那一刻起便定上了高不可攀的基调。

    待宾客都依次落了座，龚老爷才起身，简单的致辞，低沉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今日比起千军万马的战场更让他紧张：“今天，小女嫣然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小女嫣然成人笄礼正式开始！请小女嫣然入场拜见各位宾朋！”

    龚夫人微笑的站了起来，在身边嬷嬷的搀扶下走向西侧，丫鬟赶忙送上备好的金盆，龚夫人缓缓的洗净纤纤细手，走到西阶就位，看着如花似玉的嫣然走出来，一袭素净的白色更衬得她娇艳可人，我见犹怜，只见她走到场地中，面向南，向前来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龚夫人拿起雕刻精美的檀木梳子为其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梳好了头，淑妃起身，龚老爷和龚夫人在身后相陪。淑妃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

    嫣然转向东正坐，丫鬟端着盘子奉上罗帕和发笄，淑妃缓缓走到嫣然面前，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下为嫣然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众人纷纷向嫣然道贺，一番寒暄之后，嫣然回到东房，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嫣然换好襦裙走出房，更似一次盛大的亮相，吾家有女初长成，却早已锋芒毕露，原来这就是名满京城的御赐县主。嫣然面向父母亲，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一次拜。这次是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嫣然面向东正坐，淑妃再洗手，再复位。丫鬟奉上发钗，淑妃伸手接过，走到嫣然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为嫣然去发笄。淑妃跪下，为嫣然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嫣然又回到东房，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嫣然再次着深衣出来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淑妃，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二次拜。这次是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嫣然面向东正坐，淑妃再洗手，再复位；丫鬟奉上钗冠，淑妃接过，走到嫣然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淑妃又跪下，为嫣然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嫣然有回到房内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嫣然这回换上了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锦旗，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三次拜。这次是表示传承文明报效祖国的决心。

    丫鬟们快手快脚的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各自入了席，嫣然也朝南坐下。

    淑妃接过醴酒，走到嫣然席前，面向嫣然，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嫣然行拜礼，接过醴酒。淑妃回拜。嫣然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丫鬟端上饭，嫣然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嫣然拜，淑妃答拜。

    嫣然跪在父母面前， 听完父母的一番循循教诲。分别向所有的参礼者行揖礼道谢。

    龚老爷面向全体参礼者宣布：小女嫣然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盛情参与！这一番冗长的及笄大礼才宣告结束。嫣然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天忙得昏天暗地，也就只剩下这么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