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盛情难却
四皇子敲着桌子的手不动声色的停了下来，流转的目光盯在嫣然身上，黑色的眸子犹如深邃的黑夜，看不透心思。
“你可是想好了？”纵使知道这只是一场契约，一场交易，但是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婚姻怎么说都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过几个小时，嫣然就能如此毫不忌讳的把自己交给他，让他如何能淡定。
“当然是想好了。就等着四皇子的八抬大轿。”
“好，本王定会风风光光的把你迎娶进门。”四皇子勾唇一笑，既然要结婚，一定要十里红妆，风光无限，定是不会亏待了自己的新娘。
再多的繁华不过过眼云烟，幸福不是炫耀的资本，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又何必劳民伤财，费时费力。嫣然当下便摇了摇头：“还是低调点吧，又不是真的。”
四皇子的心微微一颤，如果娶她的是五弟，她应该不会这么说吧。他不是没有见过五弟和她相处的样子，两人有商有量，有说有笑，当时就觉得伉俪情深不过如此。当时还以为眼前的女子就是未来的弟妹，谁知道天意弄人，最后竟是天人永隔。
“你应该知道，皇子的婚事又怎能低调得了？”纵使四皇子想如她所愿，也无能为力。
嫣然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是。既然如此，就期待四皇子带给我的惊喜。”
婚事到来之前，嫣然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服装上，日日手边拿着一沓白纸，细细的画着服装的花样。又四处托人找了好几位手工精湛的裁缝，绣女，日夜赶制着精美绝伦的服装。
兰桂坊的T台首秀结束以后，兰桂坊的生意无疑又上了一层楼。许多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都携伴而来，就为了看看那据说巧夺天工的新潮服饰。兰桂坊又适时推出了几款迎合姑娘口味的甜品，一时之间，兰桂坊在京城里如日中天，生意红红火火，据说宫里的娘娘也打发人前来探风。
这一日，秀场的压轴服装是一件改良式的红色旗袍，上半身是绣着百蝶穿花的红色立领上衣，下半身是飘逸的白色轻纱百步群，白色的裙角呼应的绣着上百只颜色艳丽的彩*，每迈开一步，便有数只蝴蝶似要呼之欲出，如此别具心思而又做工精细的衣裙穿在特意装扮的姑娘身上，仪态万方，光彩照人，刚一出场，许多姑娘都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包间里的王宝凤不由自主的惊叹道：“嫣然，这蝴蝶好漂亮，好逼真。”
嫣然眨了眨眼睛；“能不逼真吗？可是立体的。”
“什么是立体？”在嫣然身边待久了，王宝凤发现嫣然脑袋里总有一些她不知道的新奇东西，她有时候真相把嫣然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怎么能如此聪明。
“立体就是，仿真，说了你也不明白。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嫣然想了想，如此白费唇舌还不如亲自领她去瞧个究竟，顺便也慰问一下今晚辛苦的姑娘们。
王宝凤点头如捣蒜，现在京城里哪个姑娘不知道兰桂坊出品的成衣价值千金，还要排着队买。不是她吹牛，就连见多了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的她，都不得不承认兰桂坊的每一件衣裳都别具匠心，堪称为艺术品。第一时间能在后台亲眼看看，亲手摸摸，那是多少姑娘羡慕不来的事情。
“走吧。”
下了搂，绕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热闹的小阁楼，姑娘们正嬉笑着换衣服，看到嫣然进来了，都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热情的打招呼。
“嫣然姐，你来了。”
“嫣然姐，今天的裙子真漂亮，你看到那么多姑娘伸长脖子的样子了吗？”
对于这位东家，姑娘是又敬又爱。出身贫寒的她们，早早便沦落风尘，本以为今生今世再无出头之日，只盼着来生能投个好人家，少吃点苦头。却没想到，越到了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东家，为她们黯淡无光的生命打开了一扇阳光灿烂的窗户。
她们从来不敢奢望自己能过上普普通通的日子，可如今，她们不但不需要看人脸色，衣食无忧，东家还让给她们请了先生，教她们认字读书。东家说：腹有诗书气自华。
从来没有想过河官家千金平起平坐的她们，穿着华丽的衣裳自信的走在舞台上，雅间的那些名门淑女投来惊艳的目光，那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年纪或许比自己还要小的嫣然姑娘。因此，她们都心照不宣真心诚意的叫上一声嫣然姐。东家说，如果愿意，往后还可以学制衣，可以自己设计服装，还可以做很多事情。
未来有无限可能。
嫣然一边和姑娘们打招呼，一边找到了那件改良旗袍，拉开宽大的裙摆，指给宝凤看。
“你看，这就是立体的，每一只都像一只真的蝴蝶。”
“真的，大型模样都和真的一样。”宝凤抚摸着一只金色的蝴蝶惊叹道。“这么一件裙子卖多少钱？”
嫣然正要回答，听到外头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外头怎么回事？”
立即有丫头进来禀报：“有两个丫头都带着银票要买那件红色的百蝶穿花旗袍，这正吵得不可开交呢。
“走，出去看看。”宝凤放下手中的蝴蝶，跟着嫣然走出了阁楼，热闹谁不爱看？
“那衣服是我先问的，要卖当然得先卖给我。”绿衣服的丫头理直气壮。
黄衣服的丫头气鼓鼓的瞪大眼睛，“你只是在问，又没有说要买，银票是我先付的，当然是卖给我。”
“你不讲道理，先来后到你知不知道！”
“你才是不知礼数的想也丫头，这衣服今天我就是买定了。”
“休想，和我抢，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
王宝凤往前一步，凑到嫣然的耳边说：“那黄色衣服梳双丫鬓的丫头，看着好面熟，好像是崔府的丫头。那崔府的大小姐是当今的妍妃娘娘，颇得皇上看重，你可要当心着点。”
嫣然了然的点了点头。
两个丫头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嫣然突然厉声喝斥：“放肆，来人，把这些撒野的泼妇给我赶出去。”
两个丫头立刻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吵闹，小脸吓得苍白。本就是帮主子跑腿办事的，办得好，那是理所应当，办不好，尤其还失看主子的体面，那可不是几句训斥可以解决的事情，搞不好这小命都没了。
“小姐息怒，常家少奶奶看上了今晚秀场的最后一件衣裙，特地让小的过来采买。”绿衣的丫头眼疾手快，一下就看出了走在前头的嫣然是兰桂坊说得上话的人，立马鞠躬示好。
“常家少奶奶？”京城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官员，也难怪嫣然至今都理不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常家又是何方神圣？
王宝凤立马对嫣然：“常大人，位居朝廷一品，常夫人是当今皇后的堂妹，常少爷是去年秋闱的榜眼，如今在翰林院当差。常少夫人的母亲是皇帝的亲妹妹秋林公主。”
总算遇到一个识货的人，听着王宝凤的介绍，绿衣丫头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杆，昂起了脑袋。
嫣然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不就是说常少奶奶背景深厚，家世显赫，她惹不得。嫣然了然的点了点头。
黄衣丫头却是不以为意，冷哼一声：“哼，我当是谁呢。今天秀场的最后一件衣服是妍妃娘娘看上的，谁更适合这件衣裳，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吧。”
一听到妍妃娘娘，周围看热闹的姑娘们都变了颜色，一牵扯到宫里，事情就变得复杂了，稍一不慎，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嫣然却是面不改色，不紧不慢的说：“这可如何是好，衣服只有一套，要不，你们看看谁退让一步，看看别的衣裳。”
两个丫头如同斗鸡一般，谁也不肯示弱。纠缠了好一会，也没有一个结果。
“衣服只有一套，要不，你们商量商量，看看谁买衣裳，谁买裙子。”嫣然也一脸为难，装作恍然大悟，好心的提醒道。
这样也可以吗？
周围看热闹的姑娘哄的一声笑开了，两个买衣服的丫头更是尴尬的不知所措。如果只买了半套回去，不是自寻死路吗？她们可没这么傻。
“反正衣服就这么一套，要不这样吧。我们兰桂坊也是开门做生意的，也不敢得罪谁。商者重利，你们两谁出价高我就给谁，如何？”嫣然故做为难道。
这个办法倒也说得过去，不偏不倚，当下两个丫头便同意了。
“底价130两。”嫣然出价。
“131两。”黄衣丫头立马抢道。
“132两。”绿衣姑娘不甘示弱。
“133两。”“34两。”“35两”
嫣然拉着宝凤寻了两把椅子坐在一边气定神闲的听着报数，数字越来越大，嫣然越来越高兴。
“嫣然，我是真服了你，谁的钱你都敢挣。”
嫣然耸了耸肩膀，无奈道：“我也不想挣，可人家偏偏要给我送钱，我也是盛情难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