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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那是爱的考验

    傍晚时分,医院人来人往,何绅一个人颓然地站在天台上。他在林香讲了那句话之后摔门而出,“何绅,你回墨尔本吧!”他也想回去,可如今的他,该怎么回?丢下身患重病的她,这个念头只闪现一秒,他便已觉心如刀割。

    《泰坦尼克号》中杰克对罗斯说,答应我你要活下去,永不放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多么绝望答应我,永不放弃。罗斯对杰克说,我答应你。如果他对林香那样说,林香大概不会给他与罗斯一样的答案。

    躺在病床上的林香,摆出的是一种生无可恋的姿态,似乎人世间已没有让她留恋的东西。那么,聂晟扬呢?他到底是不是林香的亲哥哥?他们俩之间到底有无血缘关系?假若聂晟扬和林香没有血缘关系,林香会有活下去的欲望吗?

    此时的林香,在何绅离开的后一秒,决绝地拔掉针头,翻身下床,准备离开。

    不料,由于蹲在地上的时间太久,她的双脚都已进入了麻痹状态。她挣扎着缓缓站起身,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每移动一步都感觉天摇地动,最后她终于是撑不住软软倒在地上。

    正巧,吴医生进来查房,看到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上前扶起她。

    林香悠悠然睁开眼睛,用极慢的语速说道:“我要出院。”

    何绅没有再回病房,他决定先去找聂晟扬谈一谈,探一探口风。一回生二回熟,何绅畅通无阻的进了聂晟扬的办公室,他的手,捏得紧紧的,可仍旧抵不住胸口涌上的寒意和痛楚。聂晟扬在他探究的眼神中一言不发,定定地与他对视。

    半响,聂晟扬忽的笑出了声,“这位何先生,我脸上开花了吗?”

    何绅摇头,“突然发现你长得很帅,但是......跟林香不太像。”

    “谢谢你夸我帅,目前我性取向正常,喜欢女人多一点。”

    “呵呵,女人是不是都喜欢你这幅皮囊?”

    聂晟扬眉梢一挑,“我暂时把你话当成是赞扬。”

    “林香的父亲被关在哪所监狱?”

    聂晟扬转过身,望向夜幕低垂的窗外,仿佛外面有吸引他的事物。他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

    何绅问:“我直接问你,你会说实话吗?”

    “看心情。”聂晟扬偏头,淡淡瞥了他一眼。

    “请问尊贵的聂晟扬先生,您现在心情怎么样?”

    “似乎很好,又似乎不太好。”聂晟扬想了想,认真答道。

    何绅的眼睛看着聂晟扬,皱眉问:“你在耍我,逗我玩呢!”

    聂晟扬轻笑出声,“你可以这么理解,原来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一点。”

    何绅不再同他兜圈子,“林香和你有没有血缘关系?”

    “有,这是整个洛海都知道的事,何先生可以查阅之前的新闻。”

    他的语气坚定,让何绅不得不信,“打扰了,再见。”

    何绅离开后,聂晟扬迫不及待给夏秘书打电话。他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何绅为什么突然跑来找他,他们不是热恋中的男女朋友吗?他怎么会关心林香与自己之间是否为亲兄妹?

    夏秘书接起电话,“喂,聂董。”

    “查一下,林香今天在哪里?”

    “聂董,是这样的,我才准备告诉您。他们从南方回来后,两个人呆在同一间公寓几天没出门。然后,今天下午,他们又......”

    话未说完,便被聂晟扬隐含怒意的声音打断,“行了,我知道了。”

    夏秘书望着被挂断的电话满腹狐疑,Boss居然已经知道林香发烧进了医院的事儿?消息这么灵通,还浪费钱让他找私家侦探干嘛!依他看来,想清楚自己妹妹的行踪,一通电话就能解决,非要大动干戈。

    聂董看似心情不佳,其弟林经理亦情绪低落,夏秘书纳闷了,难道状态这玩意也可以通过血液传染?正瞧着手机发呆,Sunny从一旁凑过来,“赶紧的,林经理有请,我刚刚从他办公室里面出来。”

    夏秘书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怎么样?这次没让你傻站半小时吧!”

    “唉,一言难尽,你进去就知道了!”Sunny递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貌似情况不秒,夏秘书做好最坏的打算,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敲开了总经理办公室。放眼望去,满地皆是拼图碎片,林然一见夏秘书,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急切地说道:“赶紧过来帮我看看,拼图我没玩过,完全无从下手。”

    夏秘书走过去,和他一样蹲在地上,“聂董,有图纸吗?”

    林然递给他一张纸,“没有,但是我觉得,好像并不复杂。”

    夏秘书在心里泪流满面,不复杂他老人家叫他来做啥,连公司公认高智商的Sunny都没法拼好的图,他又何德何能。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诽,表面上还是装模作样的,语气温和地说:“聂董,我试试看,会尽力。”

    “行,我先去办公了,你拼好告诉我,一定要帮我,这个对我很重要。”

    夏秘书顿时感觉亚历山大,早知道直接说不会好了,现在揽下了这活,只能硬着头皮上。于是,原本应该用来加班的晚上,夏秘书被留在总经理办公室,撅着屁股蹲在地上做拼图。他终于懂了进门前Sunny丢给他的眼神,绝对是同情哇!

    一个小时后......地上的拼图仍然是一堆碎片......

    最后,夏秘书在林然要抓狂的表情中夺门而出。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蹲在地上一个小时腿都麻了,大脑里乱得像浆糊,这林经理太奇怪了。突然,他灵光一现,莫非......那是爱的考验?

    Sunny连声附和,“应该是的,我曾经看过一本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对女主角表白,女主角送了一块拼图给他,同样没有任何图纸,不知道拼好是什么图案。女主角对男主角说,我给你的答案就在拼图内,希望你尽快拼好。于是,男主角花了三天三夜,终于弄好了拼图,看到上面的I LOVE YOU,他喜极而泣。

    “据我观察,林经理办公室的那个拼图不是字数也不是汉字,像是一副画。”

    “嗯呢,我也这样觉得,再说林经理不是有女朋友吗?不至于在拼图中藏答案吧!”Sunny一边收着办公桌上的物件,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依我看,就是林经理的小女朋友故意为难他,你们女人不是最爱使这样的小性子么?你上周还非要我猜你晚上在看什么电视,对不对?”

    “不乐意猜就别猜,说得好像谁逼你似的,我下班了。”

    “宝贝,别生气,我送你回家。”夏秘书一把搂住Sunny的腰。

    “你注意点影响,咱们不是说好了,在办公室要一本正经。”

    “我现在很正经,又没干什么,朋友之间都可以搂搂抱抱,何况女朋友。”

    Sunny见四下没人,也就由他去了,两人一同走进电梯,直奔地下停车场。

    整栋大楼内的人基本走光后,林然仍然蹲在地上研究拼图,绞尽了脑汁,总算有了一点进展。为什么他近来每天研究拼图?是因为他喜欢拼图吗?当然不是,天知道他讨厌死了这玩意。但因为赵小薇,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喜欢它。

    上个周末,赵小薇正式向他提出分手,且无论他怎么低头示弱,她都一副打定了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阵仗。这一段从网上走到网下的恋情,他全身心投入了进去,如此收场,他不甘心。因而,连续几天丢下工作缠着她问,分手理由是什么?赵小薇烦不胜烦,甩给了他这张拼图,说答案在拼图上面。

    在爱情这场游戏里,谁先爱上了,谁就输了,谁爱得多了,谁就会输得很惨。他别无选择,拿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毫无办法。尽管假设没有任何意义,他仍然不自觉地假设,要是赵小薇先遇见的是他,而不是高勇俊,那么,她如今心心念念的人是否就是他了呢?

    茫茫人海中谁遇见了她,她邂逅了谁;谁错过了她,她注意了谁;谁陪她走了一程,她陪谁过一生?一路上的行走,她会遇上很多人也许是陪她走一站的,也许只是一个过客,于是生命中留下了许多逗号,一段经历一个逗号,一段感情一个逗号,一段付出一个逗号,无数个逗号的等待,只为最终那个句号。

    她,从未忘记过她的初恋。有些人平庸,有些人绚烂;有些人朴实无华,有些人光芒万丈;有些人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但是,她总会遇到一些人,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彩虹般的光芒,一旦遇见过,别人对她来说都不过是浮云。

    这些道理,林然很早便已懂得,只是他不愿意清醒,而已。

    高勇俊离婚不久,赵小薇便提出分手,说是巧合,说是阴差阳错,他自己都不信。世界真的很小,好像一转身,就不知道会遇见谁;世界真的很大,好像一转身,就不知道谁会消失。这个他一心一意喜欢的女孩,她会消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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