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那天的大合唱后，夏泽治常常弹琴娱乐大伙儿，或许钢琴声让黄萤心情慢慢开阔，她的病慢慢好转，几天后离开了那家宾馆。
奇怪的是，黄萤很少再抱怨，接下来无论是海拔将近三千八百米的甘丹寺，或是有许多不肖商人围上来强迫买东西的羊卓雍措湖，她都不在意，甚至甘之如饴。在拍拍停停延宕了十三天之后，接下来仅用五天就把要拍的广告画面都差不多拍好了，而要用来改为片中女主角自行到西藏拍摄的绝美照片，也拍足了一千多张，每一张都是林桑和助手们宝贝的杰作。
这趟西藏之行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很特别，所以他们拍得格外用心。
两次转机后回到台湾，一行人风尘仆仆归来，都觉得彷佛历经了十几年一样。
黄萤再次热情的勾住了夏泽治的手，挨着他，一如之前在会议室那样。
“你知道为什么自从你在宾馆弹了钢琴之后，我就对后面的旅程甘之如饴吗？因为跟着你的琴声唱‘没有烟抽的日子’那一刻，让我重新找回了当歌手的乐趣，你让我知道，发自内心的唱歌是怎样的幸福，我好久没有那种感觉了。”
“我想也是。”夏泽治笑咪咪的接受赞美。
“我想我应该可以挑战‘倒数黑暗’Yuki的角色。”黄萤觑他一眼。
关乐乐一听到她这么说，立刻比夏泽治还兴奋的追上前，频频的追问：“真的吗？我可以当见证人喔，这可是你说的！”
“你比他还高兴干么？”黄萤冷横她一眼。
“只是觉得好的剧本终于可以被大家看见……”
黄萤不再理她，迳自抱着夏泽治的手臂，甜甜的笑问：“你有没有兴趣担任我演唱会的御用钢琴手啊？还是在我下一次演唱会时担任嘉宾？你钢琴为什么弹得这么好？”她摆明想招揽他、亲近他。
夏泽治将她贴在他胸前的头给轻轻的推开，“请不要这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这么快就宣布死会，不怕Fans抛弃你吗？”听出他的拒绝，黄萤警告他。
“我不需要Fans，我加入娱乐圈，加入星耀，只是因为我想更清楚制作一部电影的运作，以及该怎么成型罢了。”他淡笑回应。
“哼！我看过太多像你这种轻松得到名利而不懂珍惜的新人了，他们的下场要不是因为想走自己的路而惨遭市场淘汰，就是用自己暴红而短暂的钱，成立什么工作室，最后因为没有经验背了一身债。”她冷笑。“‘倒数黑暗’要是没有我出任女主角，光是以你之名制作、编导，恐怕也只是两周就下片的国片。”
“你的意思是，要让你出任女主角，还得陪你上床？就跟你跟蓝沛森成为男女朋友那样？”他面带微笑，却字字带刺。
“夏泽治，你——”从没有人敢对她这样，气得她脸一阵青一阵白。
“我会那么希望你来演出，是因为关乐乐拍到任何摄影大师都捕捉不到你的另一面，那一面的你很吸引我。如果不是她的镜头，我不会对你有任何偶像、天后以外的想法，更不会认为你可以担任我的女主角。”他仍维持一贯迷死人的优雅淡笑说：“或许你认为一部作品都没有的我，根本没有资格说这种大话，但是身为艺术狂人，我也是有我的坚持。”
“夏泽治……”见他愈说愈直接，关乐乐急忙拉了拉他衣角阻止。
“好！我就不信你的剧本没有我，会有多经典？！我等着你的‘倒数黑暗’完成后，等着在两周下片的最后一天帮你包场，让你的票房好看一点！”黄萤从未被男人拒绝过，而且是以这么粗鲁的方式拒绝。
她不服气！若说他曾跟黑田茱蒂交往过，所以才连“天后黄萤”这个金字招牌都看不上眼，她可以勉强接受。但是他现在拒绝她，分明是因为他喜欢关乐乐！跟黑田茱蒂交往过的他，有什么理由跳过冷艳高贵亚洲天后的她，而选择关乐乐？关乐乐凭什么让他动心？
既然他如此不识相，她等着看他的下场，哼！
＊＊＊
回到夏泽治的公寓后，关乐乐将行李堆在地上一一打开，准备收拾整理。
“等等，这些事情我自己做就行了。”夏泽治拉她的手，顺势将她搂进怀里。
“怎么可以，公归公、私归私，不管我们是怎样的关系，我是你的经纪人，你又没有请私人助理，这些事还是由我来做。”
“那我命令我的经纪人，你不准做这些事，我的东西我喜欢自己整理。”
“夏泽治……”关乐乐瞪着他看，抗议他变相的剥夺她的工作。
“放心，你有得是机会伺候我，下次我要是再踩到大便，一定会叫你洗。”
“夏泽治！”她立刻变脸。他怎么还在提在西藏当她是黄金嫌疑犯的事啊？她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缓声问道：“你是不是金苹果乐团的Keyboard手？”
“金苹果？”他故作镇定。
“难怪你会古典乐却又不介意弹奏流行乐曲；难怪你在宾馆弹琴，我不必出去看，就知道是你弹的，因为我听过好多遍你们的专辑！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我的摄影梦是Summer启发的，你居然可以闷不吭声到现在？过份！”她紧盯着他，忿忿不平的斥责他。
“一开始我们又不熟，不好说自己是谁嘛……”这下他也只好承认了。
“那后来呢？我们不熟吗？”
“现在熟啦，所以你知道了。”他嘻皮笑脸。
“金苹果解散之后，你都在干么？”
“都在夜店找妹。”他诚实回答。
“夏、泽、治！”对偶像长达数年的幻想瞬间破灭。
“还有，自己接案子来做啦。”他指的是帮天王天后填词一事，但没有讲明。
“你连‘英雄’都会弹，琴艺这么高超，为什么不继续深造？”她觉得他可以凭琴艺闯出另一番天地。
“学琴是我的继母逼我学的。”夏泽治倒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开始细说从头。“她是个俄国人，是在音乐剧舞台上发光发热的名伶，对于古典乐她也颇负造诣，她请了最好的家教教我弹钢琴，买了最好的钢琴和乐谱，严格的教导我礼仪及音乐，希望我可以像她一样在音乐上有不凡的造诣。”
“她对你不错啊，不像传说中那些可怕的继母一样，会虐待继子或继女。”
“或许就是力求摆脱刻板的继母印象吧？她严格控管我的一切，想让全世界的人和她的丈夫知道，她这个继母可是尽心尽力的教导我，不希望我出任何差错丢她的脸。她到底爱不爱我，我不知道，但是为了不让她失望，我总是尽量满足她，就算是自己不喜欢的事也一样。十六岁以前，我得了很多奖，还有什么鬼神童之称，甚至有人说我是未来的经典。”
关乐乐此时才知道，一向阳光好脾气的夏泽治，也有这般身不由己的一段往事。难怪不论他面临何种压力，都可以始终保持从容优雅的态度，因为他从前被逼迫惯了，早练就出让人看不清他真正心思的功夫。
“回到台湾降转大二，遇上了几个奇怪的人，引出我的叛逆因数，跟他们组了乐团，从此乖巧完美的音乐神童跟我说拜拜。”他还挥了挥手。
“那你的摄影又是跟谁学的？”关乐乐好奇的趴在他身边问。
“嗯……该说是遗传吧。我爸也对电影、摄影很有研究，但我从来没有跟他请教过。因为我跑去搞乐团，他不喜欢不务正业的儿子，我们已经很久没见。摄影的风格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
“原来是你自己摸索的，真是厉害！你的风格跟目前的趋势很不一样！”
夏泽治拉她到眼前，不怀好意的搂着她，“我很厉害，你有没有奖赏？”
两个人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又没有丝毫缝隙的贴在一起，他的手温柔的轻抚她的脸、她的发，还滑过她的背。
没有太多经验的她，怎能不陷在夏泽治的勾引里？但她好喜欢这样跟他躺着，像是个安全的游戏，又好像危险可能在下一秒就发生。
关乐乐也回应他的温柔，伸手摸着他的发，“你真的不找黄萤了？”
“喂，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独处的时候，别谈其他的女人，这不是你说的？”
“我说的是别谈前女友。”她笑了出来。
“别担心，一部电影半年内也是完成、三年后也是完成、十年后也是完成，没有一定要在什么时间拍出来，现在黄萤不演Yuki，或许更适合Yuki的人选就在三个月后突然出现了呢？”夏泽治反过来安慰她，“如果有一个比黄萤更适合、更亮眼的Yuki，等十年也是值得的。”
她不禁叹了口气，“我们会有十年那么久吗？”
“你说什么？你想落跑？”夏泽治听了将她搂得更紧，低下头，开始用啄吻处罚她。
“哎呀！只是想说，要是十年后我们分手了，我就当不成这部电影的摄影师了嘛……”被他突袭的吻弄得又痒又热，她躲了几下，却还是逃不开他的魔掌。这男人干么这么小气？说一下也不行喔？
“谁说我们会分手？”他继续惩罚她。
“留下猪内杂和M7怨念的女人，不就变成前女友了？”
“那是因为她比不上你，而且我比较爱你呀……”
“谁知道？你说啊，她哪里比不上我？我有什么让你比较爱的理由？”
啧啧，这是女人“你说啊，为什么、为什么……”无限回圈的开始，夏泽治开始头痛，他知道无论再怎么完美的答案，女人都不会满意的。
“要不是你为了梦想中途退出，你可是喊水会结冻的A++等级的名模。明明生了一张美丽可人的脸蛋，却甘愿为了拍摄自己感兴趣的题材，而屈身于另外一个天后的幕后，帮她回留言、帮她扫地拿行李当佣人，这种能屈能伸、不留恋名利的气度，谁做得到啊？”
他由衷的赞美，还煞有其事的用手指揩过她的脸。
“这张脸就算素颜也好好看。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素着一张脸的你、被一大堆工作压着，而累到趴在桌子上的样子好特别。”
“哎哟，你太夸张了Ｇ呵……”但其实她听了心花怒放。
唉，女人啊就是这样。夏泽治从没想过自己跟个女人说起情话时会这么开心，以前他总觉得喜欢听这些赞美话语的女人很肤浅，他也没耐心一个一个哄她们，可是现在，看关乐乐在他怀里笑得乐不可支，他却涌起想要永远给她一这种幸福的使命感。如果她真的那么喜欢听，他愿意说到天荒地老。
什么十年？他一百年都不会让她离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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