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阿娇不敢。.”拓跋阿娇声音颤抖，她紧握着匕首抵在自己优雅的脖颈上，压出一道红印。
“我没有娘，从小就只有爹疼我，我觉得也够了。因为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很小就认识了啊楚，他就成了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爹！我不懂你们男人的雄心壮志，家国天下，江山社稷和宏图抱负，我只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能好好地……好好地活着！爹，在南国我拓跋家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不可动摇，你又何必咄咄相逼那？”拓跋阿娇泪流满面的问道。
“我咄咄逼人？哼！这是他司马家欠我的，老夫一生金戈铁马，功垂千秋打下的江山，却为人做了嫁衣，让他司马家一门酸秀才坐享其成，我苦心经营数十载，好不容易让我等来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竟然让我出兵助他，休想。”拓跋延极冷声呵斥道。
“若是啊楚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女儿只希望，女儿死后，爹守着这来之不易的江山能活的心安理得，安享晚年。”拓跋阿娇说着闭上眼睛，匕首重重的朝着脖颈刺去，拓跋延极眸光一闪，一把打掉了拓跋阿娇手上的匕首。
他暴跳如雷，却又拿这个孩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只能痛心疾首的一挥衣袖冷声道：“罢了，罢了。明日，我与你一同前往冬渔城。”
“谢谢爹。”拓跋阿娇重重的磕了个头，拓跋延极将拓跋阿娇扶了起来，眼神中难以隐藏的一抹哀伤。触及心底的就是那一句，我没有娘，拓跋延极此生最为亏欠的就是阿娇的娘亲，如今即便是眼前摆着千载难逢的机会，还是狠不下心。
心中便更加的复杂，想要除掉司马翘楚怕是没有这么简单，还要从长计议才行。
韩丹青在上坡上坐着，风吹过他的脸颊，带着些刺痛，南国的风都是这般冰冷，远远的看着派回军营的一队人马已经归来，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
司马翘楚，最后的较量开始了。
韩丹青扬眉道：“准备些柴火，把辣椒和桔梗点着呕出浓烟，现在风向正好吹进梅林谷，本王要把埋伏的伏兵全部给熏出来。”
“是。”士兵们开始忙活起来。
“念晨。”韩丹青侧身喊道。
“恩。”韩念晨点了点头，韩丹青指了指梅林谷两侧的山峰道：“挑些稳当的弓箭手，山上一有动静，就把那些伏兵给我射下来。.”
“是。”韩念晨点了点头。
浓烟带着辣的人眼睛流泪的烟雾慢慢升腾起来，被寒风带进了山谷之中，果然不一会，梅林谷两侧的山峰上就开始有了动静，一些枝叶开始椅，韩念晨一点头，身后的弓箭手纷纷瞄准，朝着山峰，几百支弓箭飞驰而过。
就如同韩丹青所计划的一般，竟真的有南国的士兵从山坡上负伤滚下，梅林谷的第一条防线已经被顺利的打开。
“回禀将军，的确有敌军从山坡上滚下，身份皆为弓箭手，将军果然料事如神。”韩丹青的手下一脸激动的称赞道。
韩丹青并不为所动，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淡然道；“把羊群赶紧山谷，要快，不要给山羊反应的时间。”
“是。”虽然手下的将领并不明白韩丹青的用意，但是见识了辣椒熏烟的结果还是深信不疑的执行这韩丹青的命令，于是这样接近成功和胜利，韩丹青的心情就越是冷静，他想着一切司马翘楚能想到不能想到的事情，能做到不能做到的事情，因为他想赢。
在他的心中，司马翘楚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对手，而面对对手最起码的尊重便是全力以赴，斗智斗勇。
山羊被士兵们赶紧山谷，如同一群为了生存而拼命逃窜的士兵涌入山谷。
咩咩咩……咩……咩……
杂乱而急促的山羊叫声从山谷中传出来，士兵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和猜测这山谷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传出如此惨烈的叫声，更有甚者伸着脖子眺望着山谷，可是除了滚滚的浓烟，什么都看不清楚。
混乱的叫声渐渐平息下来，韩丹青看了看平静的梅林谷，下令道：“通知下去，全军准备前进。”
走进梅林谷这番景象还真是让人触目惊心，地面上覆盖着杂草的战壕中被竹竿插死的山羊，有些还在奄奄一息的喘着气，被滚石砸的头破血流的山羊躺在山边，一群活帮乱跳的羊群，如今就这般死气沉沉的以各种形状颓然在这条进入梅林谷的必经之路上。
士兵们心有余悸，若不是这群羊撒着欢儿的跑进了梅林谷，怕是如今这些躺在地上山边沟壑中的尸体就是他们了。韩丹青目光淡然，嘴角缓缓扯出一丝弧度。
“皇上。”一个面如白玉的七尺男儿站在司马翘楚的身后，微微蹙眉低声道。
司马翘楚心中一紧，却装作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淡然问道：“说。”
“皇上，韩丹青先是用熏烟逼出了埋伏在山坡上的士兵，随后又用羊群破坏了梅林谷中的陷阱，我们所有的准备都白费了，如今他正带着大军朝着这里赶来，皇上，我们要撤退了。”男子一脸急迫的回答道。
“呵……”司马翘楚冷笑一声：“呵呵……”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感，笑了笑，看着远天处的风景，问道：“夫子那边布置的怎么样了？”
“还没有消息。”男子回答道。
“那我便不能走。”司马翘楚沉声道。
“可是，皇上。此一时彼一时，夫子若是知道韩丹青冲破了所有的陷阱，也不会同意皇上在留在这里的。”男子皱眉道。
“朕已经牺牲了太多人的性命，不能再牺牲他们了。”司马翘楚沉声道。
他看着风卷马嘶的远方心中百感交集，江皖南缓步走到司马翘楚的身后，过着斗篷，帽子盖着眼睛，她微微抬头，看着司马翘楚沉重的背影。
男子蹙了蹙眉低声喊道：“皖南姑娘。”
江皖南点点头，男子慧心转身离开，她慢慢走到司马翘楚身边，侧头看他，他的样子还是如同往昔一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江皖南能明白他心中的忐忑和取舍。
面对重大的抉择，总是需要一些时间，无论是多么经天纬地无所不能的人，江皖南突然笑了，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看着面前苍茫的景色，往事涌上心头，这时的他就像是很多年前的自己。
“曾经……”
江皖南缓缓开口，淡然道：“有一位将军，他带兵出征，接受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的手上只有三万兵马，面对的却是敌国骁勇善战的十几万骑兵，被困黄龙谷，都说那个地方被诅咒了，误入其中的军队都会死在谷中，敌军紧随其后的追了上来，没有丝毫喘息的时间，他看着自己的士兵一批……一批的死在自己的面前，无能为力。”
“你想说什么？”司马翘楚皱眉道。
“将军的随从冒死劝谏，让将军带着一队警卫军快速逃离，可是将军偏不，他不信自己会输，因为他从未输过。他也不能输，这是最后一场仗了，打赢了，江山就稳了，他就能回家了，还有他深爱的人在等他回去。”江皖南并没有回答司马翘楚的问题，只是淡然的讲着那个故事。
眼睛渐渐的湿润起来，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似乎一点一点的在眼前浮现，她从来没有想过人竟然可以那么残忍，残忍到除了惊愕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将军赢了，随行的三万精锐，只剩下寥寥几百人。黄龙谷白骨成堆，几年后的风中依旧带着白灰，当地人说，那是那场战役中死去士兵的骨灰，但凡阴天下雨，黄龙谷中鬼哭狼嚎惊心动魄，便是那些士兵不甘的嚎叫，那个将军问过他的副将，我们是怎么赢的，我们是怎么活着走出来的？他的副将却笑着跟他说。赢了，赢了就好。将军可以回京了，以后再也不用打仗了。”江皖南转过头看着司马翘楚，她的眼睛像是夜空中璀璨过了头的星宿，亮的刺眼。
“你到底想说什么？”司马翘楚挑眉问道。
“那个副将就是韩丹青，不要跟他比谁更狠，不要跟他比谁更没有底线，他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若是他真的想赢，他情愿与你同归于尽。”江皖南的泪水顺着眼眶滑落，抵在地面的沙土上支离破碎。
“那个将军是谁？”司马翘楚疑惑的问道。
江皖南看着他回答道：“走吧，死在这。你父皇的仇谁来报？你的江山谁来坐？你的志向你的抱负谁替你去完成？阿娇那？你可还记得答应过她要活着回去？你死了，谁来照顾她？还有，你欠下的那些人命债，谁还？你死了，荀夫子手上的那些生死状可还有用？你九泉之下如何面对那些炸入敌军的死士对你的忠诚和信任？”
司马翘楚心中的波澜被江皖南的话一圈一圈的搅了起来，他猛然将江皖南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她，像是要揉碎一般，他的声音难得的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他问：“还有那？为什么你不说，我死了，你该怎么办？若是我死了，你可会伤心？可会觉得活不下去？可会记得这个世上曾经有过一个人，他叫司马翘楚？”
漫天的烟火下，风卷马嘶，生死悬于一线时，越是恶劣到绝境的环境越是让天地间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看起来感人肺腑。
江皖南的心中混乱如麻，她记得，记得在每个出生入死的瞬间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为她遮风挡雨护他周全的那个人叫韩丹青。
可是，她也记得，每一个死里逃生的瞬间，每一个你死我活的瞬间，她心底坚定的信念，为之求生的人，他的名字叫做韩止戈。
而现在，同样的漫天烟火，同样的命悬一线，他的眼中心中，满满当当的，都是这个让他猜不透看不懂的男人，他叫司马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