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夕会
七夕会在南朝是女儿们的盛会,这天单身女子们通常会相邀一起去月老庙乞求姻缘,相互倾慕的男女会在一起互诉衷情。今天的大街上也是热闹非凡,轻初云和夜无伤一会儿看表演一会儿猜灯谜玩得不亦乐乎。
“累了吗?我们去船上歇会儿吧,待会放花灯就要开始了。”夜无伤说着,拉起轻初云的手来到湖边,一艘小船儿早已等在那里。
待轻初云和夜无伤上了船,小船便缓缓地驶离了那岸边,朝湖中心驶去。
轻初云抿了一口刚煮好的茶,随即撩起窗边的纱幔斜靠在窗沿上,抬头看着满天的星空,突然一颗流星划过,不禁让她想起了小时候隐哥哥教她骑马,累了便躺在身下的草坪上小憩的情景,
“恐是仙家好别离,故教迢递作佳期。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
清漏渐移相望久,微云未接过来迟。岂能无意酬乌鹊,惟与蜘蛛乞巧丝。”
夜无伤以为她是在为牛郎织女不得见而伤感,正想出言安慰,只见一只只做工精美的荷花灯缓缓地飘到了船边。
轻初云虽早知南朝有放花灯的习俗,却是第一次看见,于是一扫心中的不快,顺手捞起花灯把玩起来。
花灯里放着一张小纸条,轻初云好奇的打开一看,又将纸条放回去,将花灯重新放回水中,又接连捞了两三只,里面竟全是些女儿心事,她仿佛可以想象南朝那些娇柔的大家闺秀们放花灯时那满脸期盼的样子。
轻初云暗叹了口气,南朝不同于北辰的民风开化,女子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随时可能被倾覆的小灯上。
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轻初云寻着笛音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船只上,一位公子屹立在船头,轻初云不禁有一瞬失神。
本以为隐哥哥已经长得很好看了,却不想世间竟还有男子长相如此俊美,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刀刻般的脸旁,一头乌发整齐的束着,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更显得出尘绝世。在他身旁,一位女子正随着笛声起舞,看那身姿想必也是位难得的美人儿。
“咦,那不是左相吗?”一旁的夜无伤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他就是莫流暄?”轻初云不敢至信看着眼前之人,虽然数月前她曾与莫流暄在燕州城外交过手,可是那次相隔太远,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这个谪仙般的男子竟是莫流暄。
“看来云儿果然只醉心于书画,连左相也不认识,他可是我南朝第一美男子呢,平日里总是一副清风朗月的样子,率兵出征的时候也是指挥若定呢,这次就连北辰的名士歌留舒也败在他手上呢,一旁正在翩然起舞的正是右相顾绍贤唯一的女儿顾婉莹。”夜无伤自顾自地说着,轻初云的神思仿佛又回到了燕州城外。
是啊,若非亲眼所见,谁人会把战场上那个摧枯拉朽的人和眼前这个美好的男子联系到一起呢?突然兴起,轻初云悄然一笑,将一旁的古琴放在案桌上,纤葱般的玉指在琴弦上撩拨开来。
船头上的莫流暄听见不远处有琴声相和,不禁微微蹙眉,转而曲风一变,只听得琴声亦激昂起来。笛声越来越急,顾婉莹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索性停下来,细细地听着这莫流暄的笛声和不远处的琴声。
时而悠扬婉转,时而气势磅礴,激昂处如潜龙一跃冲天际,温婉时如小溪潺潺向东流,最终万籁俱寂,苍茫天地间,寂寥谁人知。
一曲毕,周围一片安静,众人还沉醉在方才二人的合奏中,良久,忽闻岸上一人拍手叫好,众人才回过神来,此起彼伏的拍手叫好。
莫流暄心中一阵,此人琴技了得,竟能和上他的笛声,且能切合得如此完美,竟是有几分期待抚琴之人,目光不自觉的向对面的船舱探寻而去,只见船上的纱幔已经放下,神情中竟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失望。
“相爷,您看,对面船头上的人不是太子的贴身侍卫吗?”一旁的解无忧突然正色说道,“这个时候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呢?”
莫流暄闻言,向对面船头看去,不禁面色一沉,“最近太子都常去什么地方?”
“呵呵,若说太子常去的地方怕是非胧月楼莫属了。”顾婉莹走到莫流暄身旁,看着对面的船只,笑意盈盈的说道,声音柔得如化不开的蜜。
“胧月楼?”
“相爷您这几个月不在自是不知,这胧月楼是三个月前才开张的一间茶坊,听闻茶坊老板喜欢诗词,凡是在茶坊作出好诗句的人均做上宾对待,现在玉都的才子们都以能够在胧月楼留下诗词为荣呢。”
顾婉莹看着对面正在驶离的船只,继续说道:“茶坊的老板人称云公子,不过听人说好像是位女子,只是常以白纱遮面,所以没几个人见过她的样子,我想既然能得到太子的欣赏,一定是位美人吧。”
听顾婉莹说完,莫流暄心中似已有计较,只是面上却仍是一贯的温和,“天色不早了,萧彧!”
“相爷!”解无忧身旁一位剑客打扮的男子颔首道。
莫流暄并未看他,仍是望着对面船只离去的方向,“命船夫靠岸,送婉儿回去。”语气虽说是平日里的温和,却有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顾婉莹看着莫流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见船儿已经靠岸,只得不情愿的伏身道,“婉儿告退。”
她不舍的抬起头来看向莫流暄那丰神俊美的脸庞,直到眼里满那化不开的柔情渐渐变为失望,她缓缓向等在一旁的马车走去。
她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莫流暄,明明就在自己身边,她却总觉得若即若离,有时候觉得他对自己好,有时候却又觉得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马车渐渐走远,解无忧一脸正色地走到莫流暄身旁沉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查查那女子的来历?”
“哼,想不到几月不在,玉都竟发生了这么多是,真是有趣,看来是有必要亲自去胧月楼会一会那女子了。”说着,莫流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转身看向湖面,方才的琴音仿佛又飘荡在耳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