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辰依旧

    天还是澄澈的宝蓝色，只见几颗繁星点缀其上。

    整个京城都陷入了黑夜的沉睡，唯有凰府还是灯火明媚，穿着凌乱的婢女们端着一盆盆汤汤水水进出房门，个个脸上都带着些疲惫，但仍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强打起精神来。

    今儿个可是大老爷家的生孩子，若能得个男胎，那她们的赏钱也是必不可少的。

    想起那一星半点的碎银子，她们的步伐急促得厉害，耳畔回旋着房间不断地溢出女子的痛呼声，坐在对面大堂之中的凰寒玉紧张地往外望着。

    高堂上的老夫人手中拎着一串圆润的佛珠，闭着眼睛小憩着，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垂眸静候着的美貌女子。

    终于，在众人心急难耐的时刻中，一道婴儿清脆的啼哭声如利刃般划破了夜幕，天边乍现光彩，鸡鸣声起，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脸上难掩笑容。

    老嬷嬷俯身在老夫人耳边笑着说道：“如此响亮的啼哭声，奴婢这活了几十跟头都没有听过，指不定是个器宇轩昂的小公子呢。”

    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稍显圆润的脸上虽有些老态，但是那身凌厉的气势丝毫不减，听着老嬷嬷的话嘴角上扬，却不置一语，凰寒玉着急地站了起来，朝着产房里面望着，“玉儿，切莫着急，接生婆很快就会出来了。”

    “是，母亲。”凰寒玉望了几眼那没有动静的房门，还是坐下了，眼神直粘在了房门上，不舍离去半分，果真如老夫人说的一般，接生婆不久就满脸笑容地打开了门，手中抱着一个裹着红色棉布的孩子，刷刷的几步就冲到了大堂之中。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千金，这小模样真真是精致可人。”跑到大堂的接生婆喘着气，好听的话似珠炮儿似的不停地蹿出，再怎样好的奉承话都比不上千金两个字对凰寒玉的冲击大，他眉头皱紧，刚才的那股兴奋劲儿也被接生婆这番话硬生生地给扑灭了，默默地坐到了椅子上，叹息了一声。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斜眼看了一眼揉着眉间的凰寒玉，然后堆起了大气的笑容，“是吗？那快抱过来让老身瞧瞧。”她身边的翠儿赶紧上前，接过了熟睡的孩子，“老夫人，二小姐果真有沉鱼落雁之姿啊，就是那韩家的三小姐也没有咱二小姐这般俊。”翠儿把孩子交到了老夫人的手里，嘴角抿着。

    怀中的孩子还在睡着，那模样儿也不错，但是老夫人心中仍旧是如鲠在喉，她看了一眼旁边弓着腰的嬷嬷，把孩子交给了身后的女子，嬷嬷心领神会地上前，拿出了个荷包塞到了接生婆的手中，目送她出了府门才回大堂伺候老夫人。

    “老爷，这孩子您要不看看，这眼角还有一颗红痣呢，漂亮得紧。”老夫人身后的华装女子轻蔑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嘴角止不住地微微勾着，还以为是个儿子呢，让她白担心一场，这楚嫣真是没有福分，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抓住。

    正想起身回房休息的老夫人顿住了脚步，脸色一凌，拂开了老嬷嬷的手，把孩子从小妾刘氏的怀中抱了出来，看着孩子精致的脸蛋，那一小点的朱色不甚清晰，但还是能看个清楚的，她颤抖着手，果然是一颗血泪痣。

    “苏嬷嬷，你带人下去吧，刘氏、翠儿留下。”凰寒玉抬头不解地看着老夫人，苏嬷嬷带着一众的丫鬟小厮出了大堂，“玉儿，是凤女。”

    凰寒玉震惊地看着老夫人怀中的小婴孩，起身快步走到了老夫人跟前，一眼捕捉到孩子右眼眼角上的血泪痣，“果真是凤女，哈哈哈，我凰家果然得了上天的庇护。”凰寒玉爽朗地仰头大笑，那笑声似乎要透过厚重的琉璃瓦传到皇宫里去。

    老夫人笑着把孩子交给了刘氏，“母亲，还劳烦你照顾好这个孩子，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去。”凰寒玉此时的心情比当年考取了榜眼还要兴奋，春风满面地出了门，老夫人笑看着他出了门，脸上的笑意敛去，转头看着一脸愤恨的刘氏。

    自己这个侄女儿小时候看着还是聪明贤惠，没想到长大竟是一个善妒的种儿，“大夫给我说了，这个楚氏就这一次机会怀上了，不论她生的女儿有多尊贵的身份，在老爷心中终究比不上一个可以继承他的男孩子，这个孩子必须平平安安的，要是出了个万一，我第一个办的就是你！”

    刘氏低着头，不甘地看着孩子，“云儿知道了。”她的手不知不觉地收紧，紧紧地掐着孩子的襁褓，“翠儿，抱上孩子，我们回去。”

    老夫人警告地看了一眼刘氏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