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肚鸡肠
如果不是事先设好的局，哪会这么巧合事？市政府秘书长虽然比不上市委秘书长，但好歹也是大庙主持，谁见不眼红？有竞争就有阴谋诡计，有竞争就有设局暗害，刘海广秘书长这次出事，八九不离十是有人设计阴他。.曾一飞在心里赞成宋小明的猜测。
“小明，现在不是刘秘书长时代，咱以后在单位可得注意点啊。”曾一飞一脸深意地看着宋小明道。
但宋小明却喋喋不休地继续道：“哎，市政府秘书长是份美差，我舅一倒下姜华强就是最大赢家，所以我现在有种强烈的怀疑，我舅舅之所出事……”
“以后在单位讲话注意点吧，现在我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不然连混下去的资格都没有。”面对宋小明的吐槽，曾一飞只好苦劝。
“哥，说实话我真不甘心啊。”宋小明叹了口气抱怨，“我舅虽然做了些不该做的事，但对单位的同志是好没话说，现在他一出事，那些人对我都跟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唉……”
正说着，曾一飞突然发现陈副市长和冯副市长在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人带领下，从宾馆外头走到走廊，便马上拉拉宋小明的手，示意宋小明别再说下去。
陈副市长大名陈兴，冯副市长大名冯良冰。两人都是市政府里排名靠后的副市长，一个主管文化宗教方面的工作，一个负责工业经济和信息化、安全生产监督管理、环境保护、工业项目招商等方面工作。他们今天一起刚参加完广海县的文艺联欢晚会，连晚餐也已经在广海县解决完。但陈冯二位领导也想趁这个机会和市府办的同志以及市里的几位副市长走动一下，所以在广海县吃了晚餐后，就相约一起到东江宾馆，准备跟大伙儿打成一片。谁知刚刚走到包间外的走廊，他们就看见宋小明和曾一飞在交头接耳的情景。
宋小明被曾一飞拉了下手，才停止吐槽，就眯着眼睛凑到两位领导跟前道：“陈市长，冯市长，晚上好啊。”
在刘海广主政市府办时代，宋小明和曾一飞经常被刘海广安排去各市领导办公室送材料混脸熟，陈副市长和冯副市长都是认识他们的。特别是冯副市长，在刘海广主政市府办时，就特别欣赏曾一飞这个年轻人。
“你们两个怎么跑出来啦？晚上和你们单位不是在搞聚餐吗？”冯副市长语气像跟熟人说话。.
“冯市长、陈市长，你们吃晚餐了吗？”曾一飞礼貌地向陈国兴和冯兵打起招呼。
冯副市长淡淡一笑，说：“呵呵，我和陈市长刚刚吃过，晚上特地来凑凑热闹。”
陈副市长也表现出友好的态度：“小曾，你前天给我写的讲话稿不错，有文字功底，走吧，一起进去喝酒。”
曾一飞连声说好。
因为要带领导入席，曾一飞便做出迎接的姿态走在前面，这样可以让领导在心理上享受到一种高人一等的满足感。
刚走到餐厅门口，先行进餐厅里曾一飞就跟于世杰碰了个正着。
于世杰一见曾一飞，就不给好脸色地质问道：“现在大家都在张罗着，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潇洒呢？”
曾一飞还没想到解释的理由时，副市长冯良冰刚好走进大厅，见于世杰斥责曾一飞，便不咸不淡道：“小于声音真是嘹亮啊？”
于世杰见冯副市长进来了，忙说：“原来是冯市长来了啊？冯市长您请进，您请进。”
冯副市长身后的陈市长也随之进来，说：“我说谁这么大声说话，原来是小于啊？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于世杰当上秘书一处副处长这段时间里，跟陈副市长走的蛮近，所以陈副市长对他友善也自然。陈副市长向于世杰表示了关心，于世杰又讨好地对陈副市长说：“对了陈市长，前天我让一飞给你写的演讲稿，你还满意吗？”
于世杰以为陈副市长对曾一飞写的讲话稿不满意，才刻意问出这问题，他的目的昭然若揭，就要让曾一飞当众出丑。
陈副市长说：“不错，一飞的文字功底好的很，我也看过广海县文联方面给我写的讲话稿，虽然文笔不错，但还是一飞写的稿子更适合我啊。”
“是吗？这么说一飞同志表现的还不错啊。”于世杰有些失望。
曾一飞察觉到于世杰表情发生变化，便陪着笑说：“陈市长，其实都是于处指导的好，于处为让我写出让您满意的讲话稿，指点了我不少呢。”
曾一飞往于世杰脸上贴金是希望化解于世杰对他的敌意。但对于于世杰这样小肚鸡肠的人来说，他的好心和付出是不可能得到回报。于世杰挖空心思的等着看曾一飞笑话，可曾一飞竟一点问题也没有。不仅没整出问题，却反而得到陈副市长的赞扬。陈副市长虽然在市政府的排名不高，但脾气在市政府是出了名的。凡是他要的稿子，只要出一点点问题，那他的脾气可是从来不会省着不发啊。难道这小子有非同常人的能耐，根据一点信息就能写出让陈副市长满意的稿子？
“一飞同志，为领导办好事是咱分内事，能干得让领导满意就行，至于过程就不用讲了。”于世杰吸了口气说，心里却在琢磨讲话稿的事。曾一飞迎着两位副市长入了座位，刚回到桌边不久，于世杰就又板着脸到了曾一飞的身边。没等曾一飞朝他打招呼，于世杰道：“一飞同志，冯副主任今晚酒喝得有些多，你不是会开车吗？就负责送冯副主任回家吧。”
自前几天给冯副主任送礼失败，曾一飞就一直想找机会向冯副主任解释一番，现在于世杰安排自己和冯副主任共处的机会，他心里自然高兴。
“是现在还是再等等？”
“就现在，冯副主任今晚喝的有些高，需要早点回去休息。车子就开冯副主任的奥迪吧，你现在过去跟冯副主任打声招呼，看看冯副主任要不要马上回去。”
曾一飞“嗯”了一声，准备去找冯副主任。
正在这时，于世杰突然叫住他：“对了，上次你给陈市长写的讲话稿，还有存稿吗？”
“在电脑里存着，怎么了？你”
于世杰要曾一飞写的文章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研究下曾一飞写的讲话稿内容如何？为什么陈副市长会对他的文章这么满意。但刚刚他的问题问得太明显，所以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陈副市长的讲话稿是我在负责安排，你总得给我一份备份吧？不然到时领导还需要怎么办？”于世杰顿了下说出自己的理由。
“好，明天早上我把文章给你吧。”曾一飞回应道。
和于世杰结束对话，曾一飞就走到冯副主任的身边，准备问冯副主任自己什么时候送她回家。
冯妙影是主桌上唯一的女同志，加上她性格外向冯扬，跟在座的干部们很自然就打成一片，所以不知不觉中她的酒就渐渐喝多，并处在微醉的状态中，刚才为不让自己醉的太厉害，她就借口喝多，准备撤退。曾一飞走到她身边时，她还在被别的干部敬酒。
“主任，于处让我送您回去，您现在就走吗？”见冯副主任还在和大家有说有笑地喝着酒，曾一飞小心翼翼地征求起她的意思。
冯妙影先说：“哦，走吧。”
说完这么一句话，冯妙影就带着曾一飞去了停车场。
冯副主任的车是辆黑色奥迪A6，这种车子在市委市府大院里很一般——在滨江市的市府大院里，除市长副市长们有单位的专车，一些科级甚至副科级的小干部，也都早已开起各种好车。当然，能开得起好车的小干部们，自然都是掌握着油水部门的领导。
扶冯副主任上了车，曾一飞突然感慨起来，若刘海广秘书长不出事，自己现在已经是秘书一处的副处长。虽然一个秘书一处副处长只是副科级干部，但以后发展的机会很多，不出几年混个副处级干部也很正常，到时一台好车还怕没有？现在刘海广一出事，这些原本快要到手的前程和富贵，却化作过往的云烟。这人生的变数还真他妈的大啊。
“我现在想休息会儿，等下把我送回麒麟公馆再叫我。”上车不久，冯副主任就吐了口酒气吩咐道。
本来，曾一飞还想向冯副主任表明他的心迹，让冯副主任不要因上次送礼的事而对他有不好看法。可冯副主任已经吩咐完毕，他也只好把想说的话全回肚子。
冯妙影没有选择坐在车后厢，而是坐到了副驾驶室，上车不久就昏昏沉沉地睡去，发出轻轻呼吸的声音。为让冯副主任更好的休息，曾一飞把心思放在开车上，而不敢去打扰她的休息。
车子开了一段路程，冯妙影就开始发出均匀呼吸声。曾一飞不经意间发现冯副主任的这小举动，注意力一下转到冯副主任身上，开始情不自禁地欣赏起冯副主任。
冯妙影是市政府办公室一花，又是府办大部分男同志的梦中女神，面对女神醉眼的样子时都不动心，那曾一飞还算男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