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上午班将要结束前，吴淑娟就把余光明昨晚送的钱带到市政府给曾一飞。.母子俩在市政府并没做多少交流，就匆匆告别。
中午送走陈市长，曾一飞先在“上岛咖啡”定了位置，然后就给余光明打电话，在电话中他并没提钱的事情，而是婉转地表示，想跟余光明好好叙叙旧——今天虽然是找余光明退赃，但该给人家的面子还的还得给，毕竟余利源能在滨江市搞那么长时间的化工厂，足以证明余家和滨江的一些领导是有交情。在自己的地位还不算稳固的时候，他不想得罪这个角色。
余光明接到曾一飞的电话，还以曾一飞现在邀请自己出来坐坐，是因为昨晚自己上曾家走动，曾一飞要向自己表示感谢呢。所以他自然不敢怠慢，屁颠颠地就开车赴约去了。
半个小时后，曾一飞和余光明在餐厅见上面。
虽然是几年后的重逢，但曾一飞一眼就认出余光明。这货还是和当年一样黑瘦结实，但一身得体的灰色西装却使他看起来很高大上。
在寒暄过程中，曾一飞表现得大有一副要和余光明叙旧的态度，余光明因此也断定今天跟曾一飞的交流非常和谐，便说：“老同学啊，这次咱好不容易联系上，以后可得经常走动走动啊。”
曾一飞咳嗽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光明，我今天约你见面呢，是有件特别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清楚的，你昨晚上我家给我母亲送的那个礼物，我母亲很高兴……”
“呵呵，既然阿姨开心，以后我就经常上你家里走动呗。”余光明以为曾一飞是拿钱而手短，便眉飞色舞地打断曾一飞的话。
“走动可以，但你不能再干那么吓人的事。”曾一飞说着就把余光明昨晚送的钱拿出来，：“昨晚我妈看见你送的钱啊，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我妈妈是一晚都不敢睡啊，早上马上就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事。.让我一定要把钱还给你。”
见曾一飞将钱拿出来，余光明意识到昨晚送钱的计划失败，心里咯噔了一下，说：“老同学啊，我只是给阿姨一点儿心意而已，你要是这么见外，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我看……”
曾一飞把装着钱的信封推到余光明面前：“既然是同学相聚，就说些同学间的话题吧，这些事可别再整，不然我妈真得骂死我。你跟我同学一场，总不能让我难做吧？”
余光明本来还想跟曾一飞说点什么，但见曾一飞丝毫不给他机会，就只好打住，今天他和曾一飞吃饭还有个原因，就是要向曾一飞打探一下市长对他老子化工厂的态度。曾一飞这小子不肯收钱可能是因为刚刚当上市长秘书，胆子还不够肥。
为不使自己的目的太明显，余光明先和曾一飞交流他这几年的经历。在交流中，余光明还告诉曾一飞，自从高中毕业他都在他爸的化工厂工作，接着又和曾一飞交流了滨江市目前形势的一些看法。这一阶段两人之间的交流还算融洽。
话题进行差不多，余光明突然忧心忡忡地说：“老同学，最近陈市长要对我们利源化工厂的问题进行严整，可造成清流河污染问题我爸也不能负全部责任啊？所以我想……你说市长到底是为什么非得要对我们家的化工厂进行整顿呢，这……”
“你应该知道，清流河的水原先可以洗衣服甚至饮用，可自从你们家的化工厂项目上马后，当地的环境一下子就发生了巨变。正是因为你们家化工厂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乱排放，才把好好的一条清流河毁掉了啊。陈市长是个特别在乎生态保护的领导，你觉得她会让你们家化工厂的问题放任不管吗？你们化工厂就是造成清流河污染的污染源，难道你们不该负责任吗？老同学啊，你要是真想解决这个问题，真应该让你爸爸重视起这件事啊。”曾一飞也学起陈市长对付跑官者卫东新的那一招，对余光明开始晓以利害了起来。
余光明说：“难道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曾一飞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父亲想办法控制住污染问题，只有拿出有用的控制污染的方案，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面对曾一飞一本正经的姿态，余光明不禁拉住他的手说，动情地说：“老同学，说实话，这种情况在以前元市长时代也遇到好多次，而且这种问题都是能很好地得到解决，所以我相信你也又办法的对不对？老同学，只要你有办法让市长对我家化工厂高抬贵手，我一定……你要我干什么都行……”曾一飞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光明，你真的是高看我了，我不过刚给市长当秘书而已，市长认准做的事我哪里左后的了？所以你还是别费这心思，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这个老同学帮不了你啊。”
面对曾一飞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余光明知道再与之说下去也没多大意义，于是便继续和曾一飞交流了一番同窗之谊，到了中午一点多，才和曾一飞依依不舍地道了别。
连日来滨江各大报纸都在报到着一条重大新闻，原滨江市政府办秘书长刘海广受贿渎职行为法院确定，被判有期徒刑十二年。就在这一天，市政府新当家人陈南音在清流河召开现翅。现翅召开当天，在陈南音的要求下，市政府办公室还联系了电视台和媒体记者，进行跟踪报道。
当天，市长陈南音在当地媒体面前发表一番对环境治理的讲话，并明确表示，滨江市的环境问题是个大问题，滨江市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也要照顾好环境因素，并表示好的环境才是滨江市的真宝贝，是滨江市人民应该珍惜的真宝贝，不要因为一时的经济发展，就把大自然留给滨江市的大好环境给破坏了。
在现翅中，迫于市长陈南音和各大舆论压力，市环保局长以及和有关系的干部也表示出要做好环境保护工作的信心，并表示一定要让各大媒体和滨江市的群众们监督，争取共建美好的环境。现翅气氛看似缓和，但其实许多人心里都是紧绷着。两天前，在陈南音召开的市长会议中，当陈南音提出为清流河被污染的问题召开现翅，当时虽然也有一两个副市长站出来反对。但陈南音最后还是力排众议，坚决召开这场现翅。陈南音的强势态度，让滨江市的一些人的心开始悬浮起来。
在这场现翅中，最后出场的利源化工厂的负责人余利源可谓是“众人焦点”，他一脸沉重地在各大媒体面前对广大群众保证，因为前管理不力，造成清流河严重污染，他表示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做好整顿工作，表示一定会拿出一部分资金来投入反污染的工作中……
余利源在现翅中的表现虽然自然，但他的心里却是恐慌的，他很清楚，市长陈南音要把化工厂的问题搬到台面上处理，自然要拿他当典型。既然被当了典型，等待利源化工厂的命运将会是严峻的，到时化工厂的问题该何去何从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市长陈南音要是对他的为人产生厌恶之情，那自己手下的其他产业，还想再在滨江发展下去吗……
现翅进行了一个上午时间，在陈南音的要求下，媒体对清流河污染现象做了报道，虽然没有当场对涉嫌渎职的干部进行批评，但陈南音在媒体面前却一味地表示，政府一定要对清流河问题的相关负责人进行追责。
看到陈南音屁股在市长位置上还没坐稳就开始大刀阔斧整顿时，曾一飞又激动又担心。激动的是自己跟的是个真正为老百姓做事的好领导，自己跟上她走的是人间正道。担心的是市长的性格实在太嫉恶如仇，疾恶如仇的人最不适宜在官踌，官场讲不得良心、正义、原则，在官场上混是要把父母、老师教育的人生道理统统忘记，重塑适者生存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所以，曾一飞对成为市长秘书一事，也突然有了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感慨。
刘海广受贿被判刑的新闻只是让滨江市当局脸红，可陈南音召开现翅的新闻，却犹如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滨江的领导班子的脸上。毕竟利源化工厂的问题是在陈南音没来滨江市前形成的，陈南音不顾大家的反对，就把之前存在的问题揭开，这不是摆明要让滨江市的班子出丑么？
因为陈南音的一意孤行，滨江的官员们也开始在私底下议论开来，有人说陈南音这女人是个呆子，为了打开工作局面也是拼了，在滨江都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和当地实力派们开战，这不是找死吗？也有人说陈南音这么做，是为了她在滨江搞大整顿工作的一个试探手段，说她是想利用清流河问题来试探当地干部的反应，以达到她下一个整顿计划能得以实施；甚至还有人传的更悬，直接说陈南音拿江东区和环保局开口就是一场政治风波，为的是达到她真正掌握滨江实权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