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们都是绝处逢生的野花
有些不愿意去触碰的回忆总是在无法忍受的时间里冒出来,特别是陷入纠缠于过去与现在的矛盾时,
即便会安慰自己顺其自然
可这终究也不过是无能无力的一个好听的说法。苏木睁开紧闭着的眼睛,漆黑的夜色里什么也看不见。静谧得只听得见简小依均匀的呼吸声。
就这样到天明吧。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句话:
白日里解不开的结
黑夜里慢慢耗。
这个结,来的措手不及。现在,人大概是睡得最沉的点,俞斯言他,肯定也不例外吧。
苏木眼皮依然沉重,缓缓闭上眼睛。她想知道,此时在地球另一边的林微,在做些什么呢?
九月份,中国与法国的时差七个小时。却是白天与黑夜的差异。
林微啊,因为一起笑过,所以情之所钟。
因为一起哭过,所以一往而深。
只是,这么远的距离,这么长的时间,我们连最简单的问候也未曾有过。
只是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
苏木看着漆黑的夜坠落,夜色渐渐的变成了白色,如果从阳台边看,天空那边应该是令人心明身朗的鱼肚白。
苏木早早地起来,买来两份早餐等着仍然熟睡的简小依。
从宿舍楼到教室也就十分钟的路程,在校门口不远处,苏木瞥见穿着黑色夹克的徐尹西从一辆黑色宾利出来,旁边是那天从楼道走出来的男子,与徐尹西不知道在说什么,而后笑着扭过徐尹西的身子,轻轻往前推。
如果没记错,这人应该是徐尹西口中的南扬吧。苏木停下脚步看着远处伫立在地中海湛蓝般的天空下的男女,
如果不是那天在楼道上看见歇斯底里甚至卑微到尘埃里的徐尹西,她可能会觉得,此刻应该是多么和谐的画面。
从徐尹西的眼中,苏木似乎能看到从未有过的柔情,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徐尹西,
在南扬身边她就像是一只被禁锢的小猫,默默跟着这个掌握着主动权男人的脚步
可能尝试过挣脱,可结果仍然是频频回头的固执。
我心疼这样的你。
看着向她走过来的徐尹西,她笑着开口,
“徐尹西,这几天都去哪了,怎么人一到周末就见不到你的踪影”说着伸手拍向朝自己走过来的女生,
徐尹西看着拍向她肩膀的苏木,有些发愣,奇怪地并没有抗拒。
“处理有些事,回头告诉你”,望着顶着两个熊猫眼的苏木,疑惑着说,
“倒是你,怎么?昨晚没睡好?黑眼圈那么重。”徐尹西看着苏木没有理好的衣领,一脸嫌弃地伸出手整理着。
头一次这么靠近徐尹西,围绕在鼻尖的是好闻的香水味,气味很淡,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穿着低高跟鞋的她比自己高了半个头,苏木沉默地盯着身前的女生。
她微微的卷发被风吹成黑色的伞,不算均匀的日光懒懒地倾泻在瘦削的脸庞上,浅黑色的眼影在她褐色的眸子旁闪着光,就像一场盛况空前的夜。
苏木好像感觉到,一直以来在心河里苟延残喘的声响,在某个时刻停止骚动了。
它是这样的乖顺的,不起一丝涟漪。
徐尹西放下手,看着苏木的眼眸里倒影着的校门口边接踵而来的人群,但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苏木,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这样的你,可能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或是荒草杂生的小路上,在淅淅沥沥小雨中煎熬,而后抛开伞任瓢泼大雨残酷的侵袭。
只是,我没有告诉你。我们啊,都是绝处逢生的野花。
只不过,你内敛平和。
而我徐尹西,乖张跋扈。
我们都想去慢慢地去适应这世界。这是共识。
徐尹西微微眯着眼,不由分说地拉着身子僵硬的苏木,平淡的说道,
“苏木,我看你是想迟到吧”
“跟着我,你会变坏的。”
苏木任徐尹西的右手拉着,听着她调侃的语气,嘴角微扬。
两个年轻的背影迅速消失在晴空下。
只剩下脚下搅起的尘埃在阳光下翻飞着。
这周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却又有些什么在悄然无息的变化着。
这种异样的感受,苏木说不上来。
一个周总有那么几天课多,就算是十月份,天气仍然燥热着。真是不太喜欢在食堂打饭的拥挤,苏木习惯了在学校旁边的不大不小的店里,找一个靠窗却不显眼的位置,喂饱了肚子后,
她会用手支着下巴静静看着零星的日光透过薄而亮的窗户,倾泻在桌上墨绿色的仙人球上。
眯着好看的眼睛看着窗外拿手遮在头顶的人群。
有些景色,百看不厌。
已经是快要将近下午一点,店里生意不错,苏木等待着午饭时间。
俞斯言半坐在一辆黑色摩托车上,头盔遮挡住他深邃的脸部轮廓,连同那双漆黑的眼睛。他低着眼眸注视着安静坐在斜对面椅子上的少女,抿着薄薄的嘴唇。
她安静沉稳就像修行者,眼睛里没有抱怨没有沮丧,散发着美好光洁的光芒。
俞斯言心甘情愿地,沉溺于心里莫名传来的安宁感。
苏木突然在余光里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疑惑着微微抬头朝四周看去,只看到斜对面半坐在摩托车上的邪气少年,他嘴唇紧抿着,眼眸清亮如星辰,闪烁着若隐若现的深情。
这种暧昧的气息缠绕在空气里。
一点一点地摩擦着苏木的心智。
她看到少年敏捷地跳下车,取下头盔搁在一旁,快步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而后,他就这样伫立在椅子对面,一言不发。突然就伸出手巧妙地把她拉起来,直直地往外面走去,来往的车辆轰轰作响,苏木任由俞斯言宽大的手掌禁锢着,他修长的身影刚好遮住日光的碎片,苏木仰着头,她觉得这样美好的少年,似乎有些遥不可及。
被拉扯到摩托车后座,俞斯言把头盔戴在她的头上,而后不急不慢地上车。苏木大脑一瞬间的空白,她开口,
“俞斯言,你干嘛?”
“我不干嘛。”
“你要带我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该去的地方是哪?”
“我家。”
苏木沉默。她从车上后视镜看见少年平静清冷的面容,他黑色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透着健康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