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新生活

    “我来这里实习。.”段小白轻描淡写地说，不知道她们懂不懂“实习”是什么？她也懒得同她们解释。

    “你是大学生？”闻多多也动了一下躺着的身子，黑暗中看不到她是什么姿势，她的口气好像她知道大学生和“实习”有关。

    其实她并不知道大学生要实习，也是从别人嘴里知道，别人可能也是从穆强那儿知道的。以前在她眼里，大学生就像普通人眼里的外星人，即好奇又神秘，还遥远。现在发现大学生也是普普通通的人，也没长三头六臂，不过，身上确实有一层让人捉莫不透的神秘光芒，她从段小白身上已经看到了。

    可她没觉得一个刚刚成立并在建设中的矿区有什么好学的，“实习”只是掩饰其真正原因的一个幌子。闻多多宁愿信别人私底下对段小白的各种猜测，也不相信她给自己套上个“实习”富丽堂皇的理由。虽然，她对段小白表现的很友好，但心里对她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排斥。

    “嗯。”段小白轻轻应答。

    “唉……我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张楔很自卑地叹道。

    她其实连小学都没有毕业，估计她觉得说出来丢人，当初填档案的时候，一咬牙就添了个初中文化程度。刚开始还心虚，生怕别人问她初中学过什么课程，后来，发现没有人关心那些，于是，越来越理直气壮了。如果现在有人问起时，她肯定会说早忘光了，毕竟时间可以掩饰她的心虚。

    她们中最有文化的也就是梅子，初中还上了一年。

    因为她们上学非常的辛苦，要走几十里的山路才能到学校，因此一些孩子早早就缀学了，尤其是女孩子。苦对于山里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他们每年的那点学杂费和书本费，对于靠天吃饭，一年没有几块钱收入的农民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且一辈子都没能走出大山的人们一致认为，既然走不出大山，认识几个汉字就足够了，认识的多了，反而成了负担，把孩子都变得不安份了。

    段小白也一度怀疑过自己上了十几年学，到底有多少知识是以后能用到的？尤其是大学里学过的高数，在生活中有什么用处？即便英语过了六、八级，以后不用，慢慢就淡忘了。.我们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学到的东西，真正能用到的其实并不多，对以后的生活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这个时代进步忒快，尤其是互联网J入千家万户，有些东西更新的太快，来不及学会已经被淘汰了。

    女孩们轻轻的鼾声，很有传染性，让段小白也不由得有了几分的睡意，没一会儿，她便被带进了如漫漫宇宙浩瀚的梦乡。

    也许是辗转颠簸了一天，加上昨夜几乎没睡，这一觉睡的很实在，几乎连梦都没顾上做，早晨还是别人把她叫醒的。

    昨天对陌生环境的好奇感已完全退去，看着绿油油的大山，心里却一片荒芜。再看看周围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粗俗低略的同事们，有苦难言。此刻的她，就像是被层层叠叠的大山网住的小鸟失去了自由，更像困在深不见底的井中的青娃，她的天地只有井口那么大。

    她真希望自己变成一只小鸟，飞出大山，那怕是隐身在繁华、喧闹的大城市，也比困在这个落后的几乎和原始社会差不多的大山里好。可是，她的命运由不得她来主宰，她只能毫无怨言地接受安排。

    张楔天没亮就去了食堂，梅子和闻多多已经梳洗完，等着段小白一同去食堂吃早饭。难得她们会等，平时一到饭点，狠不得第一个冲进去，生怕晚了就吃不上了。“民以食为天”在她们身上体现的更为明显。

    饭菜不算丰盛，但很实惠，比起段小白学校食堂的饭又好吃又便宜。她虽然祖籍是北方，但现在一直生活在南方，而且，很长一段时间，她跟随父母走南闯北，几乎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因此，不论是南方口味还是北方菜肴，她从不挑剔。周松还经常夸她，找到这么好养活的媳妇儿，让他拣了一个大大的便宜。

    她只吃了一碗大米粥和两个小菜，总共才花了几块钱。

    梅子和闻多多都是举着两个大白馒头，就着一小碟咸菜，还有一碗可以续加且看不到几粒米不要钱的稀饭。

    “小白，你就吃那么一点，不饿吗？”梅子一边大口吃饭，一边问道。

    她们很夸张地把稀饭吸的“吱吱”响，好像每一个吃饭的人都吃的那么夸张。

    “不饿。”段小白轻轻摇摇头说。

    段小白吃完后，还剩了不少的菜。闻多多和梅子像狗盯着肉骨头一直盯着她剩下的那点菜，不过，她们内心有多么可惜那点剩菜，始终谁也没有跨过自尊那道门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农民伯伯辛勤的汗水就这么被不懂珍惜的城里人糟蹋，心里还狠狠地痛恨城里人的奢侈。

    段小白发现她们吃完后，连碟子和碗都干干净净，跟洗过的一样。再看看自己剩下多一半的菜，尤其她们的眼神，让她心里暗暗自责了一下，发誓以后吃多少买多少，决不浪费。

    别人对段小白的探究还在继续，那些好奇的眼神一直粘在她身上，吃饭声和窃窃私语声在不大的饭厅里此起彼伏，平时安静的饭厅有些嘈杂。

    她匆匆吃了早饭，就去了办公室。虽然夏忠平并没有通知她几时上班，但她想尽快投入工作，息着容易无聊，无聊的人总会胡思乱想。

    夏忠平不在，她赶忙整理办公桌，并打了一盆水擦拭。尽管没有人告诉她该干什么。

    她虽然是八十年代末的独生女，可身上一点没有那些“惺帝，小太阳”的毛病。从小父母工作忙，她小小年纪就撑起家，里里外外什么都干，而且，还从来没有耽误过学习。左邻右舍总在父母面前夸奖她，像她这么听话懂事的孩子，太让大人省心了。在别人的赞许声中，父母总是“呵呵”笑的很满足、很自豪。

    穆强拿着两个热水瓶进来。

    “小白，兑点热水，女孩子最好别用凉水。”穆强说着，就把盆里兑了点热水，还用手亲自试了试水温。

    “谢谢。”段小白认真地擦着，经过她这么一擦，办公室里确实亮堂多了。反正没事，夏忠平又不在，也没人给她下达工作任务，她顺便把玻璃也擦干净了，穆强一直帮她，还不时用奇妙的眼神瞟一瞟她。

    穆强没有想到她干起活来，也是有板有眼。他总认为，她应该像公主似的，让别人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身上多多少少有点城里人，尤其像她这么漂亮女孩该有的毛餐脾气。可是，这样一位如女神一样美丽圣洁的姑娘，却这么平淡朴实。他的心里有种异样的冲动，顺着末梢神经向身体的每个细胞里涌动，他努力压抑住身体里那股不安分的S动。

    她看到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心里还是满有成就感。在这样的环境里办公，心情也会舒畅。环境有时能决定人的心情，而心情又能决定工作效率，这是良性循环。

    夏忠平进来，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办公室，木然地四周望望，确定自己没走错时，脸上大纹雄里都露出满意的微笑，说：“看来女人就是比男人心细，每天小穆可没有这么认真地打扫过办公室。”他越发觉得自己原先把这么一个平凡实在的女孩子当成了狐仙有些可笑。

    他收起所有的情绪走到文件柜前说。“小段，你过来。”象征性地给她交待工作。上级指派给他这个“秘书”确实有些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不过，他“欣然”接受上级的安排。

    段小白走到他跟前。

    他指着柜里寥寥无几的文件说，“小段，这些是可以公开的资料，你好好熟悉一下，必须把每天的资料都归档保存……不过，暂时还没有什么需要整理和管理的资料。还有一些保密性的资料都放在保险柜里，这些都属于国家机密，需要的话，我再给你保险柜的钥匙。虽然，我们现在的工作还没有步入正轨，但是，将来……”他停顿了一下，将来她还会在这里吗？继续说：“将来等一切走向正规，每天会非常忙。”他心里突然涌来一些莫名的失落感，这个地方能留住她吗？她肯定是一只关不住的凤凰，总有一天会腾飞。

    后来段小白查看过那些资料，几乎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部门制度或管理条例，没有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这里是地方和部队联合开采的一种稀有金属矿。现在只是前期建设，还没有真正投入生产，所以一切都让人感觉非常的神秘。采矿完全由部队控制，而一些建设和后勤工作由地方承担。因此，所有与采矿无关的人都禁止走入采矿区半步。

    唯一和采矿区打交道的只有夏忠平，他经常去采矿区，有时一去就是一整天。因为，他要负责除采矿以外的所有工作。尤其现在正处于建设期，他得沟通和协调许多工作，还要监管工程的进度与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