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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动摇

    周妈妈也是第一次看到可爱调皮的小孙子,儿媳妇儿依然美丽动人,儿子脸上始终挂着喜悦和幸福。.这一天她仿佛苦苦祈盼了几十年,一直控制不住激动的泪水。

    周爸爸对周柏一向冰冷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人还有些不适应。尤其看到儿媳和孙子,灰蒙蒙的眼睛里居然挂着晶莹的东西,还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慈祥和满足。

    他从听说他们要回来,就激动的忙上忙下,亲自督促布置家里的摆设和他们的房间。

    周妈妈挤兑他,越老越没出息了。

    家里到处弥漫着温馨、幸福、其乐融融,所有人都陶醉于此。

    “童彤,让妈好好看看。跟着小柏没有吃苦吧?”他妈妈拉着童彤看不够。

    童彤让美国的水土养的更美、更靓、更有韵味。

    “妈妈。”童彤亲切地依偎在周妈妈的身边。

    周妈妈挂着幸福的泪水拥着她:“童彤,谢谢你,谢谢你拯救了我们的儿子,还给了我们一个可爱的孙子。”

    周楠这个钢铁般的女人,尽然也被家里的气氛感染的没出息地流下了眼泪。“童彤,回来就多呆几天吧,让爸妈也好好媳媳孩子。不得不承认他们老了,你看他们激动的,跟什么似的。”

    “姐,我们会多呆些时候。回来一趟不容易,多陪陪爸妈。”她们依然改不了以前的叫法。

    “哥,你儿子叫什么呀?”周楠盯着周柏怀里的孝子问道。

    “周坤。我们家不是按水木土火金排吗。”

    “坤坤,过来,让姑姑抱抱。”

    “去你的。”小家伙开口就来这么一句。

    逗的大家哈哈大笑,周柏的爸爸更是笑的合不拢嘴,老人家现在已经离休在家,看到儿孙承huan于膝下,是何等的幸福呀。笑着笑着,他的眼睛和鼻子都红了。

    突然天降幸福让周妈妈更是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掩饰自己的喜悦和感激。.她忍着眼泪望着所有人脸上喜悦的笑容和激动的泪水。

    “坤坤,不许这么没有礼貌。”童彤严厉的批评道。

    小家伙赶紧说:“姑姑,对不起。妈妈,坤坤知道错了。”

    周楠轻轻拍着他的屁股:“小东西,嘴这么甜,叫姑姑抱一小下。”

    “不……”小家伙死死抱住周柏的脖子,把头扭了过去。

    “械东西。”

    “坤坤,让爷爷抱抱,可以吗?”周柏的爸爸笑着恳求道。

    小家伙很不情愿地向他伸出手来,被爷爷抱在怀里,爷爷很满足地使劲在他的脸上亲着。

    “爷爷讨厌,只抱不能亲。”小家伙用手mo了mo自己的脸蛋说。

    “为什么?”

    “爸爸说,嘴里有细菌。”

    大家又哈哈笑了起来。

    周爸爸谢绝任何人来给自己拜寿,可周家的人还是前来祝福。周涵宇夫妇,还有周柏的姑姑一家,都来了。唯一缺席的只有周松。听周柏的妈妈说,前几天,他来看过他们。不来也罢,免得尴尬。

    一顿饭吃的别别扭扭。大家都努力活跃气氛,装出的热闹总有几分尴尬。

    柳春芽几度想落泪,都被周涵宇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给压了回去。尤其是童彤依旧一声“妈”,一声“爸”,更让他们的心如刀绞。

    周桦为周松抱不平。

    童彤离开周松后日子果然过的滋润,这么好的老公,这么可爱的儿子,而周松呢?

    周桦心里作崇,自然对童彤有了几许的冷淡。

    每次都是童彤主动热情地和她交谈,而她不冷不热地敷衍。

    周柏和童彤谁也不去打听周松的消息,周家所有的人都不提及周松,可是他们心里始终没放下对他的挂念。.

    周柏害怕见到周松,怕他的不幸让他动摇了,更怕他的幸福在见到他后变得支离破碎。

    他和童彤纠结和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能忍住,把周松约了出来。

    他一脸的颓废与沧桑,仿佛苍老了许多,他们的心像被人凌迟。

    当初她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和让步,就是想让彼此没有任何牵绊地轻轻松松过自己的日子。她也曾想到过周松的各种不幸,可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想。

    三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太多。

    她已经不是那个长发飘逸的青涩女孩了,烫了一个da波浪,自然地垂在肩上,依然还是那么的美,身上还多了一些成熟的气质。

    周松一进来就看到了她,还像以前一样,在人海茫茫中依然能一眼就认出她来。他们有过六年的心灵交融,已经深深地融进了彼此的血液里、骨髓里……他好想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久别后的重逢一样,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可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她已经不是当初的童彤了。虽然他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可心里还是有一股潮re涌动,直逼眼睛。

    他坐在他们的对面,挤出点惨淡的笑容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柏的眼睛涩的痛,鼻子酸涩发紧。他把头转过去,不敢面对他。

    童彤默默地盯着他,从他脸上已经捕捉到他的不幸,眼泪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

    周松想帮她擦擦眼泪,可手伸到半空时,他停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手颤抖着点燃了香烟,深深地抽了一口,顿时,迷蒙的烟雾迷茫在他们之间。

    服务员过来马上提醒,这里不允许吸烟。

    他只好把烟掐掉,如掐掉他心里所有复杂的想法。

    “周松,放下过去,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吧。我们没有缘份做夫妻,也可以做亲人。你这样让我们很不放心。”童彤流着泪把手紧紧地握在他的手上,想传递给他一些可以抵御风雨的力量。

    “不用担心我,我其实ting好的,只要你能幸福,我就知足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你幸福、快乐。看得出来,哥是一个好男人,好好珍惜吧。”周松避开她下着雨的眸子,那里有个无助的人在和理智做垂死的挣扎。

    沉默像在所有人心上压上千斤巨石,气氛沉闷的让人要窒息。

    “对不起,我还有点事。”他突然站起来说完,转身大步往外走。

    一滴滚烫的泪水灼痛了他脸上的肌肤,更灼痛了他的心。

    周柏追了出来。“小松……”

    周松掩饰自己的无措,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岁月比杀猪刀更锋利,把一个阳刚帅气热情奔放的酗子彻底改造成满身沧桑,疲惫不堪的男人,也许他包裹起来的心更是满目疮痍。

    “小松,如果……你还想和童彤在一起……那你们……就在一起吧。”周柏一句话停顿了好几次,可想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为了这个di弟是毫无原则的退让。当初为了周松和童彤,甚至有了想把那个女人和孩子养起来的想法。

    “哥,不……不……我看出来了,童彤跟着你很幸福,就让她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吧。我……我祝福你们。”说完,他掐掉烟头,转身大步离开。

    眼泪再次毫无防备地夺眶而出,浩浩荡荡无可遏制。他开着车驶在一片苍凉的灯光下,无边无际的痛在心底漫延,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被痛毫不客气地袭击。

    曾经植入骨血的亲密,已成过眼云烟。命运一次次无情地捉弄,让他先尝到人世间的美好和幸福,在不及防的时候,又一把抢走,他只能孤独地面对人生漫漫旅途。爱到深处是心痛,情到深处是孤独。没见到他们时,心中还有一时侥幸的念想,现在不得不接受残忍的结局,留给他只有面对回忆时的孤独和心痛。

    童彤从蛹破茧,撕掉一层皮后,长出了一对美丽的翅膀,飞向黎明。而他得到的是一条被囚禁在黑夜里的锁链,就算他歇斯底里的挣扎,也挣不脱。

    周柏看着他凄楚的背影,心里像被人捅了一个大口子,哗哗地往里灌着冷风,仿佛掉在了冰窟窿里,从里到外拔凉拔凉。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看到自己至亲至近的人痛苦,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周柏和童彤坐在车上都沉默无语,他们无法从周松的痛苦中剥离出来。

    “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听天由命吧!”童彤把脸转向车外,无奈地说,伸手偷偷抹掉脸上的泪水。

    车子嘎然而止,停要路边。

    周柏眼睛红红的,像一片没有燃烧尽的血色残阳,脸在微微抽搐,看着她,表情十分痛苦地说。“童彤,如果你想和小松在一起,你们就在一起吧,只求你把儿子给我留下。”

    童彤转过脸来,一脸泪水地看着他,声音哽咽道。“哥,为什么?你就那么不待见我吗?我是一个礼物吗?由你们兄弟俩儿送来送去。如果你不想要我了,我就带着儿子离开你,但决不会再回到周松的身边。”

    “不是,童彤,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可是我不想看到你和小松那么痛苦,你们两个都是我最爱的人。”周柏一把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身体里再也装不下挖心掏肺的痛,好像以前所有的痛不敌这次的痛。

    童彤哭着说:“哥,你伟大、无私,为了亲人,你可以放弃所有。可是你把我送给别人,你不痛苦吗?”

    “一个人痛苦总比三个人痛苦好一些,因为,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装着小松。”

    “不,哥,回不去了,我迈出那一步就是不想让自己回头。你说过,很多东西是命里注定的,我们的能力无法改变。只求你让我心里有一块小小的空间。”

    “童彤,哥没有不让你装着小松,毕竟你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不留一点痕迹。我只想一个人承担三个人的痛苦。”

    “哥,你以为你成全了我们,我们就会幸福吗?就这样吧,别再改变了,我们都经历过各种不幸,心身都很脆弱,再也经得起这么折腾了。”

    她紧紧地依偎在他怀里,默默流着泪,为周柏的无私,为周松的苦难,为自己的无措和难舍。

    人生就像走进了一座无穷无尽又精彩缤纷的迷宫,让人无法预料下一个转弯处等待你的是什么,也许是惊喜?挫折?重逢?别离?gao潮?低谷……一次次的绝望和失败,一次次的绝处逢生。然而,生命一天没有终止,依然会跌倒了爬起来继续向前走,在不停的前行中,感悟人生经历过每一次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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