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昏迷
我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一步步的在接近着我,可是当听到这句话,握紧他的手,仿佛时间在停止,我不再害怕了。
我用力挤出一个微笑来,即使他的话是在安慰我,也没关系。
下一秒,马车不再行走,感觉到一次剧烈的震动,马车跌宕着翻起,我们冲破窗户,随即就是失重的急速下坠。
我紧闭住了双眸,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去握他的手,他也在用力地握着我。
可是这似削骨的戾风使我渐渐失去了最后的力气,从他的手中慢慢松脱,他想紧握住我,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睁着半合半开朦胧的眼睛,放弃了最后的努力,我想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看他了,可是却连喜欢他都没有说出,不,是我一直在等他说,我冲他弯了弯唇,眼中有些湿润,下一刻彻底与他的手分开,我看到他为我心痛的眼神也就足够了,只是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
我的意识涣散,半梦半醒的状态。
良久,我还没有半分准备,似乎是已经到了崖底,现已入秋,冰冷的水浸透了我的衣衫,激的我一机灵,有顷刻的浮力,但瞬间沉入岸底,岸底的坚硬又使得我背部剧痛,水浸入了我的口鼻,抑制着我不能呼吸。
我觉得我快要死掉,张出了绝望的手臂在扑着水花,可能是岸底有绿藻,身下一滑,随着流水的冲击,我被输送到了断坡处,等我意识到我要遇到危险时,便已经遭遇了,我的头撞到了湖礁上,只是觉得好痛好痛,后来便浑然不知了……
……
不知道过了几个世纪,我有了些意识,却还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动也动不了,难受极了。
只是恍恍惚惚的看到眼前有个人在不停地唤我,着急的神色,我微张了张口想去安慰他,却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应该说是我没有力气去说,更看不清他是谁。
他大抵是以为我要喝水,随即清凉之意滋润了我的双唇,顺着口腔流入喉咙,我舒服了些。可是真的好冷,冷得我颤抖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向他微抬了抬手。
是梦,是醒?好像有人在抱着我,好暖和,我汲取着他怀中的温度,紧紧抓着不肯放开,他要离开时,我任性的拉着他,庆幸的是他没有走掉。只是觉得这场梦好甜、好长。不想醒来,想永远沉醉下去。
可如果是梦总有结束的那一天,我彻底清醒的时候,是一个早晨。我睁了睁惺忪的睡眼,可有阳光透进来,眼睛也许是长久不见光了,有些畏光,用手掌轻遮着,适应了许多。
我身处在一个洞穴中,上房的岩壁不断的有清灵的滴水声。
我垂眸看见身上有一件白色外衫,再往旁边看竟是周世筠,他正在沉睡,面色憔悴了不少。
我正沉浸在没有死掉的愉悦中,没想到周世筠也在我的身边,我只记得我撞到了一块湖礁,然后就浑然不知了。肯定是周世筠救了我,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沉睡的那段时间,有时候半梦半醒,感觉做了一耻长的梦,可是却又真切的不像梦。我回忆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在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甚至……很依赖他……
我想起身来,浑身的疼痛使我无力挣扎,但我的头部已经被包扎了,好像是他把自己的衣衫撕了一块。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当我想象他是如何照顾我时,梦中一尘不染的白衣少年,竟为自己憔悴到了这种模样,好不值得。
我伸手悄悄地触到了他的脸,一念之间,那鲜活的温度,我眼眶中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不小心滴落到了他脸上。
他的睫翼颤动了一下,随即睁开了眼睛,他的瞳似被墨渲染过,清澈而深邃,我破涕为笑,他的眸子有我的倒影。
他看到我温温的笑了起来,缓缓伸出手触及我的脸庞,拂下了我的泪水。
“我们都没有死。”
如果我死了,我会害怕看不到你。
心中的喜悦在荡漾,唤他了一句,“周哥哥。”
“傻丫头,你受伤了,又由此引发了风寒,睡了三天三夜,我怕你醒不过来。”他的脸色有些疲倦,没有了平时的元气,明明是温暖的一句话却忍不住心酸了起来。
随后他又轻笑了笑对我说,“我一直在寻找出口,想和外面取得联系,说了百番好话,可你硬拉着我不让我去。”
我窘迫的笑了笑,现在是十分肯定我昏迷中所经历的是事实了。
“我们去找出路吧,外面的人肯定找我们找疯了。”他支撑着身体要起身,却倏地皱紧了眉头。
我察觉到了他的左手臂似是有伤。
“你受伤了?”我紧张问道。
他避开了我的眼神,缓道,“没有大碍。”
“可是……”
他打断了我的话语,“走吧。”
无奈之下,我们相处搀扶着走出了洞穴。
这崖下的路无奈太崎岖了,走起来十分费力。
突然想起事发那天车夫却也坠下了山崖,当时心中一闪即逝的疑惑犹如涟漪,早被那生死关头的巨大破浪给击没了。
如今想想甚是可疑,他竟心甘情愿的与我们同归于尽,但我可从未见过他,又能与他结什么仇怨呢?
“你在想什么?”他许是看我良久不发言,意在沉思。
“我是想那车夫为什么要谋害我们,这倒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他又为何心甘情愿的与我们同归于尽呢?”我心中疑惑不断。
“我去找你的时候,见到他了,他摔倒陆地上,已经死了。我本想从他身上找找谋杀我们原因,却不料找到了一包药。”周世筠说道。
“一包药?”我透出疑问的眼神,一包药能说明什么。
“先前我的二叔死于肺痨,我深知肺痨的症状和治肺痨的药材,看他所携带的药材与症状,已经是晚期,就算不摔死也离死期不远了。”
他这一说虽然解开了与我们同归于尽的疑惑,但这谜团倒推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