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苏景石心绪不宁的出了院子,想到那药被打翻的事他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安,是巧合么?还是上苍也不看不下去他要亲自毒死自己的亲骨肉,所以那碗药才会莫名其妙的打翻?
他心神不定不知不觉走到了风荷轩的院门前,自打二夫人李锦华铃铛入狱之后,风荷轩就只剩下几个粗使婆子看守打扫,见得老爷走过来老婆子们齐齐弯腰行礼问好,苏景石怔怔的看着一片落败凄凉的院落,想到从前每一次他踏进这个院子时,二夫人总是会温声软语的迎过来,而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而导致这种局面的人,又正是那个他曾经以为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的二夫人,想到她为了成为右相府的正室夫人而暗中谋害了沫儿的狠毒事情,他心中的怒火又冒了出来,这个女人,若非因为她的贪心,他如今又岂会沦落成为朝廷的笑柄呢!若不是她毒杀了沫儿,沫儿若是还在人世的话,他苏府又岂是如今这般模样!
愈想愈烦燥,又想着那公公临去时别有深意的那一记眼光,他若不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所说行事,将来太子登基为帝,只怕首先就会拿他苏府开刀!罢了,为了苏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命,也只能牺牲清丫头了!他也是逼得没有办法,总不能因为一个女儿让整个苏氏家族为她陪葬吧!
清丫头要怪,也只能怪她亲娘做下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他心中一边给他自己找着很好的理由,一边无精打彩的冲着粗使婆子们挥挥手,黯然转身离开,拐过长廊之后便是几座假山,他刚迈过去,却听得有婆子们躲在假山后聊天的声音传过来。.
“你们听说了没有,二少爷昨天又把他院子里刚进去的丫鬟给收了房,我说那二少爷啊,成天就知道和丫鬟们厮混,自个亲娘进了大狱,二少爷居然还有心思成天厮混。”婆子的声音满是不耻,二夫人平日里做威作福,几个儿女没一个孝顺的,也算是她的报应吧!
苏景石皱起了眉头,自个的儿子再怎么不好也是主子,几个奴才竟然敢背后偷偷议论主子,这还得了!
他提了脚正要走过去训斥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婆子,却听得一声轻轻的嗤笑传过来:“这算什么,二少爷本来就是二夫人的野种,一个野种你能指望他有多孝顺!”
提起的脚步因为这婆子满是嘲讽的话收了回去,他压着心中的愤怒和震憾,从前黛姨娘的话又回想在他耳畔,他虽然一度也怀疑苏逸安是不是他自个的亲骨肉,但他明里暗里查过一番查不出什么证据之后,便歇停了心中那念头,可如今却从一个下人的嘴里听到同样的话,一时间,他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震憾多些还是愤怒多些,又或得他心里头,更多的是耻辱和难堪!
他堂堂一品大员当朝右相,娶回一个蛇蝎女人害死正妻不说,若是这个女人生下的这双儿女还不是他苏景石的种,他岂不是生生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不说,还帮别人养了十多年的野种?
若事情是真,这双野种还占据了他苏府嫡出的身份,这要是传了出去,他苏景石岂不是会成为陵京城头号冤大头和第一笑柄?
一想到若然事情是真他往后会因为此事在同僚们面前头都没法抬起来,他就有一种目眦欲裂的愤然,可同时,他内心却又无比的冷静,他静静的立在那里,压着满腔的愤怒等待那婆子继续往下说,区区一个奴才,她是怎么知道这天大的秘密的?她又是从哪里听到这些事情的?除了这个婆子,究竟还有多少人知道他苏景石被人当了冤大头养了十多年的野种?
若是可以,他一定要将这些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一一除去,他堂堂一品大员怎么能沦为头号笑料!
“刘家的你做死啊,这样的事情你也敢说,这要是让人听了去,你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一个略显粗嘎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惊慌和不满响起来。
刘婆子斜了那一脸惊慌的郑婆子一眼,撇了撇嘴:“有什么好怕的,二夫人如今被关在大牢里死活不知,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你们谁要是不想活命了,就把这事说出去。”
郑婆子听了心中稍稍安定,她边上的李二家的媳妇却忍不住一肚子的好奇问:“刘家的,这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莫不是你看着二夫人入了狱,落井下石吧?”
几个婆子们听了纷纷点头,二夫人往日里对下人极为苛刻,下人们见了二夫人莫不害怕,以往二夫人风光之时,这刘家的可没少挨过二夫人的训斥,如今二夫人落了难,包不准这刘家的是为了报复二夫人随意编出来的谎言,毕竟府里嫡出的少爷小姐并非老爷亲生骨生的事情可不是桩小事。
刘婆子不满的摇头,“二夫人早晚是死路一条,我用得着去报复她么?再说咱们右相府如今最珍贵的小主子你们还看不出来?早就不是咱们那位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二少爷了,七少爷才是咱们右相府最珍贵的少主子,你们看公主殿下对七少爷,那可是完全把七少爷当她自己的亲骨肉好生教养着呢,等七少爷将来参加科举,有公主殿下在,七少爷的前程能不好么?你们想想从前二夫人对七少爷娘亲青姨娘做下的事情,想想二夫人是怎么对待七少爷的?只要将来七少爷飞黄腾达了,你们觉得,七少爷他能饶得了二夫人母子?”
众婆子媳妇们听了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不过还是有那好奇心强的催促着:“刘家的,你倒是说说看,二少爷并非老爷的骨肉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众婆子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她的答案,刘家的忍不住得意洋洋的挺了挺腰杆:“这你们可就不知道了吧,此事说来话长,我有个远房的侄子从前在护国公府当了个小管事,我那侄子媳妇呢是守二夫人未出阁前的院门的,你们应该知道,护国公养了个义子,说是他救命恩人之子,这义子呢,打型二夫人青梅竹马长大的,这一来二去的二人暗生情愫,偷偷摸摸的做下了那些个勾当,我那侄子媳妇好几次半夜起床上茅房时就撞见二夫人厢房里发出那种声音,我那侄子媳妇害怕被二夫人知道,后来就和我那侄子赎了自身离开了护国公府,这事啊,还是前些天我那侄子媳妇喝多了黄酒无意之中说出来的。.”
众婆子媳妇们听得是面面相觑,瞧刘家的这模样倒也不像在说谎话,可若要是真的,那老爷他不是平白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还帮人养了十多年的野种?
“刘家的,就算二夫人和那义子真有什么苟且,这大小姐和二少爷也未必就是野种啊,指不定是老爷的呢。”其中一个将心中的猜疑说了出来,不单是她一人,其实众婆子媳妇们心中纷纷做如是想。
刘婆子很是得意的摇头,语气很是肯定的道:“你们仔细回想一下,二夫人她怀胎几月就生下了大小姐和二少爷?”
众婆子脑海转了一下,其中一个道:“好像是八个月就生下了。”
刘婆子继续摇头:“你们仔细回想,大小姐和二少爷生下来时可有早产婴儿的衰弱现象?”
便有那知道往事的口快接过话:“这倒是没有,我记得大小姐和二少爷生下来时可好着呢,那嗓门叫一个响亮。”
婆子媳妇们一听,有那机灵的已经反应过来,二夫人明明不是早产却说成是早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孩子早就怀上了,但不能让老爷知道怀上孩子的确切时辰,为什么不能让老爷知道确切时辰的原因,昭然若揭!
“二夫人胆子可真是大。”有那胆子小的,细细的开了声。
刘婆子不以为然的撇嘴:“二夫人连沫将军都敢谋害,你说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我和你们说啊,二夫人她嫌三姑娘占着正室嫡出小姐的身份,又被皇上亲自下旨赐婚于太子为太子妃,为了大姑娘,二夫人她可没少想整死三姑娘的,但咱们三姑娘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命大还是暗地里有菩萨保佑,二夫人下了几次手愣是没除去三姑娘,如今二夫人入了狱,大姑娘由太子妃贬为九品奉仪,四姑娘更不用说了,这也是二夫人母女雀占鸠巢的报应吧!你们看三姑娘,苦尽甘来,等及了笄就能风风光光的嫁给陵南王世子,这是何等的荣耀!”
这话她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再加上二夫人以往是如何折磨三姑娘的事众婆子媳妇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当下众人齐齐点头随声咐合,她们又聊了一会往事,说的也无非就是以往二夫人是怎么暗中折磨三姑娘和七少爷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她们说的是热火朝天,全然不知道躲在暗处的苏景石听着她们的议论,只气得心肺都快要爆炸了。
直到婆子们聊完了天他才阴沉着一张脸由树后走出来,脑海中却不停的回想着婆子们的话语,回想起苏逸安和苏清兰刚生下那一天,的确没有半丝早产婴儿的迹象,一定是李锦华这个贱人收买了大夫,让大夫骗他说是早产!
该死的女人,居然骗了他这么多年,让他养了这么多年的野种!
他一跺脚大步离开,在他离开之后,那刘婆子也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众婆子媳妇们,七拐八弯之后却是进了北院,守门的婆子见着是她也不拦,只说珊瑚姑娘正等着她。
她熟络的走到北院的书房,轻轻叩了几下之后门里传出淡淡的让她进去的声音,她推门而入,看着七少爷依旧笔挺的坐在书桌前,她忙勾了头,却听立在七少爷身后珊瑚姑娘问:“婆婆差事可是办好了?”
她马上点头:“姑娘放心,老奴都依足姑娘所说办妥了。”
苏辰轩直到此时方放下手中的笔,却没有抬头,沉声问:“他可是相信了?”
刘婆子迟疑了一下方回道:“以老奴看来,老爷他应该是相信了的,老奴觉得,二夫人从前想对黛姨娘下杀手,黛姨娘在告诉少爷您这些秘密之前一定也曾经和老爷有提过,只是老爷查不出什么实证再加上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老爷这才无暇顾及,但老爷对二少爷的态度较之从前是大相径庭的,这一点老奴可以肯定。”
苏辰轩边听边在心中思忖,自打二夫人铃铛入狱,黛姨娘倒是个聪明人,主动来找他投诚,黛姨娘的目的是想攀上公主殿下,毕竟右相府如今的当家主母是公主殿下,黛姨娘做为苏景石的妾室,生死全握在公主殿下,所以为了能攀上公主殿下,黛姨娘不惜找上门来说出这个惊天的秘密,在初听到这个秘密之时他也很是震憾,一想到苏逸安和苏清兰雀占鸠巢的占了姐姐的地位他就恨不能这个秘密马上曝光,只是如今的他早已学会了隐忍,他知道,既然是秘密,就一定要在最恰当的时机揭露才能给二夫人致命的打击!
如今苏景石既然已经知道苏逸安和苏清兰不是他的骨生,接下来,他会对这对双生姐弟做出怎样的惩罚呢?
这对他苏景石一直深深宠爱着的所谓的嫡出姐弟,如今成了他苏景石内心深处最大的耻辱,苏景石他会怎么做呢?
他——拭目以待!
“七少爷,管家求见。”门外小厮的禀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让他进来。”
门轻轻推开,管家勾着头走了进来:“七少爷,老爷他吩咐备了马车要去探监,需不需要禀报殿下?”
苏景石去探二夫人的监了么?
二夫人入狱这么长时间,他可从不见苏景石有过去探望二夫人的想法,如今听到了这个秘密就迫不及待的跑去探监,怕是去为了逼二夫人说出当年事实的真相吧!
看着阴暗的牢房,苏景石呼了一口气,觉得心中的阴郁随着这长长的一口气也消褪了不少,他提脚,一步一步走向那牢房深处,整个牢房郁暗而又寂静,因为过于寂静,他能清楚的听到犯人因为疼痛发出的微弱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氛围中,这些微弱的疼痛声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苏大人,您要探的犯人就在这里了。”带着他进来的狱卒停在一个牢房前。
他挥挥手,那狱卒转身离开,他锐利的双眸狠狠盯着慢慢抬起头的李锦华,而李锦华似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讶然,讶然过后的李锦华在看清他眼眸里的狠戾和愤怒,同时想到苏心妍那个贱丫头所说的话,她忍不住一悚,马上她又挺直了腰板强做镇定的看着苏景石:“老爷,您——”
“你闭嘴。”看着眼前三分像人七分更像鬼的女人,想起婆子们嘲讽的话语,苏景石猛然呵斥。
一想到这个女人带给他的耻辱,他就恨不能将其生生掐死,他喘着粗气瞪着李锦华,一字一句咬着牙问:“我问你,苏逸安和苏清兰究竟是谁的野种?”
他问的直接了当,饶是李锦华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却还是被他阴森森的面孔和狠戾愤怒的语气吓得一抖,但也是瞬息她便反应过来,不管苏景石对当年的事知道了多少,此时时刻她都不能承认!
“老爷你这是什么话?妾身知道妾身做错了很多事,但您怎么能怀疑安儿和清丫头不是您的骨肉呢?妾身敢指天发誓,安儿和清丫头是老爷您的骨肉,老爷您可千万不要听信别人的谗言,她们不过是看着妾身落了难,想要报复妾身罢了,这一切的罪过都由妾身来担当,安儿和清丫头千真万确是老爷您的骨肉啊。”回过神来她声泪俱下的哭泣,在她心中,以往每每她用这一招,苏景石都会因之而心软,只是她忘了的是,从前的她千娇百媚人比花美,这样的姿势的确是个男人都会生出怜香惜玉之心,可如今的她三分像人七分更像鬼,更别说一身的臭味令人捂鼻,哪里还能让男人生出怜香惜玉之心,没有退避三舍已经是万幸之极了!
见她这般娇柔做作的模要,苏景石心里头的怒火是愈发的强烈,这个贱人,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说出实话还想妄骗他!
当他是三岁无知孩童好欺骗的么?
“李锦华,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那个野男人是不是你那好义兄?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若是你再敢欺骗我,那双野种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的!”瞪着李锦华,苏景石咬牙切齿的问。
在他这样的眼光下李锦华也不由得犹豫了,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为了他自个的飞黄腾达,是什么都可以出卖和利用的,她娘家已然倒台,于他来说没有了利用价值,清丫头又由太子妃被贬为九品奉仪,再难有出头之日,这个男人,自己的亲生骨肉尚且可以利用,若是知道安儿和清丫头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只怕——
可是,他既然问上门来,想必对当年的事情已然知道了个七七八八,自己就是再怎么舌底生莲只怕也不能让他相信,更何况,只要这个男人滴血验亲,真相就会昭然若揭,骗他只会让这个男人对清丫头和安儿的怒气更重!
她在心中迅速的思忖着该如何应对,落在苏景石的眼里却已然是一片清明,那对野种,果然是这个贱人和别的野男人苟且生下的,他苏景石却被蒙在鼓里头不知道不说,还因为这个贱人差点连官位都给免了!
这个祸害,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上了这个贱人的当!
他深深的望了一眼还在思索对策的李锦华一眼,猛然转身大步就要离开,见他这般,李锦华心中一急马上叫道:“老爷想知道什么妾身一定知无不言,只求老爷念在妾身这些年来侍奉老爷的份上,放了安儿和清丫头。”
到了这个时候还妄想自己放过那对他人生最大的耻辱的野种?
苏景石缓缓转身,面目狰狞的看着李锦华,若是眼光可以杀人,相信李锦华一定已经死在他噬人的双眸之下!
他过于狰狞的面容让李锦华心头一怵,然而一想到自己那双儿女,她马上又鼓起了勇气壮着胆道:“妾身承认,安儿和清丫头的确不是老爷的骨肉,可是老爷,这些年来妾身是怎么对待老爷的,老爷您心里应该清楚,妾身不求别的,只求老爷能看在妾身曾经尽心尽力侍奉老爷的情份上,给安儿和清丫头一条活路,这件事,只要妾身不说,老爷也不说,谁又会知道?若然事情的真相一旦为外人得知,固然妾身是死无葬身之地,可老爷您也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老爷您希望事情演变成这样么?”
苏景石只气得微微发抖,这个贱人说确说中了他的心事,他苏景石帮别人养了十多年野种的事情的确不宜外扬,看来,他得想个极好的办法,让这对野种悄无生息的消失!
一直密切观察着他脸色的李锦华看清他眼眸里一闪而逝的杀机之后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男人,是不会念及什么往日的夫妻之情的,他一定会用什么阴暗的手段除去安儿和清丫头,不行,她一定要让清丫头和安儿好好的活着!
她心中一急却立时也有了主意,抬起头她冷冷盯着苏景石,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老爷既然已经知道真相,是不是想早点回去除去安儿和清丫头这两个眼中钉呢?妾身奉劝老爷一句,若是清丫头和安儿有什么意外,妾身定然也会将当年皇上派老爷西下赈灾一事巨细无遗的招出来,妾身相信,当年的事情一定会轰动整个陵京城的!”
她话一落音苏景石的脸色便已然巨变,看他脸色变化她便知她赌的这一招果然有效,苏景石果然害怕她会抖出当年赈灾的内情,只要她捏着苏景石这个把柄,苏景石便不敢对安儿和清丫头怎么样!
“你这个贱人,你——”苏景石指着她,因为太过气愤,以至于他喘着粗气说不出下一句话。
李锦华却冷冷一笑:“老爷无需这般动怒,老爷能有今日这般飞黄腾达,也不过是托了我李家的福气,我李家也并不欠你什么,只要老爷好好善待安儿和清丫头,妾身一定会将老你爷你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带到坟墓里,反之,若是安儿和清丫头有什么不测,妾身便也只好将老爷所做的那些事一笔一笔公诸天下!”
苏景石颓然的放下手,恨恨的盯着她,半晌才一字一句的道:“若是我不好了,你以为你那双野种又能好到哪里去?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苏府若是灭亡了,身为苏府子嗣的你那双野种又岂能苟活!”
他一口一声野种,李锦华却也不生气,她心平气和的顺了顺散乱的发丝,慢悠悠的道:“自然,只有苏府好了安儿和清丫头方能好,可同样的,若是安儿和清丫头不好了,苏府是兴鹿是灭亡又于我何干?老爷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做何选择。”
她的罪名已是铁板钉钉不容更改,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何还没下旨处决她,但她自己心中也清楚明白,死离她是一天比一天近,而且她现在倒是希望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不过是因为苏心妍那个贱丫头用安儿和清丫头的性命舀捏她,她早就一头撞死在这墙上了!
如今苏景石既然已经知道真相,只怕自己今天这些威胁他的话也只能镇住他一时,等到将来哪一天皇上下了旨,她要是死了,以苏景石的个性,定不会放过安儿和清丫头的,自己一定得想办法救安儿和清丫头!
她陷入沉思也不再去看苏景石,而苏景石也懒怠于再去看她,转身大步离开了这令人欲呕的阴暗的牢房。
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竟然还想威胁自己,哼,就容那一双野种多活个几天,等到这个贱人一死,他再让那对野种消失也为时不迟!
皇宫,坤宁宫里,皇后娘娘柳眉深锁,听着太监的禀报她心里头的怒火就冒了出来,这个苏景石,简直就是不把她这个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头了,竟然敢阴奉阳违,哼,看来不敲打敲打他,他是不会去爽爽快快的解决掉那个令她心烦的麻烦的!
“去,传本宫口谕,将那面玉如意打倒碎了赐给苏右相。”她挥挥手,公公立马领命退下。
回到相府的苏景石刚迈进大厅还没坐下休息一会,就听管家说宫里来人传旨,他只好又撩起袍角走了出去,看着带着一众小宫女太监的公公居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如公公,他马上迎过去,还没等他换上笑脸,如公公就阴阳怪气的道:“苏大人,娘娘让咱家把这柄玉如意赐给苏大人。”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端着托盘的小宫女走上前,苏景石只好弯着腰双手接过托盘:“微臣谢娘娘隆恩。”
如公公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尖着嗓子道:“苏大人可得好好看仔细了,也得好好想清楚了,咱们娘娘说了,如今天热,娘娘有些气虚浮燥。”
他听得心头是一震,忙抬了眼看着如公公,如公公却继续道:“好了,咱家这话也传到了,咱家这就告辞了。”
见如公公转身要走,他忙从袖里掏出一张银票要塞过去,如公公却让了一步不肯接,只盯着他道:“苏大人,娘娘她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苏大人你可不要让娘娘她再久等了。”
说完他也不管苏景石还想问话带着宫女太监离开,他离开之后,苏景石方才揭开盖在托盘上的丝帕,一柄碎了的玉如意赫然入目,他双手一抖,差点将托盘摔落于地,好在一边的管家扶了他一把。
管家顺眼也瞅见了托盘中皇后娘娘赏赐的是一柄碎了的玉如意,管家心中不由暗自嘀咕,这皇后娘娘啥不好赐,为什么偏偏要赐一柄碎了的玉如意给老爷?
苏景石看着托盘中碎了的玉如意,想到如公公意味深长的话语,他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皇后娘娘这是在警告他,娘娘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答应了娘娘和殿下除去清丫头,这么几天却没有动手,娘娘这才特意命人碎了这玉如意赏赐给他!
清丫头一定得除去了,不然娘娘一旦怒了,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反正清丫头也不过是李锦华那个贱人和别的男人生的野种,只是,李锦华那边,暂时还不能激动了她,看来,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