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洛晚的从前
洛晚一脸狐疑的打量着陆世荣,最后毫不在乎的咧嘴一笑,“我不明白陆先生说的枷锁指的是什么?小的时候我父母意外身亡,是舅舅领养了我,让我能够不必露宿街头,早晚吃饱穿暖,我心中对舅舅感激的很,怎么会想着摆脱舅舅的枷锁,陆先生这话和我说说就够了,可千万不要再继续往外传了。”
陆世荣摇了摇头,就好像刚刚小姑娘说的话都是空气一样,“我儿子想必洛小姐已经见过了,他个性淳厚,我相信洛小姐也看得出来,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再拐弯抹角了,洛小姐,如果你能嫁给燃儿,我们就可以帮你夺回被周明昌吞下的洛家家产。”陆世荣看着洛晚眼神晃动了一下,于是继续诱惑着说道:“燃儿很喜欢你,洛小姐既然也不讨厌燃儿,为什么不在一起尝试一下呢?说不定最后泥足深陷的会是洛小姐呢。”
“你为什么要帮我?”小姑娘反问道:“你为什么会对我的家事一清二楚?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也想吞掉我们洛家的家产?”她放出自己怀疑的目光落在陆世荣身上,“说不定陆燃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也都是装的,是你逼他这么做的。”
陆世荣“噗嗤”一声笑出来,“洛小姐还是挺有想象力的。”说到这里,他收起自己不正经的态度,严肃的说道:“其实我是你父亲的私人主治医生,你父亲很信任我,他早就看出周明昌对洛家庞大的家产图谋不轨,所以很早以前就写好了遗嘱放在我这里,以备日后的不时之需,没想到还没等他把遗书交到我手上,周明昌就已经动手了。”陆世荣有些遗憾的说道:“所以这么多年来我都不能以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出现在洛小姐面前,但是现在不同了。”男子从身后拿出一个档案袋,“现在,洛小姐,我已经找到了你父亲的遗嘱。”
“父亲。”小姑娘愣愣的看着陆世荣手中的档案袋,心中难以言说的情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她用手捂住胸口,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直在楼下忙活做饭的陆燃抬头看见洛晚正在陆世荣的面前泪流不止。
陆燃也顾不上锅里还在煮的粥,连忙冲上来一把推开陆世荣,挡在洛晚面前,“爸你要对阿晚做什么?”说完也不听陆世荣解释就转过来伸手去擦小姑娘的脸,“阿晚,你快别哭了。”手伸到一半,陆燃发现自己手上沾满了面粉,觉得伸过去又不太礼貌,于是整个人僵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洛晚本来有些阴郁的心情因为陆燃的木讷一下子一扫而光,她捂着嘴小声笑道:“和陆先生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一时迷了眼睛,刚刚陆先生把我父亲的遗嘱拿出来,我不过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有些感伤而已。”她打开房门,示意陆世荣进到她的房间里面详谈,“刚才对陆先生多有得罪,陆先生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我没有别的意思,刚才的提议洛小姐可以考虑考虑,我只想说,不管洛小姐考虑的结果如何,我们都会帮助洛小姐夺得洛家家产。”陆世荣将手中的遗嘱交到小姑娘手中,“这份遗嘱里面还有洛先生留给小姐的亲笔信,遗嘱我已经复印了一份,这一份就让洛小姐自己留着吧。”
“你们刚刚说什么了?”陆燃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个人,“有没有说我的坏话?”
“没有没有。”洛晚撅着嘴把陆燃推到一旁,“根本没有人提你。”小姑娘嘴上这么说着,那边已经红了耳框,“你快去做你的粥吧。”
陆燃本来还想再辩解些什么,但在看到小姑娘红晕的脸庞之后只觉得心中一暖,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默默下楼了,李妈看着楼上刚才有说有笑的三个人,竟产生了一种洛晚一家三口全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错觉,她背过身擦了擦眼泪,自己在洛家留了那么多年,可以说是看着小姑娘长大的,自从洛氏夫妇去世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洛晚那么开心过。
也不是说小姑娘不会笑,但都是假笑,周明昌利用洛晚独特的钢琴天赋和灵活的双手打造出一个继承父母音乐才能,几乎是为美妙声音而生的天才少女钢琴家,小姑娘被迫把自己对钢琴的兴趣变成一种赚钱的手段,她被斥令跟在周明昌身后出入各种宴席和社交诚,刚开始的时候,洛晚讨厌别人用那种惊讶又掺杂着同情的目光走过来故作关心的询问她父母车祸的事情,每次有这种人出现,小姑娘都会一杯红酒浇过去,也不管对方是名流富商还是政界名人,当然这么做的后果肯定是激怒周明昌。
“他们说我的父母?”洛晚使劲儿想要甩开周明昌因为用力过猛青筋暴起的手掌,“我泼红酒怎么了?我还想把硫酸泼在他们身上呢。”她还没等自己的计划得逞,就已经被周明昌一把甩到了大厅上,不明原由的下人们走过来齐齐站成一排,为首的李妈心疼的看着小姑娘因为摔在地上膝盖泛起的一大片淤青,几次上前想要扶起洛晚但都被周明昌呵斥开来。
“说你的父母怎么了?他们人都死了还会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吗?现在什么最重要?活着的人才最重要!你知道你刚刚泼的是谁吗?那可是中央省厅的厅长夫人,她只要轻轻在厅长耳边吹吹风,就算是十个洛家他也能夷为平地,而你现在居然还大言不惭的在这里狡辩,还想要给人家泼硫酸,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周明昌指着小姑娘的脑袋,眼睛里写满了不屑,“当初如果不是我,你还会有今天吗?”
“那妈妈呢?”洛晚瞪着眼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她不想让周明昌认为自己因为害怕所以才哭,于是只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们不怀好意的讨论妈妈的时候,舅舅你是什么心理呢?妈妈是你的亲妹妹,舅舅听着别人对自己的妹妹评头论足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番话说的周明昌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他看着小姑娘涨红的眼眶,想说点什么进行辩解,但是又觉得没有必要把一个孩子的话放在心上,于是就更加气愤起自己的心软来,他指着站在边上排成一行的下人,“你们,你们现在每个人都给我打她一个耳光,快,如果不使劲儿的话我就炒了你们。”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算正确。
“快点儿啊,难道说你们都想全部被炒吗?”周明昌见下人们不动弹,以为是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心中更加恼火,他伸手拉过一个下人推到洛晚面前,“打啊,不大你现在就给我滚出这个家里。”
被逼无奈的下人终于还是伸出手,在小姑娘的脸上留下了五个手指印,然后下一个,再下一个,没有停歇,一个接着一个。
洛晚的脸被打的肿起了老高,但她还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使劲儿的看着周明昌,只把对方看的心虚不止,“舅舅不忍心打我,是因为我和妈妈长得像,舅舅对妈妈心存愧疚,是因为舅舅害死了妈妈。”
“你再说一遍。”周明昌气的浑身颤抖,他一把扯住小姑娘的头发拉着她踉踉跄跄的来到了车库门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忘掉你刚刚说过的话,还有保证下次有人问你关于你父母的事情是你不会再这样做了。”
洛晚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车库,她从小就怕黑,而且还有夜盲症,在黑夜中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她听到李妈在一旁小声啜泣的声音,“小姐,小姐啊,快向老爷承认错误,车库里面又冷又黑,你肯定受不了的。”
小姑娘想拒绝李妈的提议,但是她转念一想,还是点了点头,故作委屈的说道:“舅舅,舅舅你放过晚晚吧,晚晚知道错了,晚晚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晚晚保证。”
周明昌听到洛晚服了软,也不再为难她,把小姑娘扔到李妈的怀里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从那以后,李妈发现自己再也不能看懂洛晚的心思,她总是一脸微笑的跟在周明昌的身后优雅的进出各种诚,俨然成了一个善于交际的富家千金,举止得体,说话温婉,活脱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李妈曾经小心翼翼的打谈过小姑娘的变化,后者只是看着窗外默默的发呆,什么也不说,这就是回到家的洛晚的样子,把房门掩得死死的,除了李妈以外不让任何人进。
慢慢的,情况发生了转变,和所有进入叛逆期的孩子一样,小姑娘也迎来了自己的青春期,洛晚开始有了第一次的夜不归宿,第一次的烂醉如泥,第一次的花天酒地,第一次的纸醉金迷,李妈看着小姑娘日益消瘦的背影,心里难受的紧,她不止一次劝说洛晚不要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可全都被当成了耳旁风,尽管如此,小姑娘每每弹钢琴的时候,就会恢复到原来的平和模样,达到无人能企及的顶峰,所以即使小姑娘的私生活全部被负面新闻堆积满,只要她还能弹琴,只要她还可以弹琴,周明昌就永远不在乎她做了什么。
“小姐,你醒醒吧,先生和夫人在天之灵是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挥霍自己的人生的。”
洛晚看着李妈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放下手中的酒瓶走到她的面前,“李妈,你也老了啊,总有一天这世界上会只剩下我一个人吧。”小姑娘无奈的耸耸肩,“那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多喝点酒,说不定还能死在李妈的前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