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黄粱一梦
每个世家大族,盛极而衰,是一种必然的趋势。.皇帝不允许有威胁君权的人存在,也实属正常。但是当这种事情落在自己的头上,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季言的母亲出自林家,林家女子不入宫,进宫的外孙女,却有过两位贵妃,一位皇贵妃,一位皇后。在朝堂上,出过三代丞相,到先帝时,林家人均供职御史台。季家嫡子心悦林家女,亲自上奏章,请求赐婚。
人人都说,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天作之合。迎亲时,十里红妆,被人津津乐道很久。久到林家人的鲜血,洒满京城时还在被人唏嘘。
林家隐退的时间终究是晚了,皇帝已经容不下林家了。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先帝动手的速度是那么快。
季家是真正忠于先帝的一族,从娶林家女开始,棋局就已经布好了。
通敌叛国,罪证确凿,斩!季家功过相抵,罪不及林家女及其子女。
季言因此得以保住一条命。
季言倚在窗边,懒懒的听着青灯调查来的结果,跟她想的差不多。她挥挥手,示意青灯下去。
七年了,整整七年了。都道:人走茶凉。季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她这位大小姐。
酒叔为她准备的地方,倒是很合心。
推开窗就能见到明亮的星空,真是像极了与他初见的那晚。
红罗账下,喁喁私语。
“明明都已经离开幻阵了,你为什么还会出现!”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这只是一场梦!你以后不要再来我的梦里了!”梦中的她似乎仍旧保持着一份理智,知道自己在做梦。.
“在幻阵里,我们经历的生生死死,也是一场梦?你把我们的感情当做一场梦?”男子逼近了她,把她压在了床榻上,黑发垂在季言的周围,形成了一个令人窒息空间。
“是梦!只是幻想而已!”季言偏过头,不肯看他。
男子凄凉地笑着,“好!如你所愿,这就是一场梦!我们都只是睡魔怔了而已。”他放开了对季言的辖制,起身绝望的看着她。
“女人,你问问你的心!这真的是一场梦吗?”
“在山里为我挡下白虎攻击的是谁!为我疗伤的是谁!在悬崖边上拉着我不肯放手的又是谁!”
“女人,你当真是没有心吗?你感觉不到吗?”男人绝望的声声质问,让季言有些透不过气来。
明明只是一场梦,自己怎么会真的心痛?明明已经忘记的东西,怎么会变得如此清晰?她怎么会感觉不到,他记得的,她也记得。看着那人悲痛欲绝的眼神,季言心道,既然这场梦境已经如此荒唐,不如就更荒唐一些吧!
她用手轻轻地蒙住他的眼睛,凑上前吻了上去。心里无法言说的悲凉,这场梦境的荒唐,对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的爱,以后不会再见的绝望。就在这一吻里去感受吧。
在两个绝望的恋人之间,这场蜻蜓点水的吻,很快就变了味道。
得到彼此回应的两人越发投入,两人就像森林里的野兽,透过对彼此的撕咬,来努力证明这不仅仅是一场梦。
“告诉我,你的名字。”男人流连在季言的耳畔,不肯离去,低低的询问道。
“言。”
“真是一个好名字。”那人温柔的在耳畔笑道。
轻轻的吻着她的身体,极尽缠绵,手指如流水般划过她的身体。
季言在他身下颤抖着,最后伸手搂住他,有些绝望地激烈回应他。
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换。
就这样吧,这场梦就到这里吧。
两个根本不在一个世界的人,要怎么在一起!
季言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的枕头湿了一大片,原来自己竟然是哭了吗?季言摸了摸脸上的泪痕,想起梦中那人,温柔的流连过自己的耳畔,脖颈……
季言发现自己全身敏感的不成样子,不住地颤抖,似乎真的与男子交合过一样。
她紧紧地抱住自己,不!这场梦早就该醒了!
幻阵里的像均是幻像,没有真实的!与人是不可能的!
季言再一次对自己说道。
吩咐下去的热水,很快就准备好了。季言全身都浸在水里,再次任由水漫过自己的头顶。
她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在街上走一圈,果然不负重望得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季言走到一家茶馆里,要了一壶茶,静静地听着。
“昨天你们没去城南看热闹,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怎么昨天太学的骑射比赛还比出新花样了?”茶馆老板不以为然地说道。
“倒是没有新花样,但是有美人啊!京城第一美人季小姐到场了!”最先说话的那位亢奋的说道。
“季小姐?刑部尚书季大人家的小姐?”旁边有人插话道。
“那可不,这位小姐可是难得出回门,本以为就是个只会绣花的娇娇女,没想到竟然拿到了女子组骑射第二名。”
“那第一名是谁啊?”
“就是大将军的女儿,就跟乡下丫头一样的那位新来的小姐。我们再说说那位季小姐,当时她一出现,周围的人就只顾盯着她看了,谁还有心情看成绩。……”几人终于说够了昨天比赛的场景,不知怎么的又说起她的兄长。
“季大人真是有福气啊,儿子、女儿都这么争气。他家的公子可是上一届的探花郎呐。”
“这么厉害?”问话的显然是个外地人,这个消息在去年就被说烂了。不过还是有人愿意讲讲发榜那日的情景的。
季言在茶馆坐了一天,从她听到的消息来看,季尚书一家似乎是夫妻和睦,儿女孝顺的好家庭。季尚书是被人人称赞的好官,季小姐美貌与智慧并重,是许多儿郎的意中人,还未及笄就已经有人去提亲了;季公子看起来官运亨通,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姑娘,你还好吧?”青灯看着从茶馆回来就一直沉默不言的季言,有些担心的问道。
“青灯,你和夏衣,是与我一起从府里出来的是吧?”季言看着茶叶在水里起起伏伏,问在一边的小丫头。
“是,当年出府的时候,大人一并把卖身契也给奴婢了。姑娘如今是打算回去吗?”青灯小心翼翼的问。
“你说我该回去吗?”季言反问道。
“奴婢斗胆,按理说姑娘回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并无不对。更何况,我们这么多年也做了很多事情,完全可保证姑娘顺顺当当地成为季家嫡女。”
“会季家干什么?回去只会被限制的更加厉害,我在外面照样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需要借助一个虚无的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