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两个令美女一把手头痛的“拦路虎”项目

    正如美女书记石丽花所说，  古郡县的“项目攻坚年”工作确实被市领导批评了。.

    昨天下午，市里分管“三个年”工作的副市长全永平一行到古郡县检查，全永平一行对古郡县的“作风建设年”、“平安家园建设年”活动给予肯定，然而，对县里的“项目攻坚年”中的两个滞后项目给予强烈批评，全永平甚至在批评言语中提到，愿意跟陈一久的母亲、祖母甚至祖宗十八代发生肉体恋爱，弄得陈一久连陪不是——古郡县这两个严重拖后腿的项目真是令陈一久烦，堪称“拦路虎”，谁做谁头痛。

    第一个拖后腿的项目是从省城南都市至北郡县的南北高速公路古郡段征地拆迁项目，离项目开工仅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高速公路规划范围尚有60多米没有完成征地拆迁工作，任务十分紧迫。这个项目原来的包联项目为陈一久，陈县长以擅长做群众思想而着称，然而对这个项目就像是老虎吃刺猬——无从下手，因为，这个项目涉及到顽固村民的迁坟问题——这十几口老坟全为黄家岭屯黄姓的祖坟，该屯的老族长为头发胡子俱已花白的黄老头，黄老头年约七旬，仍像一头倔强的公牛一样，只认风水不认其他，执意带领村人坚决抑制迁坟，当陈一久试图出动大批干部、民警强制迁坟时，黄老头也吃了秤砣铁了心，居然也带大批村人持械出来对抗，最终陈一久不敢强制迁坟——万一发生伤人、死人的械斗事件，陈一久头上的乌纱帽就会掉到地下。为避免流血事件，陈一久试尽了他及他的智囊团所想得到的一切办法，可总是做不通黄老头的思想工作。通常来说，县乡基层对拆迁钉子户或首要分子，一般采取“怀柔”的办法，也就是宋代朝廷对梁山好汉的“招安”办法，即私下里在物质上偷偷给其足够好处，慢慢换取他们的支持，就像多尔衮在政治利益、经济利益向吴三桂作出重大让步，换取他的支持从而夺得江山一样。.无奈黄老头对钱不感兴趣。陈一久看金钱收买不了黄老头，又想这黄老头不过七旬，身体健硕，中气十足，猜测他尚可研习男女之事，遂想方设法请他出来吃饭，打算吃饭时找个在发廊“工作”的年轻异性陪酒，试图在酒后让黄老头尽情潇洒一回，让他觉得不枉此生，从而换得他的支持，怎知黄老头颇得思想家的真传，深知“坚贞不屈”乃是干成一切事业的基础，故而对陈一久扔过来的糖衣炮弹一概不理。陈一久暗暗感叹，这黄老头活像一头狐狸的狼，任凭猎人如何良苦用心，就是无法降伏它。

    前些天省里强调这个高速公路项目一定要按时开工，如哪个县无法按期完成辖区内的项目征地拆迁工作，将要这个县的主要领导奔赴省城南都，向省长魏光和省里分管交通的副省长杨大力当面解释清楚。“当面解释”这四个字和“写检讨书”这四个字一样，名称虽不同，实质上都是相同的，即都要向上级作出深刻检讨——这尤如屎克螂和牛屎虫的名称都不相同，但实际它们都是同一种肮脏的昆虫。而在官场中，一旦上级要下级作深刻检讨，那么就意味着你在上级眼里的形象打了折扣，起码几年内，下级在仕途上别想晋升，宛如一个出了轨的人，被爱人查获罪证，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在爱人面前抬不起头，甚至在晚上享受背靠背的待遇。

    另一个拖后腿的项目是胜红皮革扩建项目。该项目列为省层面统筹推进的重大项目，要求在今年第一季度开工，到了八月底尚未完成征地拆迁工作，开工日期遥遥无期。胜红皮革公司创建于十年前，其创始人祝胜红是一个年近五旬的女企业家，面部时常堆满笑容，这笑容不像蒙娜丽莎的笑容神秘，倒像古时接客的小姐看到豪客给自己一笔丰厚小费的表情；她身体很肥胖，凸着一个肚螺的肚子又圆又大，像是一个皮球，当然这不是怀孕的原因——由此可知女人的的大肚子可能与男人有关，更可能与自己的嘴巴有关。吃苦耐劳、诚实守信的祝胜红从皮革加工的小作坊起步，一步一个脚印，硬是在只有8亩地的小厂房内办起了一个年产值超1亿元、年利税超1000万元的皮革企业，产值、产量均占江南省首位，是古郡县的税收大户。胜红公司所生产的猪皮革、牛皮革九成以上销住意大利、西班牙、美国等西方国家，人家购到胜红厂的皮革后，组织名匠进行深加工，制成世界品牌的皮鞋、皮带、皮衣等皮革成品，最终又以高价销回华夏——不幸的是，生产皮革这个最污染的环节，恰恰留在古郡县，很令县环保局头痛——从猪、牛身上剥下的皮革，其鞣制、硝制过程需使用铬、砷等有害化学品，大量污水直接或略为过虑就排到环绕县城的西江，不仅毒死大量鱼虾，还使江水变了颜色——泛着泡沫的黑色，影响了城市形象，还令百姓强烈不满，不断向县环保局投诉该公司，环保局对此很无奈，局长哪敢动它？要是这个税收大户停工了，县主要领导比谁都猴急——没有税收哪来干部的工资呀！尽管胜红公司里建有污水处理设置，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百岁老人娶二十岁的黄花闺女——装装样子而已，当不得真，如遇到上级来检查，胜红公司才临时启用一下污水处理设施———因为启动污水设备成本相当大，需投放相当多的中和剂、处理药品，每个月需20万元，一年就要240多万元，企业都以追求最大利益为动机，祝胜红当然不会随便支出这笔治污费用，尽管她已有过亿身家。

    为扩大产能、延长企业产业链，胜红制革公司在县里的大力支持下，拟在城郊的南岸镇南岸村征50亩土地，建立一个集皮革加工，皮鞋、皮及、钱包制作等于一体的综合性企业，这个项目于去年底获省里列为省层面推进的重大项目，然而，由于胜红公司的污染历史在古郡县赫赫有名，南岸村群众坚决抵制这个项目——他们提心胜红皮革公司污染村里的生活环境，以及重要的生产环境——一旦污染水田，就影响村里的特产大蒜的种植。南岸村种植的大蒜闻名全国，这里的土壤特别适合大蒜生长，所种出来的大蒜富含硒、抗坏血酸、维生素、烟酸等营养物质，香辛可口，抗癌效果显着，曾获得地理标志产品称号，产品供不应求，村里很多农户每年赚取的“大蒜财”有五六万元之多。因为担心污染问题，南岸村没有一个人愿意领取征地“三费”，县里只好把钱拨到公证处封存，一边继续做群众工作，一边选择合适时机强行维护施工。 这个项目原为石丽花包联，她本来做群众工作的经验就少，每次到项目现场调研，都被众多群众围住诉苦，希望县政府不要把这个项目迁到村里来——土地批文都拿到手了，岂能说迁他处就迁他处？被群众缠住的石丽花自然没办法，想脱身又不方便——群众追着你问这问那，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这时石丽花颇有落入敌方包围之感。此后，石丽花就再也不到项目现场，自感自己无力推进这个被群众强烈反对的项目。

    陈一久突然去世，石丽花看到了甩掉这个如烫手番薯一般的包联项目的希望——阳先和张世博在向她汇报工作时，都像中年独身女人向老光棍求婚一样遮遮掩掩，总之内容是一样的，就是暗示请她帮忙——请她扶助他们当上县长，这令石丽花涌起这样一个念头：不如把这两个项目划拨给他们包联，一人一个，这样，自己的压力就甩掉了——至于别人能不能做好，这不用石丽花管，县级官场有这么一条生存规则比较实用，也比较自私，那就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石丽花相信，在县长这个空位置的吸引下，阳先和张世博都会使出吃奶的力量做好项目工作，自己肯定可以放松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