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荒诞带荦的种种流言

    关于陈一久的死因，民间流言四起：

    第一种流言是说陈一久喝酒后，马上服了某些令某器官迅速膨胀的药物，比如伟哥，然后在宾馆客房里与漂亮异性进行雄性动物晚上最喜欢的原始运动，不幸患上“马上风”，当场去世；第二种流言是说陈一久酒后去找一个丰满的少妇按摩，因喝醉了，反过来要按人家，然而他下手太重，惹恼了人家，结果被丰满少妇用力一推，他马上摔倒在地，不一会就死了；第三种流言是陈一久因霸占良家妇女，结果喝酒时被人投毒报复，不幸惨死；第四种流言是陈一久因被人举报涉嫌贪污，畏罪自杀；第五种流言是陈一久临死前的一个晚上，仗着酒量大，参加了五个饭局，饮了五六斤高度白酒，以致当场醉死.....还有很多种乱七八糟的流言。.

    看来，流言这东西，比流感蔓延的速度更快，比流弹的杀伤力更大，比流产更令人憔悴不堪。很快，全县上下都在议论陈一久的事。

    其实，去世前一晚，陈一久只参加了两个饭局，第一个饭局是陪全永平副市长吃饭。.全副市长一行走后，陈一久又赴第二个饭局，这是本地一个房地产大老板——万利房地产公司董事长利永友请的客，利永友在本地开发有三家楼盘，政府的市政工程也揽的不少，当然这些都与陈一久有关。陈一久与利永友及其女秘书梁妃饮酒，陈一久当仁不让地坐在二人中间，利董的秘书梁妃的座位明显紧靠陈一久，红袖添香，劝酒劝菜，陈一久饮得颇为欢心。

    与洪黛凤这样的苗条淑女不同，梁妃宛如唐代的杨贵妃，身体略胖，鹅蛋脸，大眼睛，唇红齿白，眉如弯月，身材饱满，体貌可人。梁妃酒量很好，但今晚也微醉了，脸蛋飞起两朵红云，斜靠在陈一久身旁的椅上，梁妃身着一袭紫色连衣裙，丰满之处仿佛藏着一片紫色的厚云。梁妃饮得性起，头发有些散乱，几绺秀发落在左额上，醉眼离，看上去颇为娇媚，陈一久乘着酒兴，座位更为靠近梁妃，还在利永友的鼓动下来了杯交心酒——抓住酒杯的手从对方的丰满之处穿过，陈一久看梁妃的眼神就有些着迷，放在梁妃膝上的手就有些不老实，不断轻拍细摩，梁妃自始至终却言笑自若，仿佛没事一般，还细声地问陈一久看过《水浒传》第152页没有？这声音细如春秋时期楚灵王章华宫里的宫女的纤腰，不过陈一久还是听到了，只是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于是梁妃继续娇声劝酒，三人都喝得尽兴。后来撤下酒席，3人又在包厢里唱歌，不过只吼了一首歌，利老板就识趣地借故离开，留下陈一久与梁妃呆在包厢，利永友希望今晚他们能产生一些故事——男人跟女人单独在一起，要么是故事，要么是事故。最后二人产生的是故事还是事故，没人清楚，总之他们在宾馆里呆了一阵才回家，回到家，醉眼朦胧的陈一久马上翻到《水浒传》第152页，上面有一句：男人就要胆子大下手快！看毕哈哈大笑，心想这女孩真幽默。

    凌晨一点多陈一久才回到家里，平时每天清晨七点准时起来的他，过了七点二十还是沉睡不醒，多年来与他各居一室的夫人王茂芳急忙进房察看动静，发现他已昏迷多时，急忙送到医院抢救，可惜由于脑出血过多，终究还是无力回天。

    王茂芳虽然知道丈夫的死与饭局有关，却没想到他生前的最后两场饭局都与女人有关。知夫莫让妻，王茂芳早知道陈一久有个喜欢拈花惹草的毛病，曾经苦口婆心劝过他：路边的野花不要采，陈一久自是不听，于是有一次王茂芳给陈一久做了三个菜，那三个菜都是蔬菜，分别是茄子、豆角、瓜苗，都用一个海碗装着，可吃到下面，都露出来一块半张壹角纸币大小的猪肉。起先陈一久没在意，吃到最后的茄子，底下又是一块猪肉，陈一久愣了一下，然后就嘿嘿地笑了起来——陈一久终于明白了王茂芳的意思，她是含蓄地开导他，女人上面看上去各不相同，其实到底都是一样的。于是陈一久对老婆说：“你的意思我明白。”陈一久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对自己说：道理明白是明白，可是看到上面长得漂亮的女人，自己还是忍不住喜欢，实在无法抗拒美人的吸引。后来王茂芳一脸怨气地跟婆婆说起丈夫有个爱拈花的毛病，动员婆婆管管儿子，婆婆却说了这么一句：“男人都是喜欢偷吃的猫。”这话可谓一石二鸟，既有为儿子开脱的意思，又暗示陈一久父亲当年也不是个老实男人，说话时陈一久父亲就在场，这个年过七旬的干瘦老头听了老婆的话毫不辩解，反而像隔壁老王一样得意地嘿嘿笑了起来，笑得额上展开条条皱纹。

    现在陈一久死了，王茂芳已无心追究丈夫以前的花心事了，她只在心里盘算着：人死不能复生，在丈夫死后，怎样才能获得自己最大的利益，能不能向组织提出要求，把丈夫申报为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