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暖昧的交心酒
下午三点半，由省石油企业董事长贺杉率领的考察组，乘坐着一辆崭新的越野车，沿着省道来到荔郡区与古郡县交界的一处地方。.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张世博率领县政府办主任祁理、县发改局局长莫秋中、县招商局局长张洁莲、县征地办副主任刑锋早已在此等候。
虽然上级出台过不少规定，要求官场的迎来送往要从简，然而，县级官场却很难做到这一点。前两任县委书记刘知汉在位时，这位强势而善于结交上司的人经常说：“接待也是生产力”，他强调各级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迎来送往要讲规矩，要是前来县里考察、检查的人地位高、身份尊贵，那么县领导一定要到辖区边界迎送客人，以示尊敬。在刘知汉离任后，县里一直沿用他创下的规矩。
此时天空艳阳高照，天气闷热，看到张世博一行大老远的出来迎接，贺杉一行十分感动，当即下车与他们握手寒暄。
从越野车上下来三个人。一个是年约五十六七岁的男子，身高一米六六的样子，身着金黄色的T恤，长着一个啤酒肚，又胖又秃，据说他40岁开始微秃，起初尚可，头上毛发众多，这里秃几缕，那里便梳过去一点，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后来愈秃愈猛，支援部队弹尽粮绝，阵地尽失，终于秃如电灯泡，因怕戴假发不可靠，他索性就留了个光头；一个是四十五六岁的女子，身高有一米六，身材饱满，脸庞微黄，面宽口方，肚子也凸起了一个球，脖子上、手腕处都戴着玉器首饰，一看也是个不缺钱的主；一个是年约三十的瘦子，脸庞白净英俊，身材瘦削，要不是脊背微驼，绝对是一个百里挑一的美男子。在张世博一行作了自我介绍之后，瘦子也介绍了客人，他轻轻指了一下年长且头秃体胖的男人，说：“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贺董事长。”又轻轻指了一下胖女人，说：“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副董事长兼总经理封总。”并作了自我介绍，说他是公司办公室主任王彬。接着大家交换了名片。
然后，在张世博一行的陪同下，贺杉一行对古郡县几个备用油库的地址进行了考察。这几个地方，是经张世博、祁理、莫秋中、刑锋等人仔细考察后确定的，公路、铁路交通都颇为便捷，多为山地、坡地，因老百姓只重视水田而不重视山坡，以后如开展征地拆迁工作将不会遇到难题。贺杉一行对这些备用油库地址看得比较仔细，对海拔高度、土质、劳动力资源、交通布局等一一进行了询问。不过，他们像是瞒着家人外出“工作”的风尘女，不轻易泄露口风，张世博无法得知他们的意见，未免像第一次见婆婆的女子，心里忐忑不安，心想只得寄望于在饭局上笼络感情了。
张世博在陪同考察中，忽然接到县委常委、政法委章龙书记打来的电话，张世博连忙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接听。章龙焦急地说，公安人员刚才屡次劝说正在县医院里静坐的人，然而，以“黎大头”为首的“医闹”，不但不听，反而对公安人员进行推搡、痛骂，其中一名公安人员还挨了一拳，该怎么办？张世博心里正烦，接到这个电话颇不高兴，心想章龙你怎么变成软蛋啦？便不好声气地说：章书记，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们动手，我们就下手！对蛮不讲理的家伙，县委、县政府不能老做软蛋，不把他们为首几个抓起来，你还等个猴呀？法律让抓，县委石书记也同意抓，你还怕个球啊？！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好的，按你的指示去办！张世博说，不是我的指示，是县委、县政府的指示！说完便挂了电话。
省石油企业考察组转了一大圈终于看完了，不觉已到下午六点二十分，张世博带领他们返回振名宾馆，这个宾馆是县二轻联社利用集体土地、招商引资建成的，至今已有十年，按三星级标准建设，高达17层，几经装修，目前是县里最高级的宾馆。今晚的饭局就在这儿举行。
在官场，饭局上大有春秋，一个不会吃饭的人，绝不会当官。从古至今，中国的饭局就和政治息息相关，如“鸿门宴”、“煮酒论英雄”、“杯酒释兵权”等。当然，现代饭局已没有刀光剑影，凡事都能和平解决——在饭局上仅需三寸不烂之舌，在推杯把盏之间，即能把在工作中不能解决的问题，轻而易举地解决。.因此，张世博笃信谋全局者要先谋饭局。
参加今晚饭局的贵宾有贺杉、封春桃、王彬等三人，本地陪餐的有张世博、王梅红、张洁莲、傅玲等四人，另有接待任务的县委书记石丽花也将到来一下。今晚饭局的主角当然是董事长贺杉，张世博在与祁理等人研究饭局时，针对贺杉喜欢美女的特点，特意安排县接待办主任王梅红、县招商局局长张洁莲等两位正科级的美女陪餐，外加一个妩媚可人的傅玲，陪餐的阵容相当不错——王梅红、张洁莲都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且长相俊俏，张世博对她们寄予厚望；对于自己所喜欢的小姨子傅玲，他倒不希望她出风头，以免自己心里吐酸。
大家正坐下，石丽花便到来了，她主动走过去，和贺杉一行逐一握手，彼此作了介绍。 石丽花说：“不好意思哈，刚才我没空陪你们。今天省委组织部前来我们这儿考察，我不得不陪。我和大家饮几杯后，等会还需陪省委组织部的同志吃饭。”贺杉笑着说：“没事，我们理解你的。县委书记嘛，哪一个不是日理万机的？忙是忙点，不过容易进步——以后说不定你是我们的上司呢，届时可记得要关照我们哦！”
石丽花调侃说：“我能不能进步，还要靠您贺董关照呢！”贺杉委婉地说：“你这么漂亮聪明，不提拔你还会提拔谁？”石丽花点点头，微微一笑，说：“谢谢您，贵人口开！”。
石丽花、张世博分坐在贺杉两侧。石丽花看到傅玲有些陌生，便问：“这位美女也是从省城过来的吧？”
傅玲尴尬地说：“我是荔郡区住建局的，姓傅，师傅的傅，名玲，玲珑的玲。”
石丽花脸上泛起淡淡的疑云，她不知道傅玲出现在这儿是怎么一回事？
张洁莲连忙说：“贺董一行前来考察，是阿玲牵线搭桥的，没有她，我们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贺董、封总和王主任这样的大贵人呢！阿玲，干脆调你到我们县招商局工作，好吗？”
傅玲笑着说：“恐怕我高攀不起呢。”
封春桃说：“今天能与各位帅哥美女相识，全是小傅与小王这两位老相好的功劳！等会我们要多敬他们几杯！”
王彬笑着纠正说：“我与傅玲只是大学时的同学，不是什么相好。”
封春桃说：“相好多是从老同学中发展过来的，我看你们很般配嘛！小王，你既有贼心又有贼胆，我看你们已暗渡陈仓了，是吗？”
王彬说：“没有呢，没有这一回事！”
傅玲羞得脸上飞起一片红云，想不到怎么去辩解。张世博心里有些发酸。
一个身着锦缎旗袍的服务小姐款款地走到石丽花身边，轻声问：“书记，客人都到齐了吗？”
石丽花说：“开始吧。把酒倒上。”
县接待办主任王梅红问：“书记，茅台、五粮液、三雄酒都准备有，请问，斟哪种？”按县里的规矩，到宾馆接待客人，酒水一般由县接待办自行带去，以降低接待成本。
石丽花微笑着对贺杉说：“贺董由您定，整哪种？”
贺杉笑道：“客随主便，这儿是你的地盘，还是由石书记定吧！你赏什么酒，我就喝什么酒。”
张世博笑说：“在酒桌上，我们这儿的规矩是主随客便。”
贺杉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罗，虽说茅台、五粮液都是名酒，但这些酒的滋补效果哪能跟我们古郡县出产的三雄酒相比？就整三雄酒吧！”又吩咐小姐，“要高度那种，低度那种淡巴巴的，没啥意思！”张世博心中不由一阵高兴，心想本县以公牛、公猪、公鸡的蛋蛋开发的三雄酒真是隔着门缝吹喇叭——名声在外，远在省城上班的贺杉也对它青睐有加，十分难得。
石丽花对服务小姐说：“就按贺董的意思，每人先斟上一杯，要满！”
小姐启开酒瓶，往每个人面前容量约一两半的酒杯里倒酒。傅玲护着酒杯，说：“县长，我喝饮料行吗，我不会饮酒。”刚才，傅玲差点把张世博称为“姐夫”，幸亏想起这是官场的酒桌，不宜透露自己与张世博是亲戚。
张世博笑道：“主随客便，贺董说行就行！”
贺杉盯了一眼对面这个妩媚可人的女子，笑问：“你能饮水吗？”
傅玲说：“当然能！”
贺杉说：“能饮水就能饮酒，先倒上吧！”
石丽花说：“饮不饮先倒上。”服务员就给傅玲倒满了酒。
在一个小姐倒酒的工夫，几个小姐便将那些甲鱼、海参、蹦蹦鱼、果子狸、野生绿头鸭等菜肴用大盘子端了上来。甲鱼、海参都价值不菲，蹦蹦鱼、果子狸、野生绿头鸭都是从本地山区抓的，价格昂贵，一般人的餐桌难得一见，尤其是本地特有的野生蹦蹦鱼，其产量很少，由于壮阳效果明显，有钱也难以购到。接着，服务小姐又在每人面前放上一盏羹汤，一碟已用刀分割开肉滚疙瘩——这些都是海中珍品，羹汤是鱼翅汤，肉疙瘩是剥去壳的鲍鱼，每只足有二两多，这么大的鲍鱼是绝对养殖不出来的，肯定是海中野生的。贺杉、封春桃、王彬看到这些菜，眼睛都愣住了，虽说他们都是见惯了世面的人，但像这么奢侈的酒宴，也还是极少经历，不禁对古郡县的盛情接待涌起敬意。
看到客人们满意的神情，石丽花、张世博心里都乐开了花——事前，他们都下定决心，一定要拿下油库这个项目，因此决定上最高档的酒菜招待贺杉一行，在安排接待晚宴前，张世博专门与祁理、王梅红研究了一番菜谱，精心点菜，这一餐确实是痛下血本，“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花钱多些就多花些吧！
菜、酒俱已齐备。石丽花端起杯子，站了起来，说：“为了支持我们古郡发展，今天，贺董、封总、王主任一行，冒着酷热，千里迢迢来到我们县考察指导，让我们举起酒杯，对贺董一行表示衷心的感谢！”说毕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并倒转酒杯轻抖了两下，并没有滴下一滴酒。大家也各自举杯饮酒。傅玲皱着眉头，只饮了半杯，就咽不下去了，被眼尖的贺杉发现，他朝傅玲瞄了一眼，说：“有人没扫清门前雪呢。”傅玲只得苦着脸把酒饮完。
酒过三巡，石丽花因需接待省委组织部的同志，匆匆告辞。傅玲脸上已是一片通红，王梅红、张洁莲面不改色。
看到石丽花走了，张世博朝王梅红使了眼色。王梅红心领神会，大约是体热的缘故，她脱去外衣，露出里面薄薄的短袖，显出丰满的身材，秀出了迷人的事业线，然后，拿着满满一杯酒，一颤一颤的走到贺杉面前，说：“贺董，我们十分欢迎您到我们县考察指导，希望您今后多来古郡！”
贺杉坐着，眯着眼睛，朝王梅红饱满的身材盯了五秒，盯得王梅红颇不好意思。贺杉说：“小王，你是真欢迎我还是假欢迎？”
王梅红说：“当然是真欢迎！”
贺杉凝视着她说：“真欢迎我的话，你该有什么样的表示？”
王梅红略一思索，说：“咱们来杯交杯酒吧？”所谓“交杯酒”，就是双方两个握酒杯的手交会在一起，然后饮酒，这种敬酒方式显出双方友情不错。
贺杉仍然坐着，果断地摇头，说不行，我们的交情只有“交杯酒”这么浅吗？
王梅红沉思了一会，笑眯眯地说：“那咱们来杯交颈酒吧？”所谓“交颈酒”，也就是双方两个手穿过对方颈部，然后饮酒，显出双方的友情较深。
贺杉还是果断地摇头。
封春桃暖味地说：“小王，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要充分利用资源嘛，拿出你的诚意来，别提这些小儿科！”
张世博坚毅的眼神朝王梅红盯了一眼，仿佛鼓励她大胆应对，王梅红眼珠一转，像下了决心一样，说：“那咱们来杯交心酒吧！”“交心酒”是江南省官场里女人给男人敬酒的最高境界，不过，由于这酒敬得特殊，一般女子打死也不会这么敬。
封春桃笑着说：“这还差不多Ｘ董，你该高兴了吧？”
贺杉笑眯了眼，轻轻点点头，接着，贺杉站了起来。贺杉握着酒杯的右手就从王梅红的侧面绕到她的胸口，他拢着的手掌正按在王梅红的心脏处。贺杉的手像是总拿不稳酒杯，不住地在王梅红的身上蠕动，在对方饱满之处作了一番停留。封春桃就笑了，说：“贺董呀，你真是老牛吃嫩草！”傅玲看呆了，连忙转过脸去，羞红了脸。张洁莲则饶有兴趣地盯着贺杉的右手，调侃道：“贺董，你的酒快洒掉了，别动去动来的！”
王梅红面不改色，举起酒杯，轻轻与贺杉碰杯，一饮而尽。
贺杉搂了王梅红一会，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然后才移开按在对方胸前的右手，把右手拿着的酒杯抬到面前，也一饮而尽。现场就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王彬高兴地说：“饮得好！”王梅红又向封春桃、王彬敬了酒。
张世博说：“贺董，怎么样？我们古郡县的美女够热情吧！”贺杉满意地点点头，他在盘算，等会儿怎么与其余两位美女饮酒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