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两不相欠
看刚才黑衣男人翻动卓白的身体，对卓白就不是陌生人的状态，顾心玫觉得他一定是认识卓白的。
黑衣男人脸色一变，“小姑娘，你知道的太多了……”
顾心玫见到对方的神色，就觉得自己猜测得没错，大声道：“我警告你们最好别过火，否则你们范家少爷只怕饶不了你们的。”
她突然想起范逸阳，如今也只能拿范逸阳出来说一下，吓唬吓唬对方，如今情况危急万分，自是想到什么就用什么。
“范少爷？”
“当然！”顾心玫想到范逸阳都能让他父亲打电话通知罗沣，从罗沣手里把自己给带走，可见范世勋是多么器重与宠爱他这个儿子，否则根本不会让儿子把人质带走。
黑衣男人却冷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什么范家少爷不少爷的，也不知道你说的范先生是谁！就不要转移目标了，再不闪开，我连你一起崩了。”
“那你就崩吧。”顾心玫站定不动，神态很坚定，“我是不会让开的，先崩了我，反正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从被罗沣抓走的一刻起，我就没有活着的打算，经历了兜兜转转这么多事，我还活着，只不过因为我运气好……”
“心玫，你快闪开！”靳宁远猛然从背后抓住她，狠力把她拖向旁边。
他的力气好像恢复些了，至少还能抓住顾心玫，做出些动作。
但此时此刻，黑衣男人已举起了枪。
顾心玫几乎惊叫出来，还是挣脱靳宁远，挡在他前面。
黑衣男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不要动那个女人。”
如果不是有这句“吩咐”交代下来，作为冷酷杀手的他，早就把顾心玫先毙了，再毙靳宁远。
他是不会还要好心叫顾心玫闪避的。
“臭丫头，你不闪开，不要怪我不客气。”
他猛然冲过去，狠狠拉开顾心玫，尽管顾心玫执意阻碍他，他还是不敢冒然对她下手，到时上面要追究起来，他是无法交代的。
他左手拉开顾心玫，右手已持枪对准靳宁远。
顾心玫不想看到靳宁远遇险，拼命一撞，拼尽了全部的力气。
“砰、砰”！枪是开了，却也彻底歪了路线。
她作为成年人，在发狠拼命的情况下，力气也不能说很微弱，这一撞，把黑衣男人撞得斜挫了几步。
黑衣男人怒火窜起，“臭丫头，找死吗？”
他举枪反转，以左手狠狠斩中顾心玫的脖颈。
这次他的出手很快，顾心玫虽然撞歪他，自己也觉得上身生疼，头脑都晕晕的，对方出手很迅猛，她哪里躲得开？
“噗”地一声，她闷声痛哼，眼前已发黑，身子站不稳，摇椅晃的，终于，栽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然后发生的一切，她不知道，也无法左右了。
顾心玫以为自己会死，或许在她那昏晕之前朦朦胧胧的意识中，觉得对方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先打晕，接下来只怕就要一枪崩了自己。
毕竟对方手上有枪，并且是真刀真枪，想杀个人很容易。
昏沉之后，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似乎只是沉睡一场，梦里各种光怪陆离，各种模糊不清，还似乎梦到了自己被抬到什么地方，但黑蒙蒙的看不见也听不清。
终于，她清醒过来了。
是因为有人在她耳边的一声声呼唤么？
是因为……那呼唤的声音透着刻骨铭心的焦灼？
“心玫！心玫！”
顾心玫醒了。
她从沉溟之中缓了半天的神，就看到一张男子的脸映入眼帘。
英俊、棱角分明的脸上，充满了关切与担忧。
是靳宁远。
呃？他还没死？
或者说，他死了，我也死了，我们在地府相聚了？
死、枪杀、观澜山顶、黑衣男人……
顾心玫愣是把昏睡前的场景与关键词，全都在一瞬间就都想了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晰，分明意识还处于懵懂的状态，却能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我、我死了吗？”
“没有，你没有死！无论谁要你死，我都不允许！”靳宁远抓住她的手，面容上充满了抑制不住的激动，“心玫，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我是在哪里？”
“在医院。”
顾心玫终于发现，自己是躺在病床白褥上的，靳宁远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就坐在床边。
这显然是个VIP等级的病房，很宽敞、很舒适，处处都整洁干净，条件与设施都很高档，并且只有她一个病人的床。
顾心玫想坐起身来，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靳宁远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不放，握得很紧很紧。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他低声安慰她。
“怎……怎么回事，那个杀手……没有杀我们吗？”
靳宁远沉闷了几秒钟，“是，他把你打晕了之后，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电话，不知道谁打给他的，敲那个时候我的人已到达山顶，他竟然就急匆匆走了，没有杀我，也没对你继续动手，不知是因为那个电话，还是因为看到我的帮手已赶到，怕惹麻烦上身。”
顾心玫惊讶，“难道范先生改变了主意……”
“你说的范先生是谁，是不是范世勋？”靳宁远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他的思维也很敏锐，范先生对于他来说是个“神秘”对手，但敢于和靳世集团对抗的有几人？这几人中姓范的又有多少？几乎除了范世勋外，就没有别的目标了。
靳宁远一语中的。
顾心玫才想顺口应答他，猛然想起了范逸阳来，生怕把他牵扯到是非中，就推托说：“我也不知道，但我落入罗沣手上时，曾听到他们跟一个叫范先生的人联系，好像卓白还是他派过去帮罗沣的，具体‘范先生’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靳宁远脸上划过一抹坚毅与狠鸷的神韵，嘴角稍抿，“如果真是范世勋参与过这次事件，我不会放过他的，不管怎样，我要让他给我个交代！”
顾心玫心头怦怦乱跳，也没明白自己紧张的原因，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不是，不是，你要他怎么交代，他让卓白去不一定是帮罗沣……范先生不一定是范世勋啊……”
“究竟是不是，我会查的！”靳宁远的语气冷戾坚定。
顾心玫呆怔了瞬间，“如果真是范世勋，他的势力很强大，你对付他，不是像对付罗沣这么容易。”
靳宁远继续沉默，几秒后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狠鸷神情，露出柔和的笑，握起她的手，“这些你就不必担心了，交给我，我有数的，你如今安安心心养伤、休息，然后听罗沣的判决结果。”
“我好像没受多大的伤吧，就是当时被他打晕了。”顾心玫抬手抚摸自己被纱布包扎的脖颈，似乎还有些余痛，但已无大碍。
“那个人的出手又重又狠，当时可能很烦躁生气，你被他打得不轻呢。”
“是啊，我到现在还疼呢！那家伙的手劲很猛。”
“并且很有技巧，所以能一下打晕你。”靳宁远又说：“接应我的手下人赶到山顶后，我立即把你送到医院，让医生给你处理过颈伤了。”靳宁远目注她，那双深邃的、黑色欧泊似的双眼中溢起一种无可名状的情意。
顾心玫几乎不敢接触他的目光。
“心玫，我没想过你当时竟会拼命保护我。”靳宁远说：“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死了。”
“呃，没什么……”顾心玫低着头，喃喃地说：“我只是……只是为了报答你，你帮我解决了罗沣，为我哥哥讨还命债，还为了救我，自己闯到山顶去，我当然不能看着你死。”
“但是……心玫，当时你要救我，并不是举手之劳，很可能搭上自己。”靳宁远的掌心宽厚温暖，牢牢包裹着她白嫩的双手，语声在平和之中似乎渗着发烫的感情：“你这么对我，我真的很满足了。”
顾心玫的心，让他充满感情与热度的声音给狠狠烫了一下。
她怕他陷得太深，也怕自己陷进去，有些事，还是尽早说明得比较好。
“那个……其实……我是不想欠你的。”顾心玫呐呐地问：“我不是个无视恩情的人，你帮我复仇，我救了你一命，现在，我们可以算两不相欠了吗？”
“算，你本来就不欠我什么。”靳宁远笑得温柔。
顾心玫似乎微微松了口气，纤白的手掌，轻轻抓着旁边的白褥，“好，那就好了。”
靳宁远似乎觉得她的神态反常，目光中泛起几分探询的意味。
“那么……那么……”顾心玫低着头，鼓足全部的勇气，还是不敢面对他，只是把自己的想说的话问出来：“你可不可以放我走？”
靳宁远脸上的笑容在一霎间冻结。
他眼眸深处的柔情，也在这一霎彻底冰化。
顾心玫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掌，剧烈而短暂地颤动了一下。
她真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他的脸上此时此刻是什么表情？
足足隔了有半分钟，病房内沉静得犹如坟墓。
顾心玫觉得全身难受，很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周边的气氛不大对劲啊。
她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