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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项子尧赖在慕淡幽房内,尽管淡幽看也不看他一眼,连句话都不跟他说,珊瑚亦始终不给他好脸色看,甚至视他不存在,他都不以为忤,兀自心满意足地享受着珊瑚的白眼。只要能留在淡幽身边,亲眼见到她好转,就算珊瑚赏他几拐子,他都甘之如饴。

    他硬是留下,连环有事与他联络便偷偷潜入“潇湘客栈”,原本平静的“潇湘客栈”因曹谋成的出现,而不时有人在夜深人静时飞檐走壁地潜入或潜出。

    祥叔与珊瑚明知他有办法避开曹谋成的耳目,轻松离开“潇湘客栈”,但他却死皮赖脸,硬称伤势严重,非留下不可,加上慕淡幽的默许,他们若是强硬赶人,恐怕会引起曹谋成注意,万不得已,唯有勉为其难地让他留下了。

    “小姐,该吃药了。”珊瑚自厨房端来刚煎好的药,扶起慕淡幽让她喝下。

    慕淡幽皱着眉喝药,这药苦得令人难以下咽,但为了早点离开,她硬着头皮,喝个涓滴不剩。

    “你——”项子尧知道她怕苦,想问她是否需要他拿些山楂片来让她除去嘴里的苦味,但话都还没说,就耳尖地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是他所熟悉的步伐,他立即谨慎地闭上嘴,同时间,门板响起敲门声。

    “在下曹谋成,特来拜会慕姑娘。”曹谋成森冷的声音于门外响起。

    房内的人皆是一震,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发现她同样住在“潇湘客栈”。珊瑚沮丧得想大声呻吟!小姐和项子尧足不出门,祥叔又是行事谨慎小心之人,所以恐怕是她被认出来、泄了底的。

    慕淡幽以眼神示意项子尧先躲起来,项子尧把握机会,立即窜到慕淡幽床上,与她盖同一条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慕淡幽吓了一跳,一时间无法反应。

    珊瑚则气得瞪大眼,硬是要将他从床上拖下来,不许他逾炬。小姐和他共处一室已经很糟了,怎还能与他共躺在一张床上?这事情若传了出去,小姐要怎么做人?

    项子尧与珊瑚两人拉拉扯扯,珊瑚根本就敌不过项子尧的力气,气得想将他打下床,偏又怕会不小心打着无辜的小姐,使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抱头猛跺脚。

    慕淡幽推着倚躺在身后的项子尧,纤纤素手一碰触到炙热的胸膛,马上就落入对方的大掌中。

    黑眸含带着笑意,对她淘气地眨眨眼。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舆她更亲近,他怎会傻得放弃?

    慕淡幽因病失了力气,珊瑚的力气也不及项子尧,只见他彻底展现马贼兼采花大盗的劣行,两名弱女子却无计可施。

    “慕姑娘,你在吗?”久久得不到回应的曹谋成蹙眉再喊了声。

    慕淡幽瞪了项子尧一眼,他料准了她不会冒着被曹谋成发现的危险赶他下床,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而也真是被他料中了,她不想害他,因此唯有让他暂时留在床上了。

    他的举动没激怒她,反而使她好气又好笑地腾出一半棉被让他盖上,以防曹谋成突然闯入发现。环顾室内,没有物品会显示出项子尧在房里后,她再以眼神示意珊瑚机灵点,千万别不小心流露出蛛丝马迹来,让曹谋成发现。

    总是不小心就犯了错的珊瑚认真地在反省,同时不齿项子尧趁火打劫的行为。目前她无法和项子尧计较太多,这一回兹事体大,假如不小心,会替项老爷惹来大祸端,因此她一再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犯错。

    “曹大人特来拜访,无奈小女子身体微恙,实在不适合与曹大人见面。”慕淡幽不理会躺在被中、正紧紧握住她小手的无赖,镇定地和外头的曹谋成对话。

    “既然慕姑娘玉体违和,曹某更是不能置之不理。请慕姑娘见曹某一面,或许有曹某帮得上忙的地方。”曹谋成坚持非得见慕淡幽不可。

    方才许广飞急忙忙地跑来告诉他,说是见到慕淡幽的贴身丫鬟珊瑚自厨房出来,他当时吃了一惊,随即猜想慕淡幽肯定也在“潇湘客栈”里。慕淡幽身为项子熙的未婚妻,之所以出现在大漠,定是项子熙为掩人耳目,所以托付她到大漠一趟,否则她不可能穷极无聊地跑到大漠来闲晃。

    曹谋成之所以知道项子尧成了“秃鹫寨”的大当家,乃宋德生一日接到底下一名员外郎密报,说是有名亲戚于来往大漠贩茶时遭“秃鹫寨”的马贼行抢,那名亲戚是知名茶商,在京时常卖茶给项家,所以常于项家出入,项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他都熟得很。

    他认定为首的将离身形状似离京已久的项子尧,尽管说得绘声绘影,却提不出任何实质的证据来。但对项家积怨已久的宋德生认为该名茶商的话可信度不小,且既然有疑虑,不妨前来一探究竟,就算不是也没有损失,才会要曹谋成向圣上请命,前来大漠。而现下连慕淡幽都出现了,就更让曹谋成确定茶商的说词可信度极高——“秃鹫寨”的大当家将离极可能就是项家最桀骜不驯的么子项子尧!

    他见猎心喜,想要马上从慕淡幽口中套出话来,或者更幸运的话可以当场逮到项子尧,是以当机立断,立刻来见慕淡幽。

    “那就有劳曹大人了。珊瑚,开门请曹大人进来。”既然无法挡下,就正面迎击吧!慕淡幽慵懒地命珊瑚开门,床幔已先避嫌地解开围住,同时也是不让曹谋成发现被中多了个人。

    “是,小姐。”珊瑚开了门,让曹谋成入内,结果来的不仅曹谋成一人,还有许广飞。

    “慕姑娘,打扰了。”俊秀带着阴冷气息的曹谋成与满脸奸佞的许广飞一进到房内,立刻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房内有股浓浓的药味与空了的药碗,显示慕淡幽所言不假,是真的病了,而房内的摆设和他们的住房如出一辙,未有特别之处,一时间还看不出她与项子尧联系上了没。

    “曹大人客气了。”慕淡幽躺在床上,语气虚软,在在暗示曹谋成她正病着,无法和他谈太久。

    项子尧藏于被中,听着淡幽与曹谋成的对话,他的手本是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可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她所受的苦,便感到心疼不舍,情不自禁将她的小手移至唇边,万般爱怜地印下一吻。

    突来的亲吻使藏于被中的小手不稳地抖了下,为免曹谋成与许广飞察觉异样,偏得故作镇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天下之大,曹某万万都想不到竟会与慕姑娘在这荒凉小镇相遇,慕姑娘你说,这算不算是缘分?”曹谋成接过珊瑚奉上的茶水,悠悠道。

    “曹大人这么说倒也没错。”慕淡幽努力维持沉着冷静的假象,命自己别受被中人影响,得专注应付曹谋成。

    被中不安分的唇似吻她的手吻上了瘾,一一啄吻起纤细五指,她害羞得要缩回手,他却硬是不肯,紧紧抓着她的手,恣意放肆。尽管这么做对不住大哥,但他更不愿对不住满腔炽热的情感。

    他的热情一点一滴地融化了她的漠视与排拒。

    “只是有一点令曹某感到疑惑,就是不明白慕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镇?这里的荒凉与贫脊实在不像是慕姑娘会来的地方。”曹谋成没发觉异样,直接进入正题,不容许她逃避。

    “淡幽对皇上各地的风俗民情好奇,想要增广见闻,这才会来到此处。但不知曹大人为何会来到这儿?”慕淡幽软软回应曹谋成,可被子底下却五指成爪,泼辣地抓向放肆的嘴。

    项子尧忍住笑,准确无误地擒抓住她的手,狡猾的舌头袭上柔嫩的掌心,暧昧炙烫地画着图。

    三番两次皆让项子尧顺利得逞,慕淡幽始终无法反击,反而深陷在他密实布下的情网中,她像只蝶般被他困住了,无法展翅高飞。

    “曹某乃奉了皇命,到此地执行要务,至于任务内容,请恕曹谋不便相告。”曹谋成压根儿就不信她的话,偏偏又无法大声指出她是因项子尧而来的,唯有冷笑以对。

    许广飞没有插嘴的余地与立场,因此无聊地东张西望,果然让他瞧见一旁的小几上摊了一本风俗民情志,同在京畿,曾耳闻过吏部尚书的掌上明珠非常喜欢看书,这能表示她所言不假吗?许广飞无法判断,他轻咳了声,要曹谋成看一下他的新发现。

    曹谋成仅是朝几上的风俗民情志瞥了一眼,未做表示。

    “既是奉命在身,淡幽就不便过问。”既抓不成,改以拍打被中的讨厌鬼,就是不许他再扰乱她的思绪,她得以全副心神对付曹谋成。

    项子尧偷偷拉开被子一角透气,正好对上她圆睁的杏眼,他无赖地对她抛去傻气的笑容。

    他傻气可爱的笑容逗乐了她,怕被发现,她连忙掩唇,以免笑出声。

    “不知慕姑娘生了什么病?若有曹某帮得上忙的地方,请慕姑娘直言,无须客气。”若非慕淡幽是吏部尚书的掌上明珠,为免得罪吏部尚书,曹谋成早失礼地命许广飞搜房间,看是否能找出有关项子尧的蛛丝马迹来了。

    “不过是受了点小风寒罢了,已经请大夫看过,谢曹大人关心。”慕淡幽忍着笑,以冷淡有礼的态度谢绝曹谋成。

    项子尧本来还可以跟淡幽嘻嘻哈哈,但曹谋成那阴冷狡诈的声音不断地传入耳里,胸臆间顿时充满了高张的怒焰,再次回忆起曹谋成的所做所为,忍不住要出手,慕淡幽发现他心情上的转折,小手迅速拉住大掌,对他摇首,以唇语跟他说了句“不要”。

    温柔的小手拉住冲动的灵魂,他清楚看见淡幽眸底的忧虑,滔滔怒焰登时化为万丈柔情,不急着找曹谋成麻烦了。此时此刻,淡幽就躺在他身畔,两人共用同一张床、盖同一条棉被,就像是夫妻一般,他温柔一笑,要她别担心。

    慕淡幽见他不再冲动行事,总算是放心了。

    “即使是小风寒,若不好好照料,也会酿成大病,绝不容小觑。”

    “有珊瑚在旁仔细照料,曹大人无须担心。”四目相接,十指相扣。,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

    项子尧执起她的手,轻轻地移到唇边印下一吻。他的淡幽,教他魂萦梦牵、思之欲狂的美丽淡幽。

    “不知慕姑娘千里迢迢来到大漠,可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曹谋成话锋一转,再次带回她来大漠一事。

    “很可惜,小女子初至大漠没几日便染上风寒,此后镇日待在客栈养病,实在难以发现外头有啥新奇有趣的事物。”慕淡幽不疾不徐,生疏有礼,一派官家千金的回答,点出两人身分上的差异,要曹谋成注意他面对的是吏部尚书的掌上明珠,而非寻常女子。

    感受着他无须言语的绵绵情意,从他那所受的委屈一点一滴慢慢消失。

    “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慕姑娘能到外头走动,也许会发现眼熟的人事物。”曹谋成暗示她会遇见项子尧。

    獐头鼠目的许广飞一双眼不安分地到处溜转,趁着曹谋成与慕淡幽交谈时,使他有更充裕的时间来寻找任何觉得可疑的地方。

    珊瑚见许广飞的双眼贼溜溜地转,心里就有气,但怕开口会坏了事,因此不敢发作。

    “曹大人言之有理,瞧,小女子尚在病中足不出户,就遇上了曹大人,咱们同在京城时可也没这么有缘呢!”她状似赞同,实则软软地讥讽他的不请自来。

    项子尧听她和曹谋成一来一往,不禁咧嘴,无声地笑着。她的外表看起来弱不禁风,与她不熟的人多半会被她的外貌所欺,但事实上她是有爪子的,对于任何伤害她在意之人的人,她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利爪抓向对方。

    “缘分这种东西很难说,不是吗?”面对她的嘲讽,曹谋成皮笑肉不笑地接下。

    “曹大人所言甚是。”

    许广飞看了老半天,总觉得若床底下躲了个人也不无可能,因此他咳了咳,暗示曹谋成。

    曹谋成不动声色,接收了他的暗示,目光同样放在床底下。

    假如今天项子尧也出现在此,最有可能让他躲藏的地点即是床底下。虽然床上也有可能,不过慕淡幽尽管人尚未嫁进项家的大门,总是项子尧未过门的大嫂,就伦常而言,他们俩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躺在同一张床上,所以曹谋成摒除了那个可能性。

    “咦?有只耗子跑进床底下!”曹谋成故作讶异地惊呼,接着立即弯下腰,探头看向床底。

    “对!我也看见了!”许广飞意会附和,做出相同的动作,同时准备好,倘若床下真躲了个人,他将与曹谋成合力抓人。

    结果令他们俩失望了,床底下除了堆积的灰尘与蜘蛛网外,是空无一物,哪来的人?

    “耗子?没有耗子啊!”珊瑚明明没看见,可是又怕真的会有,因而担心得移动脚步,恨不得跳上桌去,就怕耗子会突然窜出。

    曹谋成突来的呼喊使慕淡幽手脚俐落地用棉被将项子尧密密实实地藏好,她则是佯装受惊,倒抽了口气。

    “耗子在哪儿?”慕淡幽惨白着一张脸,虚软无比地撑起身,微拉开床幔,问着外头的人,要彻底消除对方的疑虑。

    项子尧屏气凝神地伏在被内,不敢稍加妄动。

    “慕姑娘莫慌,是曹某看错了。”曹谋成发现她果然是满脸病容,不论是精神或是气色,与在京城时相比都相差甚多。精明的眼不放心地想再往床内看,却不小心瞥见她仅着单衣,曹谋成立即自觉失礼,胀红了脸别开眼,不敢再往里看个真切分明。

    “原来是曹大人看错了,我以为房间里真有耗子出现呢!”慕淡幽早看穿曹谋成的计谋,佯装害怕地浑身颤抖。

    “的确是曹某眼花,惊动了慕姑娘。”曹谋成担心她会认为他唐突失礼,忙站离床边,作揖赔礼。

    “曹大人,你得知道,我家小姐正病着,经你这么一吓,如果加重了小姐的病情,你可是担当不起的!”珊瑚责怪着曹谋成,发现慕淡幽穿着单衣的模样让外人瞧见了,不禁倒抽了口气,连忙奔上前,展开双臂挡住曹谋成的视线,凶巴巴地直瞪着他,像是在指控他是无耻至极的登徒子。

    登时,曹谋成觉得十分狼狈,却也无从否认起,毕竟他的确是失礼于慕淡幽。

    “珊瑚,不得无礼。曹大人是出于好意提醒,可不是故意吓唬咱们的。”有珊瑚挡在前头,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咳!曹某已打扰慕姑娘太久,慕姑娘既然玉体违和,肯定需要多休息,曹某这就告辞。”从慕淡幽口中套不出话来,且曹谋成已尴尬到不敢正视珊瑚充满指控的双眼,因此只想速速离去。

    “曹大人请慢走。珊瑚,送曹大人。”

    “是,小姐。”珊瑚马上送曹谋成与许广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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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谋成与许广飞离开后,慕淡幽疲累地又躺回床上。她忙着与曹谋成一来一往地攻防,结果项子尧却在一旁闹她,幸好她沉得住气,不然就露馅了。

    躺在床上的项子尧拉开棉被透气,却不急着下床,反而很舒服自在地将她拥入怀中,嗅闻着专属于她的淡雅芳馨。

    “子尧,你太放肆了!”她板着脸,试图推拒教训。

    “你听过不放肆的马贼吗?”现下他是马贼将离,可不是兵部尚书的么子项子尧。

    “你差一点就被发现了!”他的“马贼说”惹来她的白眼,却也使她忘了要将他推开来。幸好曹谋成不晓得她和子尧的暧昧情事,否则他肯定会搜她的床。

    “结果他还是没能发现。”不过凭曹谋成的精明能干,怎么可能会没发现呢?项子尧怀疑地看着淡幽,顿时不敢置信地瞠大眼。

    “你怎么这样看我?”慕淡幽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项子尧生气地半眯着眼瞳,终于让他发现问题所在了!难怪曹谋成会没发现床上多躺了个人,因为曹谋成全让她仅着单衣的模样给分了心!

    此时送走曹谋成与许广飞的珊瑚松了口气地走回房。

    “珊瑚,我有话要对你家小姐说,出去!”项子尧口气粗暴地赶人。

    “你想说什么?难不成又想欺负我家小姐?对了,你怎么还躺在我家小姐床上?快点下来!”珊瑚双手插腰,可不许他再欺负人。

    “我与淡幽说什么,难不成得一一向你禀报吗?”珊瑚不肯走,项子尧干脆如她所愿,跃下床将她拎到外头。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许你欺负我家小姐!”珊瑚气得挣扎着,可惜是螳臂当车,压根儿就拿他莫可奈何,终究可怜兮兮地被扔在房门外,保护不了她家小姐。她又急又气,想用力捶门要他开门,但想到曹谋成与许广飞刚走不久,如果她又捶又叫,肯定会引他们回头来查看,担心会再闯祸,珊瑚唯有在门外气得嘟嘴跺脚。

    “该死!”落了锁后,项子尧低吼了声,迈开大步来到慕淡幽身前,猛地单臂将她自床上搂起,低头狂暴炙热地吻上她的唇!

    慕淡幽没料到他会突然吻她,惊得倒抽了口气。今天的他如她所言,愈来愈放肆了。这是他们头一回如此亲密地接触,他的吻粗鲁中带着需索、蛮横中带着渴求,令她头昏目眩,完全无法思考。

    他的唇狂猛地蹂躏着樱唇,快意宣泄着多年来的渴望,同时也要宣泄他的恼怒。

    方才她在玩什么把戏,他清楚得很,她是故意要让曹谋成看见她仅着单衣的模样!明知她为何会这么做,他还是火大地发出怒咆。

    他嫉妒得想宰了曹谋成!

    曹谋成的出现,让他再次看清她的真心。她心里是有他的,不然不会为了移转曹谋成的注意力,使出了美人计。先前他是让妒意蒙蔽了双眼,才会误以为她钟意的人是大哥,现下他可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恼怒、因为妒意、因为焦躁、因为想确定,所以他扑向了她,恶狠狠地吻着她的唇,将满腔爱意倾注于这一吻当中。

    唇舌激烈交缠,两人相濡以沫,慕淡幽被他吻得天旋地转,全身更加虚软无力,柔若无骨地任由他结实的臂膀支撑着,在心里逸出满足的喟叹。

    项子尧将她的唇吻得又红又肿,犹不满足,不住地厮磨诱哄,两人不知不觉间已倒躺在床上,唇舌依然追逐交缠着。

    “我不准你再让其他男人瞧见你这模样。”他嫉妒得快发狂了,吻着她的唇,一字字说道。

    “即使是为了救你脱险?”她故意激怒他,挑衅地眨着水灿明眸。

    “不错!就算是为了救我也不行!我宁愿死也不要别的男人瞧见你的裸露!”他对着她低吼,虽然她有穿单衣,可在他眼里,已曝露了太多姣好的身段。在他面前可以,在别的男人面前绝对不许!

    “就算那个男人根本没动心也不行?”

    “不行!你明知道我有多痛恨曹谋成,还要用他来折磨我,你真够狠!”他了解除了要移转曹谋成的注意力,她也是要气他,非要他饱受满腔妒火的折磨不可。

    “不错,我是故意的。”她大方承认。谁让他先前要误会她,让她受了委屈,令她伤心欲绝,这不过是小小的回敬罢了。

    “为何我总是拿你莫可奈何?”项子尧的额抵着她的额,轻叹。

    “因为你的心里有我。”她勾唇一笑,倚在他怀中,觉得精神好多了。

    “那么你气消了吧?”他是明知故问,假如她还生他的气,根本就不会让他靠近碰触。

    “还没,吹牛皮。”她故意叫唤童年时为他取的小名,当时他们两人打赌,他说能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学会降龙伏虎拳,结果他赌输了,因此得当她的小宠物。

    “我的大小姐,上马!”听她叫他吹牛皮,就晓得她的气全消了,项子尧开心地跳下床,眉宇飞扬,扮演起她童年的小宠物——一匹名叫吹牛皮的小马。

    他手脚俐落地背起她,在房内兜转,慕淡幽开心趴在他的肩头,格格娇笑。小时候她总羡慕男孩们拥有属于自己的小马,唯独她没有,是以在子尧打赌输了她之后,她便要求他当她的马儿,只要唤他一声吹牛皮,他就得背着她扮演奔驰的小马。

    那时他们俩总是在四下无人时这样胡闹,开开心心地胞着、笑着、闹着,无忧无虑地度过每一天,直到两人长大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胡闹,直到他后来离家,他就再也没当过她的吹牛皮了。

    “吹牛皮,你的身手愈来愈矫健了。”她称赞他,还故意轻拍他的头。

    “这是当然!为了让大小姐坐得舒服,我可是练习了好多年了。”他故意逗着她,学马儿嘶鸣,果然马上逗得她逸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不过,小姐你是不是都没吃饭?不然怎么会轻得像根羽毛呢?”他佯怒,皱眉问着背上的人儿。

    “因为吹牛皮你惹得我不开心,让我食不下咽,该打!”她任性地轻咬了下他的耳朵以兹报复。

    项子尧痛呼,宛如她已将他咬出血来,他停下脚步,偏头在朱唇上,偷得了一吻。

    “吹牛皮对你很坏是吗?”逞磨着她的唇,问。

    “嗯,非常的坏!吹牛皮抛下我不管,前些日子还骂我,那是吹牛皮头一次骂我,还恶狠狠地叫我慕淡幽,吹牛皮从来不曾对我凶过……”慕淡幽勾住他颈项的雪白双臂缩紧,满腹委屈,已湿了眼眶。

    她从不在人前哭,不管遇上什么事,总是记得身为吏部尚书的女儿,绝不能丢了爹娘的面子,因此即使再痛苦、再难受,都要表现得无动于衷。他所不知道的是,那天她好不容易撑到“潇湘客栈”,试着保有尊严地走进房里,没想到一踏进房里,泪水马上溃堤,她哭得无法自己,完全没法儿走到床上去,整个人软倒在地,究竟哭了多久她也不晓得,只知道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而现在,在他面前,她不想再故作坚强,她要他知道,他那无情的言语、残忍的行为,已深深地剌伤了她。

    “我当时气疯了,才会对你那么凶,对下起。”她的泪像火焰般,在他的心上烧烙,他心疼地啄吻她晶莹的泪珠,好生抱歉。

    “答应我,以后你再也不会随意抛下我不管。”她不要再一个人孤伶伶地被他抛下了。

    “好,我答应你,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抛下你不管。”他对她许下承诺,这一辈子不管他们最后能不能在一起,他,项子尧,永远属于慕淡幽所有,任何女人都取代不了她的位置。

    他的应允,终于让她卸下心头的不安,晶莹的泪珠不再潸然滚落。

    “我要你也答应我一件事。”他深吸了口气,自私地对她提出不该提的要求。

    “什么事?”她看着他问。

    “别嫁大哥,等我,好吗?”他知道倘若她答应了,等有天家中的长辈或是大哥要完成这桩婚事,她的反对定会掀起万丈波澜,她将承受许多责难与不谅解,她所承受的痛苦将超乎他所能想像的,但,他就是不要她嫁给大哥,他不要她属于别的男人!

    “……好,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她不知道得花上多久时间来等他,也不知道他有何方法可以扭转情势,可是她相信他绝对能办得到。

    “有许多事,现不还不能告诉你,但相信我,待事过境迁后,我会一五一十,如数地告诉你,绝不隐瞒。”届时她就会知道,当初他并非绝情地抛下她不管。

    “好。”她将他抱得好紧好紧,不管他说什么,她都相信他,也愿意给他时间。

    “淡幽,谢谢你。”她的应允让他对未来充满希望。

    “我也要谢谢你爱我。”她绝美一笑,献上朱唇。

    项子尧背负着生命中最甜美的负荷,万般珍惜、眷恋地吻着爱到心坎里的女人。

    他们的爱情、他们的自私、他们的选择,将成为双方家族最大的丑闻,或许永远都得不到家人的谅解,尤其是被伤害最深的大哥,但他们已回不了头了。

    早在两小无猜时,就注定了这辈子他们俩的情缘会紧紧地纠缠在一块儿,任谁都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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