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良辰吉日
神医到来后,钰萱让神医用魏圣手的针灸之术为还在痛苦中的乙鸣减轻疼痛,神医迟疑了着向钰萱确认。钰萱的心一沉,向神医点了点头。
小半个时辰,遵照魏圣手的方法,十六个穴位,粗细有别的二十二根针已经全部用上,可乙鸣的症状依然持续,一向坚强的乙鸣,脸色煞白,痛得忍不住呻,吟出声。
"乙鸣的疼痛症状并没太大的减缓,圣手这是为什么?"钰萱焦急的问道。
神医邹着眉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用这样的止痛方法?"
钰萱答道:"第二次,之前也就是我在我们从楚国回随国的路上,我为他施过一次针,那一次乙鸣的症状一下子就缓解了。"
"也许正是因为此,他的身体受那次施针影响,更为不堪。我之前就告诫过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这个方法。虽然,是能缓解疼痛,但这一次应该要比上一次等更久的时间才会有所缓解。下一次,则会比这一次所花时间更久,他发病时的疼痛也会更为剧烈。"
的确如圣手所说,过了好一会儿,乙鸣的疼痛才慢慢缓解。看乙鸣缓了过来,钰萱心疼的抚摸着乙鸣瘦削的脸颊,对他说道:"这次,我不该依你的,这针灸的方法就不该用,你下次听我的,别用了。"
鸣拉起钰萱的手,提起一口气说道:"有生之年,我已经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忍了那么多的委屈,我惟愿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向天下人宣告你是我乙鸣此生唯一的伴侣,随国史上第二十三位可以载入史书的王侯夫人。所以为了明天,我这样的决定。你说的长远,我不报希望。
乙鸣说完后,用真诚又殷切的目光望着钰萱,那苍白的脸庞上表情格外凝重,他俊朗的眉宇间一片坚定,不是征询,只是承诺。
乙鸣刚才所说,那是他的肺腑之言,也是钰萱渴求已久的心愿。钰萱心中动容,是的,她救不了他,此时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成全和顺从。
乙鸣又说道:"再说,明日大典宋国、齐国、楚国都派了使臣前来朝贺,若被他们看出我的身体患了重疾,这将对随国的安危十分不利,其中的缘由你懂的,是不是?"
钰萱点了点头。在她心中,乙鸣只是她的丈夫,只要乙鸣能少些痛苦,能多撑些时日,她才会满足。而在乙鸣意识中,身为随国国君,这也是他能为随国所做的最后几件事情了。给坚果儿留下一个安宁富裕,无内忧外患的国家,这是他的责任。
第二天,晨曦微露,良辰吉日,红烛摇曳,灯笼高挂,礼乐齐鸣,钰萱粉黛峨眉,身着大红鎏金牡丹嫁衣,头戴宝石步摇、翠玉发钗,在庄重的礼乐声中,在众人瞩目的目光下,她拖着及地的宽大绣金裙摆,一步一步走上了那高高在上的典礼台。此情此景如梦如幻。
钰萱不曾想过情定终身、魂牵梦萦的男子,就在那高台之上,目光所及的另一端,而她将以"随国侯夫人"的身份伴他左右。只希望这样的陪伴可以长久再长久,可以青丝白发,朝朝暮暮。
钰萱走上了大典方台,转身,站定,目光望向台下的一众随国臣民和各方来使。御史左徒(楚国上大夫中的一种史官)上前,打开竹简,以庄重洪亮的声音宣读道:"王后之尊,与王齐体,供奉天地,祗承宗庙,王嗣延绵,现子徒钰萱仁德善良,果敢坚毅,兼淑媛之懿,体山河之仪,威容昭曜,德冠*,今随国侯乙鸣娶钰萱为妻,天赐之缘,百年好合,立钰萱为随国第14代国君之夫人,母临天下,永终天禄。"
待御史左徒宣读完后,乙鸣牵住钰萱的手,他们夫妻二人共同举杯。
"一杯祭天地!"
"二杯拜祖先。"
"三杯夫妻对饮。"
"饮毕,随国侯乙鸣之妻子徒钰萱戴冠受玺!"
乙鸣气度翩翩的走到钰萱面前,眼里流泻出爱恋与肃穆之情,乙鸣为钰萱带上象征随国侯夫人的的王冠,递给她装着凤印的漆盒。
钰萱郑重的接过那枚方印玺,她在心里对隔着2000多年后的父母至亲,激动的说道:"爸爸,妈妈,没经过你们允许,我今天嫁人了,女儿不孝,不能挽着爸爸的手臂走向婚礼的现场,也没能给你们敬上一杯茶,但我此时很幸福,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随国国君夫人,我却真心真意的爱着眼前的这个即使病着,也风华绝然,温润如玉的男人。"
只听这时,台下的众人齐声高呼,"万岁、万岁!"
仪式的最后议程,便是钰萱和乙鸣合奏双音编钟了。罩在编钟之上的红绸布被几个宫女合力掀开,那艳如火焰的红绸褪去之后,一片金黄的光泽如天边的朝霞夺人眼目,举世无双的双音编钟呈现在广庭之上。
钰萱与乙鸣并立而站,持锤而击,无需其他乐器的配合,编钟那天籁之音,虽是独奏,宛若和鸣。《霓裳颂》的乐曲先是婉转动听,之后起承转合,跌宕间气势越发宏大。钰萱与乙鸣的配合天衣无缝,刚才的仪式庄重肃穆,而此时随着有着无限魔力的钟声,让钰萱瞬间沉浸在华美的音乐声中,她忽略了观礼仪式上紧盯着他们的百余双眼睛,只陶醉在自己和乙鸣的双人表演中,享受在这浩浩汤汤的乐声中。
曲毕,那余声经久不绝。钰萱放下木锤与乙鸣相视而笑。她珍惜刚才的经典时光,更回味着与乙鸣合奏时夫妻间眼神的交流,琴音和鸣时的娴熟默契。
今夕何夕?这一切如梦如幻,她一个2400多年后的现代人竟然和这编钟的主人--随国侯乙鸣,有着如此不可思议的前尘往缘,绵绵情意。
入夜,大典结束,夜凉如洗,皓月当空,钰萱和乙鸣叫上青宁、莲玉以及我傅墨子,他们几个最亲密的友人,就在仪式那块方台之上,趁还未收捡的桌椅,相聚在一起,趁此良宵,共叙情谊。乙鸣因为昨日的针灸,此刻精神尚好。
师傅说,他明天就准备起程回宋,钰萱心中自然是觉得万般不舍,但心系天下的师傅能抽出时间,参加她的婚礼,钰萱已经是非常感激了。之前墨子信鸽传书给钰萱,告知他会应邀前来随国时,钰萱就决定一定要送师傅一件礼物,看淡功名利禄,无视荣华富贵的墨子,会接受什么礼物呢,钰萱思来想去,决定抓紧时间为师傅做一套衣服、一双鞋子。
钰萱深知墨子师不拘小节,最喜欢穿粗布素衣和草鞋,但她还是为师傅做了一套藏青色带刺绣云锦图案的锦缎衣服和一双皮革短靴,毕竟在正式的诚,师傅还是用得上的。在这几个人的聚会现场,钰萱将她亲手做的衣服和鞋子送给了师傅
墨子接过钰萱手中的衣服和鞋子,自是高兴,他说道:"你变了很多,还记得我最初我收留你的时候,让你和许鸽子一起管鸽舍,你那时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什么都不太会,见着老鼠还惊声尖叫。"师傅说完,哈哈的笑起来。
钰萱脸一红,笑着说道:"啊,是吗?当时竟然给师傅这么一个印象。自从有了坚果儿,我的针线手艺见长呢。"
"不过随国堂堂侯王夫人,貌似现在也怕老鼠。"无病痛袭来,精神状态很好的乙鸣在一旁插话,取笑钰萱。
钰萱撒娇的对乙鸣说:"你也笑我,如果你身体好着,我定要你喝酒,才能堵住你的嘴巴。"
觥筹交错间,话语间的笑声不时传出来。
"大家难得聚得高兴,我决定以乐助兴,给大家用编钟敲击些音乐吧!"喝了一点酒的钰萱更加兴奋,说完此话,她起身走到编钟跟前。
青莲、莲玉还有师傅,他们都是知道钰萱穿越底细的人,钰萱也不用顾忌,决定敲奏些属于2400多年后的曲子。
第一首是《彩云追月》的片段,第二首是《茉莉花》、第三首,钰萱还在犹豫要敲什么,乙鸣对她说:"钰萱,你弹那首《何日君再来》,我们的很多回忆都在那首曲子中。
"对,那可是我和乙鸣的定情之曲。"钰萱甜蜜的一笑,说道。
"名义上的新婚之夜,你敲你们这首情歌挺适合的。"莲玉附和道。
钰萱站在编钟跟前,微笑着扫视大家,也看了看正含笑看着她的乙鸣,然后开始了演奏。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
随着音乐的响起,钰萱先是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渐渐游离,呼吸的气息也有些不稳。之后,她越发的觉得自己不对劲。钰萱一边继续敲走,一边努力的甩了甩头,想让自己集中越发涣散的精神,调整情绪。
可是,她的身体反应依然继续,感觉到越发的不好,渐渐的,钰萱的手脚开始使不上力气,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当敲到第二段"停唱阳关叠,重擎白玉杯,殷勤频致语,牢牢抚君怀"的曲子处时,钰萱的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紧接着她两眼一黑,腿脚一软跌倒下去。
钰萱觉得自己跌进了一个深渊,她感到身体在急速的下落,周围全是虚无的光带,她努力的想伸手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这太像是个梦,可明明自己刚才还在敲着编钟,唱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