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能认真
你喜欢玩网络游戏，一直都是，你一下课就不见人影。.
你总是热衷于谈论网络游戏里的人物，装备，通关。
我有时瞧不上不求上进的你，墨守成规地认为你只是在叛逆，在装酷。
物理课上，老师递给我一本教学材料，说：“欧亚，你把这节课的教案抄在黑板上。让同学们记在笔记本上。”
“我知道了，老师。”整整一堂课的时间，我都趴在黑板上抄教案。
黑板分成两个版块，抄满之后擦净一边，又开始抄，不停地循环往复。
不得不说，在黑板上写粉笔字真是个重体力活儿。一开始还饶有兴趣，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用力写，尽量写得工整帅气。
毕竟能老师的信任是件无上光荣自豪的事情。
两遍下来，我的字越写越小，越小越浅，可自己却没察觉，这时下面的同学开始有些异动。
我心想好不容易在老师面前，在全班同学面前能这么表现一次，谁这么不给面子？
趁转身在讲桌上拿粉笔的时机，我看见了是你在跟旁边的女同学说说笑笑的。
我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身为班长，这么不自律？
此时站在讲台上，还有老师布置的教案要全部抄完，我无暇顾及下面的任何事情。
我只能装作无所事事的模样，继续坦然自若地比划着手里的粉笔。
不久，说笑的声音愈加的响动，我清晰地能听到一个声音，“字比划太浅了，完全看不清了。”
这声音就是刚才跟你交头接耳的女同桌说的，我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听到这个声音，我才有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整体地扫过黑板上的字。
还真是，若不是自己站在讲台上，字也是不太好看清楚的，尤其位置靠后的还有眼睛近视的同学。
这期间老师在教室门口站了会儿，应该是检查我的抄写进度的。不能否认的，我在黑板上写粉笔字的速度实在很慢。
老师朝黑板上看了几分钟，又折回办公室了。我敢打赌回去的路上，这位老师一定在感慨，看来这一堂课的时间是写不完了，这节课就算结束了，自己不用再出现了。.可以踏踏实实地待在办公室了。
可我这胳膊连续高举着半小时，趴在黑板上用力地写，这时已经完全没力气了，能抄完已是超越极限了，我无法想象用力写得清晰可见的好效果之后，我的右胳膊肯定就废了。
第一次觉得老师们能在黑板上写出那么漂亮的字，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平生头一次感受到作为老师的不易。
接下来，我不得不放慢速度，这样能尽量保持臂力均衡有力，尽可能保证比划清晰可辨。
我好像一下子多了不少的空闲时间，在写完一个版面的间隙，我还去了躺卫生间，当然是边走边甩胳膊的。
再次回到教室外的走廊，透过窗户，看见你一直在低头看书，并没有在抄写黑板上的教案。
我没有理会，继续趴在黑板上写着，老实说，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站在讲台累的要死，你却在悠闲地翻书，很悠闲。
但是很快取而代之的是责任感，不能辜负了老师的信任，和同学们付出的这一节课的时间。
一堂课结束了，还有差不多一半的知识点没有抄完，课间休息十分钟，我只歇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又开始抄，因为下一堂课仍然是物理。
应该是短暂休息的缘故，我的状态比先前好了不少，速度也加快了，上课前二十分钟，基本完成了老师交代的任务。
对自己完成这次特殊的作业，我的总结经验，就是教师原来是个重体力的职业。
没多久，老师走进教室，学校里有传言说，我们这位物理老师是有邪性的，看来是名不虚传。我刚坐回位置他就进来了，他怎么会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写完？
老师脸上的表情很严肃，虽然向来严肃，可这次是明显不高兴了。
我翻看教科书，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余光扫过旁边的王桐，也是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师的神情。
教室里鸦雀无声，老师坐在讲台上翻看手里的书。
“黑板上的知识点都记在笔记本上了吗？”老师习惯性地皱起眉头。
下面零零散散的几个声音，“记好了。”
同学们的热情不高，老师瞥了眼讲桌上的书本又把视线再次回到了学生中间。
老师提高了嗓门，说：“班长，黑板上的知识点，你都全部写好了吗？”
你站起来，慌张地把笔记本翻出来，然后抬起头回答：“写好了。”
你当时的声音很低，明显不自信，没有底气。你本来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我知道这是说谎的口气，相信物理老师也一定会听得出来。
我有意观察了老师的眼色，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举手示意说，“好，坐下。”
接下来，老师说的话，完美印证了我的猜测。
“老人常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千万不能眼高手低，想着什么都懂，看着什么都会，就是在试卷上写不完整或者写不准确。”老师的眼睛虽然没在看着你说，可你我都听得出来，这番话是有所指的。
很清楚，老师给你留了余地，维护了你的面子。
王桐悄悄问我：“老师怎么知道谁没写笔记？”
是啊，抄教案的时候他又不在教室，他怎么会知道班长没写？
我开玩笑着说：“不知道，要不你站起来问问老师？”
王桐诡异地看着我，眼神不怀好意。
王桐眯着眼问：“你难道不觉得，这是有人背地里给老师打小报告了吗？”
背地里打小报告？谁会这么无聊？打这样的小报告，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这不瞎扯嘛？谁会吃饱了撑的？典型的阴谋论。
“你觉得会是谁？”我低声细语。
“你真的不知道？”王桐狡黠地笑着问我。
我哪儿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亲爱的班长大人又得罪谁了？
不对啊，该不会王桐这是在怀疑我打小报告了？有没有脑子，我自己的学习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哪儿有闲心再去操心别人的事儿？
我生气地解释：“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再说这事儿你干嘛问我，我跟班长的关系既没亲到那份儿上也没远到那份儿上。”
王桐抬眼瞄了眼讲台上的老师，表情认真起来，没有继续纠缠刚才的话题。
“接下来，我开始讲解有关新知识点的疑难问题。”老师站起来说。
喔，老师终于开始讲课了。
下课后，我独自趴在课桌上，回想刚才王桐的问题。
话说，我真的长得这么不友好吗？就连别人挨批，都有我的问题？
这时，你从我身后凑过来，微笑着说：“困了？还是哭了？”
你总是那么随意平常，那么及时行乐？
我只是看着你，没有回答。我在等，等待着你的正事儿。
你，不论说话啊做事啊，都会先铺垫，高中三年我早看懂了。
我没有回应，你马上变得小心翼翼。你谨慎地问：“老师那本教案书借我抄一下。”
我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我同意了，可以把书借你。
我依然趴在桌子上，只是伸出右手从下面的抽屉里，抽出来很厚的教案书，连书名都没看，直接放在了你眼前。
“错了，这是英语的。”你很认真地质疑我。
英语？怎么可能？今天没有英语课，我抽屉里的英语书全在最底层压着呢。
我刚才没看书名，这时就有点怀疑自己了。
把书从你手里拿过来，我看着封面上的大大的几个字，再次把书放回你面前。
书没错，就是老师那本物理教案书。你只是在跟我开玩笑罢了。
“傻瓜，不管多老套的招数，每次一骗你，你准上当。”你感慨说。
是啊，我是天底下最大最笨的傻瓜，怎么会把什么都当真呢？
我用手指敲了敲你的桌面，略带伤感地问你：“你还骗我什么了？”
你假装望着远处，认真思索着，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我对你可都是真心的。”你表演得深情又夸张。
我笑喷了，直接把书捂住你的脸。“我看你，就最后这句话才是真正骗人的吧。”
这只是嬉闹说笑的玩笑话，谁也不会认真，也不能当真。有句老话一直在我的耳边回响，“谁先开口谁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