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得失之间
某一个傍晚在路边闲逛的时候，欧亚见到了一条流浪狗，体型很小，纯黑色的毛，四脚白毛。.
在路边挑逗了一会儿，到回家的时间了，没想到，可怜的汹却一路追在欧亚的身后，跟着欧亚一起回到了家。
已经到了家门口，欧亚也不忍心把汹再赶走了。
忘了说，汹，是欧亚给狗狗取的小乳名。
把汹带到家里，欧亚开始着手安顿汹的起居生活。
先找了个不大不小的纸箱子，然后仔仔细细地铺好毛巾，这才把汹抱进了自己的新家。
再从冰箱里取出两根火腿肠，倒出半杯牛奶，放在汹面前。
只见，汹全身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扑在了火腿肠上。
看来，这是饿坏了啊。我可怜的汹。
放心吧，慢点吃！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以后，这儿就是你汹同志的家了，那么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亲人了。
欧亚不停地抚摸着汹背上的黑毛，嘴里自言自语着。
见到汹，欧亚想起小时候魏俊家里养过的一条大狗。
也是全身黑色的毛，令人感叹的就是，体型真的很大。
不是很壮，骨架子很大，听魏俊说后来死了。
印象中那条狗的岁数也很大了，曾经从魏俊骄傲而又伤感的叙述中，欧亚能清楚地感受到，魏俊对它的感情以及那老去的狗对他们全家的意义。
还记得初三的时候，有一天，欧亚的弟弟从同学家里抱回来一只小狗仔，刚生出来没几天。.
从小到大，欧亚的家里是从没养过什么小动物的。
不知道是命薄，还是被照顾得不用心，反正那小狗仔在欧亚家里待的不到一年就一命呜呼了。
也许是太年幼，总之那小狗仔的一生也没大声见过。
村里的人们说，谁家养的狗就像谁家人的脾气秉性。
村里养狗的人家很多，你只要听谁家的狗叫声最大，样子看起来最恶，就知道这家主人的嗓门有多高，主人有多难相处了。
可欧亚邻居家的一个阿姨在一次闲聊时说“这狗啊，真跟人一样，我就没听你们家的狗叫过。”
都是开玩笑，大家都知道，欧亚这一家人全是不与人发生纠纷的老实人。平时连个大声说话都没有的，更别谈会跟什么过不去了。
自从弟弟伤心地把那年幼的小狗埋葬之后，欧亚的家里再也没养过任何小动物了。
比起猫，村里的人们仿佛也更热衷于养狗，因为狗的最实用功能也正是看家护院。
而猫嘛，有一点最有优势的那就是捉老鼠了。
以前村里人住的还都是土房子，加上每年丰收从田地收的粮食都是放在家里的，所以家里的老鼠就特别多。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欧亚住姥姥家，整整一个晚上愣是没睡着，因为家里老鼠的动静真的很闹心。
当时，姥姥姥爷也不说起床侦查侦查，只是时不时的，会拿起姥爷的长拐杖敲敲柜子，敲敲墙面，敲敲石板。
总是他们想以声音取胜，不战而驱人之兵，当然还是有成果的。
老鼠们的声音果然就停止了，这时，躲在被窝里的欧亚会缓缓地有所轻松，哎呦，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果然，好景不长，老鼠们的动静更大了。
躺在炕上的几个大人试图让自己忽略那躁动不安的响声，等到实在无法忽略的时候，他们就努力让自己忍耐，一忍，二忍，再忍，……
终于实在无法再继续忍耐了，那就是该爆发的时候了。
姥爷又是抄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开始狠狠地敲击着炕边的石台。
这次敲击的声音更大了，显然，姥爷是在发泄，这烦躁又无法轻易排遣的郁闷。
很快，老鼠们就被击退了，这时墙上的钟表响了，不知不觉间，已是后半夜两点钟了。
这下总算能睡了吧？管它三七二十一，无论如何趁此平静时刻都要睡死过去，否则的话，明天早上就真的起不来了。
年幼不懂事的时候，欧亚还会抱怨姥姥更偏爱弟弟，对自己太苛刻，总是习惯撅着小嘴，想引起大人们的注意，就是很任性地想告诉他们，“人家其实很委屈啦”。
如今再回想起这些往事的时候，欧亚反而觉得很知足，对姥姥姥爷甚至会愧疚，也会有所遗憾。
欧亚常常忍不住这样想，假如老人们今天还在的话，她欧亚一定会倾尽所有去好好孝顺他们二老的。
只是好可惜，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虽然斯人已逝，但那些年的记忆却长久地活在了欧亚的心里。
是啊，幸好还有姥姥姥爷，还有那间土房子，还有那些陈年粮食，已经足以养育她欧亚长大成人了。
也许是厌烦了寄人篱下的生活，从很久以前，欧亚就向往着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个绝对属于她欧亚自己的家。
就是要绝对！因为寄人篱下的滋味实在是太苦涩了，更甚者，被人赶出去的那一夜，天色昏沉，欧亚仿佛快要窒息了。
是啊，窒息，相信没有谁知道那一晚，欧亚究竟是怎么走到她姥姥家的？
当时，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替自己说一个字，而终究她也只是个外人罢了。
就是说啊，外人，别人家的女儿，就丝毫没想过自己也是父亲母亲吗？
欧亚至今都相信，那一夜那满屋子的大人，都是怎样一般作恶的。
深夜把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赶出去，丝毫没想过万一遇到坏人了？万一迷路了？万一？
应该有很多万一的，可那些恶人又怎么会想到哪怕一个万一呢？
不，他们原本就不是人，只是挂着人皮的畜生而已。
再后来，他们离婚了，欧亚也暂时逃离了那只有畜生的地方了。
那一天，欧亚走在校园的春色里，抬起头看看天空，哇，天好蓝，白云好干净。
那时，她尽情地呼吸着，直至今日，她仍能想起那天空气的味道，有春草的香气，很清新，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