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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宫苑诡秘

    齐烨宫

    屋内早已点起两盏琉璃罩宫灯,布置得旖旎华丽,、一应桌椅陈设,俱都彰显着极尽的精细与华贵,当地一处檀木几案上,铜雀六鼎香炉正烧着,一股股刺激人嗅觉的浓郁幽香,正缕缕外冒。.

    “啪”

    一声脆响打破了满室的宁静,吓得原本安分地侍立在旁的宫侍们一股脑都跪倒在地,战战兢兢。

    只见内殿的暖榻上,一人倏地拍桌而起,女子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孔上满是难以遏制的怒容,生生的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她铁青着脸,伸出气得发抖的玉指,指着矮桌上的信纸,怒极冷哼道: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本宫就知道那个蠢货成天见地往女人堆里钻!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快忘了!指望他?恐怕就算是把我们家族败了,那个蠢货也不会知道收敛!”

    言及此处,女子咬着牙,微微仰首,一手无力地抚上额角,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疲倦模样。

    身侧的侍女见自家主子震怒的模样,轻轻叹气,缓缓地走近女子身边,苦口婆心地劝慰道:

    “哎呀!我的娘娘!您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啊!”

    谁知女子对此却是不屑,反倒是随意地瞥了一眼这个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家生丫头,勾唇冷笑道:

    “哈哈哈!纹玉!你还要本宫小声些?本宫就是一直以来纵着他,惯着他,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看看本宫不就是看咱们齐家在朝中势单力薄想让父亲帮他入仕,谁知。。。。。”

    女子气结,只要一想到自己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亲弟弟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心想让自家的低低入朝为官,好歹里里外外也能帮寸她一下,光靠自己与父亲在朝中打点是不够的,自从皇帝正式亲政之后,现在皇上仿佛完全忘记了当年父亲也曾助他一臂之力。

    要是照着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那她堂堂淑妃相信不久之后也只有在后宫坐冷板凳的份了!

    不行!绝对不行!她齐嫣可不是个束以待毙的主,她好不容易才能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她不要红颜未老恩先断!

    “那个臭小子真是要气死本宫了!他也不想想!要是没有本宫在宫中苦撑着,这朝廷哪还有咱们齐家的立足之地?就是在外头也不会再有他齐家少爷的消遣之地!一天到晚就知道跟那群狐朋狗友到处去寻欢作乐,花天酒地,也不知道替本宫与父亲分忧解劳!”

    一旁的侍女见自家主子怒发冲冠的模样,摇摇头,低头倒了一杯茶,递到女子面前,好言相劝道:

    “娘娘息怒!先喝杯茶消消气。。。。”

    谁知,女子一眼瞥见她手中的茶盏,只觉得碍眼,一阵心烦意乱之下,当场一把将它挥落至地。

    “哐当!”

    女子没声好气地瞪了一直以来合她心意的侍女,嘴里呵责道:

    “给我拿开H什么喝?本宫哪还有心情喝茶?”

    侍女虽说有些惊愕,脸上却是未见一丝一毫的怯意,一个眼神下去,挥手示意一个宫女上前将碎瓷片拾掇妥当。

    上前将手轻轻地放到震怒不堪的主子背后,将早就气得失了态的主子重新按回到塌上,柔声安慰道:

    “娘娘!少爷就是爱玩了些!您先莫要动怒!咱们再想想办法!娘娘切勿自乱阵脚啊!”

    女子稍稍平息了一下怒气,却仍是感到心口一阵烦闷,轻轻地瞥了一眼好声好气的侍女,嘴上斥责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纹玉!那个不争气的东西!要不是我和爹爹这么多年来替他收拾烂摊子!他早就。.。。”

    女子气得几乎语结,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稳心神,颤巍巍的手指直指着桌上的那张纸,看着满脸急色的侍女,冷笑道:

    “这些年,你看看他,别的没有什么长进,那套纨绔子弟的本事他倒是学了个十成十!眼下都成了与京师四大公子齐名的纨绔少爷了,他还真是给我们老齐家长脸啊!他倒是。。。”

    “哎呀!娘娘!”

    侍女及时打断女子的下文,又瞥见身旁低着头的宫女们,眼神一寒,冷冷道:

    “你们都先退下吧!”

    “诺!”

    那些宫女太监们早就恨不得马上被打发下去,早早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这下娘娘身边的玉姑姑一开金口,他们哪还会没有这点眼力劲,低声称诺之后,阖上宫门之后,一行人火急火燎地逃离出去。

    玉姑姑见旁人都被遣退下去,方才松了一口气,重新为自家主子奉上一杯茶,低声道:

    “娘娘!少爷的事情咱们先缓缓,他这不还年少嘛!入朝为官的事儿也不急在一时!再说少爷他是爱玩了一点,可是他也是知道分寸的,不会过火!娘娘!这事儿急不得,朝中有老大人在,一时半刻也出不了什么乱子!相信少爷总会明白娘娘的一番苦心的!”

    女子这次倒是没有再挥落茶盏,顺手接了过去,嘴上依旧数落道:

    “那个臭小子非要把我们齐家的脸都丢尽了才算完事儿!真是气死本宫!”

    女子低头轻轻地吹开漂浮在上层的茶叶,仰首抿了一口,将手中的茶盏递还给玉姑姑,等到脸上渐渐地平静下来,叹了口气:

    “这些年本宫在宫中步步维艰地爬到今日的地位容易嘛?咱们齐家这些年来一直不被皇上重用,爹爹这么些年头混下来还仅仅只是个大学士,除了那帮子只会之乎者也的酸臭门人什么也没有捞到!”

    女子一反方才的高贵不可一世,美丽的脸上渐渐地爬上了一丝幽怨与惶恐,摇首苦笑道:

    “现在这连带着连本宫都让陛下给冷落了!本宫现在除了头顶上这个淑妃的名号还有什么?皇上他大概早就忘了我齐烨宫的路了!本宫进宫都这么些年了还是无子,在这母凭子贵的后宫没有子嗣就没有依靠,再这么下去本宫恐怕就真的要搬到西苑冷宫去跟那些疯妇为伍了!眼下齐珏那小子又老是给我这么不争气,你说说!本宫还能指望什么?”

    女子低下头,喃喃道:

    “纹玉!本宫是不是真的老了!陛下一向不待见于本宫,要不是当年他有用得着本宫的父亲的地方,他哪会封本宫做淑妃?”

    一滴泪珠儿顺着脸颊缓缓地滑落,苦涩难言,这些年的盛衰隆宠在眼前一时间感到恍然如梦!垂目,无力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自嘲道:

    原来这么些年来,她根本什么也没有得到过,除了这座一如冷宫的齐烨宫,她究竟真正得到了什么?帝王之爱,果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纹玉从小与自家主子一起长大,虽然主子脾气躁了点,动不动就会发火,可是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见眼前依旧貌美的女子一下子失了往日里那高不可攀的矜持,满脸的自哂与怨怼,心里也是很不是滋味!

    掏出帕子轻轻地擦拭女子眼角的泪渍,将茫然颓废的女子轻柔地带入怀中,一连迭声的说道:

    “娘娘!您风华正茂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再说,咱们圣上又正值盛年,这来日方长,您总会有机会一举得子的!虽说圣上有好一阵子没来咱们齐烨宫了,可是自从临渊宫的那位来了之后,奴婢听说皇上他可是好久没有翻牌子均施雨露了!咱们没有捞到好的,那些个还不一样在那儿咬牙切齿地暗恨着呢!”

    怀中的女子听到这些话,怔了怔,垂下眼,理智渐渐地回到脑中,原本无光的美眸霎时迸射出一丝怨毒的恨意,她缓缓地推离开纹玉的怀抱,冷哼:

    “哼!这慕容家可真是好手段!照现在看来光着那武林至尊的地位已经喂不饱这只狼了!你瞧瞧,不仅把自家儿子送上朝廷为其笼络势力,还把那个狐媚子给送进宫了!这男人们见了那种妖物还不都得失了魂儿,皇上竟然破例封那么一个下贱的坯子做贵妃!都爬到本宫头上去了!我呸!就凭她一个在朝中毫无人脉的贱人?更可恶的是,她还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娘娘!这话说不得啊!那位现在可是贵妃头衔,眼下正宫之位空缺多年,整个璃宫还不唯她独大?再说,娘娘莫要与她置气X头啊气坏了自己不是?”

    纹玉急声止住女子的话,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她怒极之下胡言乱语,方才的这些话要是让有心人给听去了,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乱子呢!

    女子顿了顿,向窗口与门口望了望,隔着几层薄纱,在晦暗的宫灯之下,映出一片暗沉之色!

    见四下没有人影攒动,终是舒了一口气,凑近女子,耳语道:

    “而且啊,奴婢听说啊这一个月来皇上虽然没有翻别的妃子的牌子,可是也没有翻她的牌子!她呀比咱们也好不了多少!”

    原本半躺的女子听了惊得一下子从榻上跳了起来,她直着上半身,满脸的不可置信,倏地起身,一把抓住纹玉的肩膀,质问道:

    “什么?此话当真?可是皇上不是会时不时地去她的临渊宫吗?怎么会。。。。。”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愣了愣,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纹玉,不确定地细声低喃道:

    “难道皇上也不待见那个贱人?”

    还未等纹玉答复,她就不停地摇首,自我否决道: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是皇上为什么迟迟没有碰她?为什么?”

    虽然她恨极了那个抢走皇上注意力的贱女人,更是起于女人天生的嫉妒心作祟,她嫉妒那个女子的绝世风貌,是的,她嫉妒,自从在贵妃宴上见了她与皇上手挽手,一同登上那九霄宝座的那一幕,她就恨极了这个女子!她抢走了皇上的爱!抢走了她的风头!更加抢走了她齐嫣的夫君!

    可是凭着良心话讲,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那个女人真的的堪当倾国倾城四字!陛下虽然见惯了美人,但是她敢打包票,能够及得上那个女子容貌的女子恐怕是世间绝无了!虽然陛下自己也是风华绝代,但是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那种女人必然会把持不住!

    所以要说皇上没有对她动心,她不相信!

    苦思不得的女子一下子像被抽空了气力,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恍若自言自语。

    纹玉见自家主子满脸的迷茫之色,心不由一揪,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自家主子,慢慢地宽慰道:

    “娘娘!所以说这男人的心呐也是莫测的,更别说是当今的圣上!他那心思哪是咱们好揣摩的?好了!我的好娘娘!您就先放宽心,别瞧临渊宫那位现在好像风头鼎盛的样子!这六十年风水轮流转,现在风光日后保不定是什么下场呢!娘娘难道忘了当年皎芸宫那位了!”

    淑妃倏地挺直了腰杆,蹙起秀眉,不明白纹玉怎么会突然提起那个早就死去多年的女人,她侧过来,不明所以道:

    “芸妃?”

    纹玉低下头,在淑妃耳畔一字一顿道:

    “娘娘难道忘了芸妃娘娘当年有多么受宠了吗?”

    她抬起头,直视着淑妃的眼睛,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耐人寻味。

    可是,咋一听到芸妃二字,淑妃脸色一冷,死死地掐了掐自己冰冷的手指,将手心生生地刻出了一刀刀血痕,冷哼:

    “哼!那个贱人!再怎么受宠还不是早早的去见了阎王!不过,你不说本宫都快把她忘了!听你这么一说倒还真像是一回事儿呢!”

    刚才一听纹玉突然提到芸妃,她心里还是疙瘩丛生,当年那个女人真可谓是风光无限呢,顶着那个无人企及的光环,后宫中那个女人不对她很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她一刀刀地活刮了,甚至还会觉得难解心头之恨!

    不过,她冷静下来,将那两人联系起来,细细的琢磨,女子一如醍醐灌顶一般,展颜冷笑:

    “呵呵呵!纹玉!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经你这么一指点,倒真是本宫当局者迷了!那么咱们就走着瞧!鹿死谁手还真是说不准呢!”

    纹玉见自家主子已然领悟到关键之处,会心一笑,忙低头道:

    “娘娘明白就好!”

    淑妃感到心中一阵快意,脸上一扫方才的阴霾之色,重新躺回到榻上,闭上眼,对身侧的纹玉低声吩咐道:

    “行了!本宫乏了!纹玉!你也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纹玉悄然退下之后,原本阖目的女子美眸倏地睁开,眸中寒光一现,她瞥见矮几上的纸张,轻轻地挑起,然后,漫不经心地将其拢入手心中,咬着牙轻哼道:

    “哼!慕容夜翎!我齐嫣就不信斗不过你!”

    屋内烛光摇曳,一滴滴地蜡泪缓缓地淌落,突然,烛火一闪,烛芯发出一声噼啵声,在寂静的内殿里,显得那般地诡森!

    屋外夜空,零星点点,寒光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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