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医院的走廊中,江晴筠泪眼迷离的怒视着萧凯风,那种悲愤的表情看得他好心疼。
他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忍不住想要扶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但是她却一把打掉他伸过来的手。
「我姊姊说的是不是真的?」姊姊进了急诊室抢救,她才想起来刚刚在家中听到的一切,她需要向他求证。
「呃……你听我说……」她质问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很是心虚。
「我问你问题你要先回答我,我姊姊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曾经玩弄过她的感情,害她自杀?你接近我,一定要当我男朋友,是不是想要用来报复我姊姊?你说啊X答我啊!」她突然像只小母狮一样咆哮出声。
看他的样子她就知道了,姊姊没说谎。
像她这样长得不漂亮,身材不好,也没有一个好家世的女孩子,凭什么能得到他的青睐?原来是这样,原来他从一开始接近她时就不怀好意。
她真是大傻瓜,傻得彻底的大傻瓜!
难怪爸爸妈妈不喜欢她,像她这样笨到只会给爸爸妈妈丢脸的女儿,根本就不配得到喜欢!
萧凯风伤脑筋的皱起眉头。该死的,他现在最怕她发飙了,经过了他老爸那件事,他深切的领教了这个小女人的威力。
「晴筠,你听我解释……」
「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你不是律师吗?你们律师不是最常要这种清楚的回答?」
紧抿双唇,眼神直直的望着她,他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只要他点一下头,她就永远不会原谅他。
「不讲话就是默认了!」江晴筠抬起袖子抹了一下眼睛,擦掉从眼里不断喷涌的眼泪。
单纯的小脑袋在这一刻变得聪明,但是也更加伤心了。原来姊姊说的,全是真的……
「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听到分手两个字,萧凯风的眼睛蓦地睁大,用吓死人的眼神用力瞪着她。
他活了三十年,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女人的嘴巴里面听到分手这两个字!
「我说我们分手吧!」她绝对无法原谅他对姊姊的伤害。
萧凯风沉下面孔,「你知不知道是你姊姊把我害到今天这种地步的?」
「那你又知不知道是你害她曾经差点自杀死掉的?姊姊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却差点被你害死,你知不知道两年前当我去看她,却在浴室里发现泡在血水里的姊姊是什么感觉?」
江晴筠难得的牙尖嘴利起来,事关姊姊,她全身就像长满了刺的小刺猬。
「你真的要跟我分手?」见她如此顽固,原本心情就很烂的萧凯风也有些生气了。
「没错!」她一边哭一边重重点头。
「好,既然如此,我如你所愿!」男人的自尊被严重打击,他冷凝着一张俊逸的脸孔,毅然转身离去。
「呜……哇——」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江晴筠忍不住蹲在医院走廊中,放声痛哭起来。
虽然她很恨他欺负过姊姊,虽然明知道他很坏,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还是很爱他,还是很舍不得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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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拎着酒瓶,摇椅晃的走进一家高级旅馆,熟稔的跟老板打过招呼以后,萧凯风走进电梯。
电梯到了五楼以后,他走了出去,走到一个门口有人守卫的房间,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新闻的乔奕伦,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吃了一惊,急忙站起来扶他。
他真是不知道凯风到底在想什么?那天从机池来之后,直接把他送到这家旅馆,剪断这里的电话线,不让他与外界联系不说,还派人守在门口不准他出去。
「凯风,你怎么了?老天,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他被好友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酒精味熏得深深皱起眉头。
「奕伦,我跟你说……呃……」打了个嗝,他好像没骨头的章鱼一样挂在他身上。
「你想跟我说什么坐下再说。」乔奕伦把他拖到沙发上躺平,并从他手中抢过酒瓶。
萧凯风发出一阵好像是哭声的笑声,「我告诉你哦奕伦,我们扯平了,你知道吗?我们扯平了……」
皱起眉头,乔奕伦走到浴室中拧了条湿毛巾出来,「你说我们什么扯平了?」
「你们害我破产,我害江芯苓流产,所以……我们扯平了!」手臂在空中重重的挥舞了一下。
乔奕伦为他擦脸的动作停滞住,疑惑的看着他醉醺醺的脸孔,「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流产?」
萧凯风眯着一双被酒精侵蚀得红赤的眸子睨着他,「你头壳坏掉了?你和江芯苓的孩子啊,你不知道吗?你不要告诉我没有和那个女人上过床,我跟你讲哦,我只是推了她一下,她摔倒,然后就流产了,她流了好多血,好多血哦……」
这些胡言乱语让乔奕伦的心狂跳了一下,丢掉手中的湿毛巾,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揪了起来。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见到芯苓了?你把她怎么了?」他焦急狂乱的追问。
接下来,萧凯风陷入了一阵沉默,他的酒像是醒了,涣散的眼神也渐渐凝聚焦距,定定的望着眼前人,好半天才开口。
「我在晴筠的家里见到江芯苓,跟她起了争执,推了她一下,她跌倒了,然后流了许多血,晴筠说她流产了。」
乔奕伦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一样,放开他,然后瘫倒在地。
他以为怀孕只是她不想让他回来自首而编的藉口,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该死,他真该死!
「芯苓现在在哪儿?凯风,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
「陈氏综合医院……」
下一秒,房间中已经没了乔奕伦的身影,房门外的两个守卫一人挨了一拳,被打倒在地。
长舒了一口气,萧凯风手脚俱软的瘫躺在沙发中,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是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完全不受他控制,而且他也无心报复了,因为现在他心里最挂记的,只有一个女人而已。
分手,只是他一时冲动之下才会答应的,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早就已经后悔了。
可是他大男人的自尊心却不允许他在那个时候回过身去求和,再加上那个时候晴筠在气头上,他怕她情绪激动之下再动了胎气,只能硬撑着离开医院。
不知那个让他伤透脑筋的小女人,现在是不是还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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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快点趁热把鸡汤喝了,这个是上好的乌骨鸡汤哦,最补了。」医院的病房中,江晴筠手脚俐落的从保温壶里倒了一碗鸡汤,坐到床畔。
幸好幸好,她忍不住想念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姊姊的孩子保住了,只是从现在开始到临盆,都只能在病床上度过,所以她要用心的照顾姊姊才行。
好在姊姊那天莫名其妙的丢了一张存有大笔金额的存摺给她,现在就算她没有工作也不需要担心生活的问题,只从里面拿了一点点利息出来,便足够支付姊姊的住院费用了。
「晴筠,谢谢你……」因大失血而睑色苍白的江芯苓内疚的望着妹妹。她真不懂,小时候她为什么会那么讨厌妹妹的存在?
「哎呀,自家姊妹,说什么谢啦!」小心翼翼的用汤匙舀了一匙鸡汤递到她的唇边,喂她喝下。
江芯苓一口一口的将汤喝下,「对不起,都是姊姊不好,连累你了。」
「都说是自家姊妹了,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姊姊,你放心吧,以后我来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人再来欺负你了!」
刚说到这里,她突然听到身后病房门打开的声音,直觉的扭过头,不看则矣,这一看,她的火气一下便冒了出来。
只见她小手一挥,一阵破空声传来,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暗器丢了出去,正好丢了个正着。
「噗哧!」一声嗤笑从门口传来,萧凯风倚在墙边,幸灾乐祸的看着身上被鸡汤光顾的好友,语带调侃,「我早就警告过你,我家晴筠生起气来很惊人的。」
乔奕伦发出一声苦笑,把因为藏在身后才免遭鸡汤茶毒的鲜花塞进他手中,然后转身走向洗手间。
那天他急匆匆的赶到医院,但是手术后刚刚苏醒的芯苓一见他,就板着脸要他走,而江晴筠在知道他就是让她姊姊怀孕却不负责任的人后,便一顿乱打的把他从病房里打了出来。
从那以后,只要他一出现在医院,就会遭受这种对待,不过他都不敢生气,而且因为担心芯苓,他也不再有投案自首的念头了。
他离开后,萧凯风露出迷人的微笑,顺手拦下一个路过的护士,「嗨,美女,可以麻烦你帮个忙吗?」
年轻的美女护士马上被他的微笑电得神志不清,「当然可以,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他把乔奕伦刚刚塞给他的花塞到护士怀中,「拜托你,帮我把这束花送到病房里,交给那两位江小姐好不好?」
上次他进这扇门的时候,他的晴筠居然用水果刀招呼他,而且,那妮子刀法极差,瞄准的明明是他的脑袋,结果射的方向却是他的胯下,如果不是他躲得快,差点变太监,所以他现在不太敢轻易露面。
「好懊啊!」护士小姐急忙点头,捧着鲜艳的花束走进病房。
不一会儿后,她两手空空的走出来,向他甜甜一笑,「萧先生,如果你女朋友真的不肯原谅你,不如考虑我啊,其实我很喜欢你的,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破产。」
那天他们小俩口吵架的事太引人注目了,现在整间医院都流传大帅哥被甩的消息。
他皮笑肉不笑的回答,「谢谢你的爱,但我总不能让我的孩子成为父不详的私生子对不对?你也不希望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吧?」
护士皱了皱俏鼻,点点头,「也是呵,那我先走了,有事需要我帮忙的话再说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不过在心里她有哀怨了下。为什么帅哥都属於别的女人的?
病房的门打开,江晴筠冷着一张俏脸走出来,匡的一声把手里的花束丢进门口的垃圾桶中,然后看也不看他,又走进病房。
萧凯风发出一声苦笑。这妮子的脾气发作起来还真是吓人。
「啊,你不是萧律师吗?我是记者张亭亭。」
就在他靠在墙上伤脑筋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尖锐的嗓音。
定睛一看,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浓妆艳抹、手执麦克风的女人,在这个女人身后,还有一个扛着摄影机的大块头。
他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但还是露出愉快的微笑,「哦,原来是张小姐,好久不见了,这么巧,你来看医生吗?」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他对她这张红红的猴子屁股脸一点印象都没有?
「萧律师你真会开玩笑,人家是来这里做采访的啦,你不知道你们正大律师事务所破产之后,正义事务所就成为台北法律界的龙头了吗?他们事务所的李律师刚刚出了车祸,我得到内幕消息,就过来采访了。」
她暧昧的眨了眨眼,又说:「萧律师,咱们也是老朋友了,关於你律师事务所破产的事,透露点内幕给我吧,你也知道大家都在传你是被合伙人坑了钱,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萧凯风双手环在胸前,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你觉得呢?」
「萧律师,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给点消息啦——」女记者像条虫似的扭了扭身体撒娇。
他微挑了下眉梢,懒懒的开口,「好吧,看在咱们的交情上,我就透露点内幕消息给你。」
「真的?!萧律师,你真好,小赵,快开摄影机!」她如备战似的招呼身后的摄影记者,一切准备妥当后,严肃的拿着麦克风对着镜头报导起来。「数月前神秘破产的正大律师事务所负责人萧凯风,自破产后一直行踪成谜,今天,本台记者有幸采访到萧律师,请他说明此事。」
说着,她将麦克风移到萧凯风的嘴边。
他的唇角噙着慵懒的浅笑,「事实上,这整件事都是一个误会,我的合伙人乔奕伦律师没有坑我的钱,他向华泰银行借款,请我担保,是打算买房子结婚的,但这个时候,他的未婚妻却因为一些小事跟他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
说到这里,他向张亭亭抛了个媚眼,「大家知道,有时候女人使起小性子,能把男人整死的,乔律师急於找回未婚妻,便忘记按时向银行还款这件事,所以我们律师事务所才会按照银行的规炬被查封,至於其他的传言都是不了解事实真相的人在乱讲,聪明人不要相信哦。」
说到这里,他大步走向正朝这边走来的好友,亲热的搭上他的肩膀,跟他一起面对摄影机。
「你看,现在乔律师已经成功的找回未婚妻,而且他们也快结婚了,我们律师事务所即将重新开业,所以,还是让时间来证明那些谣言都是子虚乌有的吧。」
乔奕伦听到他的话一愣,但是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惊愕的表情,只是温和的笑着,由好友去应付。
「既然这样,你们两位大律师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呢?」张亭亭适时提出问题。
萧凯风故意露出幸福的笑,「女人怀孕不都是要产检的吗?我老婆和他老婆都怀孕了,当然要来医院进行检查。」
「你老婆?萧律师结婚了吗?」女记者露出极度不可置信的表情。
「喂,美女,我今年也三十岁了,找个老婆来结婚应该不稀奇吧?」他低头看看手腕上的手表,露出遗憾的表情。「虽然我很想多和你聊几句,但是我老婆很爱吃醋,她不允许我和美女讲话时间超过五分钟的,所以……抱歉了,我们下次再聊吧,拜拜,不送了。」
「呃……好吧,那我们下次再聊喽,这是我的名片,萧律师什么时候有时间,记得打电话给我。」张亭亭很聪明的接收到逐客令,转身带着摄影记者离开。
就在他们消失在走廊的那一刻,萧凯风才收起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神冷冽的瞥了一眼好友,「我们走吧!」
「走?去哪?」乔奕伦莫名其妙的问。
「去找院长,要他帮你老婆换个隐密的头等病房,省得会有媒体苍蝇来骚扰她们两个。」还要让院长下令,不准这间医院的医生护士们将他和晴筠吵架的那件事说出去。
他很清楚这则报导播出去后会产生的后果,所以要把后路全都想好。
乔奕伦无奈的摇摇头,跟在他的身后走向电梯,「我觉得你就算破产一百次也饿不死,你编故事的能力完全可以去电视台当编剧了。」
萧凯风斜眼睨了他一眼,「喂,这种经验一次就够了好不好,再有下次,兄弟没得当了!」
乔奕伦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笑容很奇迹的将他不甚出色的脸孔衬托得非常迷人。
他抬手搭酌友的肩膀,感慨万千的道:「凯风,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可以和你做朋友!」
萧凯风反手捶了他一下,「你知道就好!」
他痛叫一声,揉着自己被打的地方埋怨,「你真打呀?」
「臭小子,我早就想扁你了!」
「要是想扁我,可以换个时间和地点,现在咱们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怎样才能让那两个女人原谅我们?」
伤脑筋的皱起眉头,考虑再三,终於在迈进电梯之前,萧凯风很没种的迸出一句,「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