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冥王的审判
琰华阴沉着脸坐在往生殿中的枯骨宝座之上。孟婆和黑白无常站在大殿的中间，看着琰华不敢出声。
白阑苍白着脸，夜阑在她身旁僵硬地站立着，生怕她有什么不测，倒是孟婆一脸云淡风轻，银色的瞳孔看不出悲喜。殿中的气氛十分压抑。
“黑白无常，你们把那天的事情一一道来。”琰华看着一脸憔悴的白阑，也动了些恻隐之心。
白阑抬起眼，声音带着浓重的虚弱，“那天我和夜阑一起去忘川摆渡，一来便看见了陆姑娘在河岸上哭泣。我们便接了陆姑娘上船，在中途陆姑娘回了头，我和夜阑便进了陆姑娘的魂灯之中……咳咳……”
夜阑终是不忍心，便替白阑说了起来:“回冥王殿下，陆姑娘并非凡人，操控她的魂灯需要费很大的法力，而途中，陆姑娘又被鬼怪迷了心智，一下子昏倒在了船上。后来，白阑用自身灵力将她唤醒，白阑自己却陷入昏迷，属下一时心急，便带了白阑离开，还请冥王责罚属下一人。”
说完夜阑一下子跪倒在地。白阑一激动，又开始猛咳起来。“还请冥王殿下赎罪!”
琰华眼光在黑白无常中转了一圈，道:“白阑，你先站定，气沉丹田。”
白阑咬了咬唇，便按照冥王的说法闭上了眼睛。一旁跪在地上的夜阑却松了一口气。
琰华抬起修长的手指，对着白阑的眉心就是一指。只见一颗巨大的金色光球从琰华的掌心抽离，慢慢飞向了白阑。
那光球在白阑的头顶盘旋了几圈，便缓缓从白阑头顶正中浸了下去。随着那光芒的消失，白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
白阑缓缓张开眼，感觉身体中一股暖流飞速划过，之前损伤的精气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多谢冥王殿下!”白阑立刻跪在地上道。
琰华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轻声道:“你且起来。”
“多谢冥王殿下。”白阑从地上站起来，她悄悄瞄了一眼身旁跪在地上的夜阑，琥珀般的眼中满是担忧。
而反观夜阑，却是一脸平静。
“赏白阑冥金百两，”白阑眼中光芒一闪，但在听到琰华的下一句话时，心都沉到了谷底，“夜阑疏于值守，置鬼魂于不顾，当罚。”
“冥王殿下，我不要那些钱了，求求冥王殿下不要罚夜阑!”说着白阑又重新跪了下去。
夜阑皱起眉头，低声道:“还请冥王殿下不要听白阑的糊涂话，夜阑甘愿承受惩罚!这一切都和白阑无关。”
“夜阑……”白阑看着夜阑，琥珀般的眼中泪光闪闪。
孟婆微微叹了一口气，朝前迈了一步，并跪下道:“吾主冥王，请念在夜阑救人心切的份上，从轻处罚吧。”
琰华从枯骨宝座上站了起来，声音低沉，却透着王者的威严，“本王心中早已有了思量，你们也不必再多言。夜阑擅离职守，本当处以魂鞭之刑……”
白阑听到魂鞭两字时，两行泪水顿时间从眼睑滑落，嘴唇也轻轻颤动起来。夜阑也是浑身一震，但眸中却是异常地坚毅。
孟婆倒显得轻松许多，被面具覆盖的脸上除了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
魂鞭是专门为地府中违法之人的惩罚。魂鞭会对受罚人的灵魂产生巨大的伤害，而魂鞭留下的伤口也极不易愈合。必须浸以神魔口的岩浆方可愈合。这岩浆取之不易，而疗伤之时，比魂鞭所带来的痛苦要厉害上万倍。
琰华在这三人间来回看了好几次，终是轻声道:“念事发突然，就罚夜阑在静闭石室反省半月，此外谁也不许探视。”琰华特意看了白阑一眼。
“多谢冥王殿下开恩!”夜阑对着琰华又是一磕，眼中也充满了感激，琰华这么做就是为了阻止白阑悄悄跑去阴冷的石室。
“领罚去吧。”琰华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道:“黑白无常先退下。”
“是。”白阑和夜阑互相看了一眼，便起身离开了往生殿。
琰华从宝座上走下来，踱步到孟婆身边，才如叹息一般道:“孟婆请起吧！”
“谢冥王殿下。”孟婆从地上站起来，却不小心拂掉了覆盖在半边脸上的面具。
原本清秀古典的瓜子脸上，在面具遮盖的地方赫然出现了几道抓痕。这几道痕就像是剜掉了孟婆右脸上的肉，而疤痕也不见又愈合的迹象，整张脸十分可怖。
琰华皱着眉头，语气忧伤:“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说着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红红的果实，“我这次上天从王母那里拿了这神树的果实来，你且拿回去，捣碎了敷在面上，能阻止狐毒的蔓延。”
“冥王殿下费心了。”孟婆接过琰华手中的神树之实，又俯下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面具，并将它重新戴在了右脸颊上。
“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到如此严重的伤。”琰华看向孟婆的眼中充满了愧疚。
“如果同样的事情，再重来一次，我一样也会替冥王殿下挡下。”孟婆看着琰华，银色的眼眸中看不出悲喜。她似乎也对脸上那个可怖的伤痕毫不在意。
琰华低眸，“他还活着，你的脸，还有希望复原。”他的语气中还有几分轻松。
“冥王殿下是说他回来了么?”孟婆抬起眼看着琰华，却不见得有多兴奋，“皮囊而已，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千年的时间，足以让我习惯这些伤痕。”
“倒是他，他这么些年，都藏到哪里去了？”孟婆的语气隐隐透出不安。
琰华摇头，薄唇紧紧抿起，“我这次上天述职，无意间听到了天帝和占星老君的对话，没想到他动作居然这么快，若陆婉姝的下一世不能彻底摆脱他，那他们恐怕是要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了。”而这却是他绝不允许的。
“那这就不难解释陆婉姝的阳寿未尽了。”孟婆了然地点点头，随即朝着殿外的天空望了一眼，便低语道:“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