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能解剖
“为什么不解剖？”
梅长歌翻来覆去的将验尸单看了许久，却找不到她想要的任何东西，难免有些恼怒。.
“不能解剖。”叶缺翻了个白眼，冷冷的说道。
虽然叶缺从未听说过解剖二字，但大致的意思，他还是能够理解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活着的时候，尚且不能轻易有损，更何况是死了。”
梅长歌从叶缺冰冷的言辞中不难看出，他对这位自幼养在深闺，对验尸破案一道“一窍不通”，却敢于夸下海口的梅家小姐，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只是困于上司有命，不得不从罢了。
“不能解剖？”梅长歌的这句反问，更像是一句颇为无奈的吐槽，这的确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意外归意外，案子还得接着查下去，尤其是这个案子，还关系到梅长歌自己的性命。
“经检验，一名死者为本朝尚书令，据推断，死者在书写奏折时，后背遇刺身亡，凶手一刀毙命，没有在死者身上，留下其他伤痕。”
“经检验，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另外两名死者，均为虎卫。经查实，案发时，两人正负责守卫，守卫的地点，位于书房外间。与案发处，仅隔了一道木质屏风。”
叶缺说话时，语速极快，例行公事一般的向梅长歌汇报完了整个验尸工作，然后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梅长歌的问询。
真是个惜字如金的家伙，梅长歌暗自腹诽道。
“那两名虎卫身上呢，有没有其他伤痕？”既然有活人提供免费服务，梅长歌索性将验尸单放到一边，专心询问起叶缺来。.
“除致命伤外，没有其他伤痕。”叶缺依然是那副一字千金的呆板模样，倒让梅长歌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看不上她啊。
“抵御伤呢？”梅长歌不死心的追问道。
“就是手臂外侧，手掌，手背那里，也没有任何伤口吗？”梅长歌停顿片刻，终于记起，她似乎应该向叶缺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抵御伤，于是“手舞足蹈”的做起了说明。
“没有。”叶缺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有任何伤口，哪怕只有针尖大小，我也不会有所遗漏。”
“我没有半点质疑你验尸水平的意思。”梅长歌摆摆手，急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奇怪。”
“我也觉得奇怪。”叶缺倒是点点头，第一次表示了自己对梅长歌观点的认同。
“你能肯定，那两名虎卫，是死于敌手，而不是自杀吗？”梅长歌沉吟许久，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不能。”叶缺脸色一变，默然说道，“我并没有进行这方面的检验，只是依照惯例……”
“既然梅小姐有此一问，我便再去查验确定一番就是了。”
“还有，尚书令是否是中毒身亡？”梅长歌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随即说道，“要着重检验死者的胃部，不要只查验喉咙处。”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可以肯定。”叶缺正色道，“因为此案过于离奇，所以我特地做了这方面的检查。我可以向你保证，尚书令没有任何中毒的可能。”
“好吧，你可以走了。”梅长歌以手扶额，长叹一声，无奈的表示，她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那叶某告辞了。”叶缺行了一礼，缓缓的向门边退去。
“去吧去吧。”梅长歌习惯性的冲叶缺挥了挥手，随口说道。
“我不知道梅大人向你许诺了什么，但我知道，你最多还有三个时辰，来解开这个谜团。”
叶缺突如其来的善意，让梅长歌大吃一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做对了什么事情。
叶缺望了望窗外人头攒动的人影，继续说道，“现下正是众臣早朝的时辰，像尚书令大人遇刺身亡这样的大案，刑部绝不敢拖延，一定会在早朝时向陛下禀明。”
“而陛下则会在早朝结束后，立即颁布旨意，决定由谁来主审此案。到时候，无论是哪位皇子领了皇命，都不可能任由梅家，将此案的唯一嫌疑人关押在府，必将移送刑部监牢。”
“梅大人虽掌管刑部，但上头毕竟还有一位尚书右仆射，恐怕并不能护你周全。”
“你再次查验两名虎卫的伤口，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梅长歌沉吟片刻，迅速做出了决断。
“一个时辰足以。”提到叶缺引以为傲的验尸技艺，他显然很有自信。
“那就足够了。”梅长歌搓了搓双手，放在脸颊上使劲揉了揉，为自己加油道，“我一定可以的。”
“那我先告辞了。”叶缺说完转身离去，梅长歌注意到，他这次，行的是抱拳礼。
这说明，在梅长歌和叶缺展开对话的这段时间里，叶缺对她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可惜梅长歌并不知道，叶缺为什么会由一开始的轻视，转向现在的和蔼可亲。
不过，这也算得上是，梅长歌倒霉糟糕的穿越生涯中，难得的一件好事，还是值得稍稍窃喜一下的。
事情果真如同叶缺预计的那样，刚刚过了午时不久，梅长歌还没来得及吃完她那两个可怜兮兮的馒头，便被一群行为粗鄙，浑身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衙役带到了刑部监牢。
托了亲娘是长乐公主的福，刑部的人，倒也没太过为难梅长歌，只挑了个偏僻的角落，把她推了进去，又留了一碗净水和两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红薯给她，便任由她在监牢里自生自灭了。
许是这些人也知道，梅长歌现在可是此案的关键人物，想和她“聊聊天”、“谈谈案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怕是这京城之中，半数以上官员，都想来看一看这位传说中的皇家血脉。
因此，监牢的守卫，那是相当的森严，有的人，说不给见，那就能不让见，而有的人，说不给见，却偏偏能颐指气使的站到梅长歌的面前。
这些衣着华贵，素来难得一见的官员们，无不旁敲侧击的询问梅长歌，那一日，在梅府书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举惹得梅长歌心中大为恼火，可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相同的说辞，意图尽快将他们打发了。
梅长歌的脑海中，现在反反复复的，只有一句话。
那就是临行前，叶缺匆忙赶来，神色慌张的告诉她，她的猜测竟然是正确的，那两名虎卫，确实死于自杀，而非他杀。
这可让梅长歌感到困惑极了，恨不得用头撞一撞满布苔藓的冰冷墙面，好让她能够清醒一点。